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 残酷的命令（1/2）

没有人有心理准备，天大疫来得太过突然。

祁大辅有些发怵，事实上，任何人面对天，都不可能毫无惧色。

在葛洪所写的《肘后备急方》中，记录了天的可怕，说“发疮头面及身，须臾周匝，状如火疮，皆戴白浆，隨决隨生”。

这就是说，人一旦染上天，便会浑身长满了疮痘，密密麻麻，脸上、身上都有，而且疮痘里还有白浆，挤了马上就会再生出来，而且后面还跟了一句“剧者多死”。

天就是人间的恶魔，一大家子十口染病的，运气好，活二三个，运气不好，一家全灭。

哪怕是活了过来，挺过来了，那也將变得容貌恐怖，脸上身上到处都是痘疮留下的坑洼，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再说了，现在牛痘刚出来，大家还没种痘，即便是今日种痘，谁能肯定就一定能避免染上天？

祁大辅这段时间翻阅过宋代的不少医药典籍，发现在宋代的时候已经有过大夫进行种痘尝试，比如將人穿染过天人的衣裳，比如將疮痘里的白浆取出来弄成粉末，从鼻孔吸入。

这些东西，確实有文字记载。

但问题是，这法子不安全，死过人，而且种痘了，也不保万全。

说到底，宋人试验过，但方法不成熟。

提出种牛痘的是顾堂长顾正臣，这法子成不成熟，管不管用，管用到哪种地步，大家心里没底。

可面对朱元璋，祁大辅没有任何商討的余地，也没有办法后退，只好硬著头皮道：“地方上出了天大疫，身为格物学院医学院的弟子，自当挺身而出，义不容辞。我等今日便召集人手，准备种痘。只不过，这牛痘数量有限——”

朱元璋沉声道：“有一头牛起了牛痘，那其他牛估计也该有了，仔细查找，一定会有发现。”

牛痘就是牛的天，人得天会传染，牛也一样。

果然，在遍查所有的奶牛之后，总共发现了五头牛起了牛痘，还有七头牛虽然也出现了细微的牛痘，但还没起白浆。

太医院来了十个人，医学院来了十个人。

朱元璋看著眾人，没有隱瞒，而是讲出了实情，然后道：“庆元是小县，里面大夫、药草定是不足，一旦没有控制住疫病，很可能会导致更多人染病而亡。故此，朕需要你们抽出十个人，种牛痘，然后前往庆元。”

“朕知道，这样做很残酷。可为了庆元百姓，总需要有人前往，坐视不管，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朕不安心，你们能安心吗？”

“庆元是一场战斗，天就是你们的敌人，横刀立马，衝锋陷阵的时候不用太医院、医学院，又什么时候用你们？现在，谁愿前往，向前一步！”

医学院的弟子整整齐齐，毫不犹豫地踏步上前。

他们的脸上满是刚毅果决。

朱元璋看著这些人，他们之中最年轻的只有二十四五，最年长的，也不过四十余岁，皆是青壮。

太医院的太医左顾右盼，犹豫不决。

这些多数五十上下的太医深知天的可怕，走出这一步容易，想要活著回来可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