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荼糜人间(2/2)
“娘曾问那大伯是做什么的?他只回答他是一名商人,却从不告诉娘他买卖的到底是什么。当然,他很有钱,他住的可是城中最大的宅子。
“后来,娘生下了我和妹妹……”
“原来他是你爹……”男孩道。
“爹?不,他不是我爹,他不配做我爹,他只是一个懦夫,一个总是在关键时刻逃避责任的懦夫!”
“……”男孩瞪大了双眼。
“在我十岁那年,同样六月的天,屋外天降大雪,娘旧病复发,rìrì躺在床上,还未请来大夫,大伯就因进行贩卖人口的事被揭发,财产全部被官府没收,包括那宅子。他因被官府通缉,把我们三人转移到山腰的一间茅草屋后,他说他会去筹钱,回来后就把我们安置到另一个宅子里住,然后他就去官府自首。”
“那不是很……”
“可七年过去了,他再没有出现,也打听不到他有在官府自首的任何消息。而我娘还有妹妹,现在仍住在那间茅屋里……”
“……”
“那懦夫当年离开时,只留下了几文钱,而娘一直在病中,双脚不能下床行走,妹妹又只有两岁……请不来大夫,我就用那几文钱买了点米粥,给娘和妹妹喝,而我只能舔着她们碗里剩下的残渣。没钱了,当时我也只有十岁,家里还有生病的娘和年幼的妹妹,我只有拿着那吃粥的碗上街乞讨。或许那些行人是看我年幼可怜,便都施舍了我一点,就这点钱,也就勉强吃到饭,可娘的病必须医治,我一边乞讨一边到处求人,在街上扯着别人衣角,在那富贵人家门口跪着,却始终没人帮我,最多也就给几文钱,可哪够。家中只能吃糠咽菜。后来,我见一年龄与我相仿的妹妹穿着白丧服跪在街上卖身葬父,那妹妹哭着求路过的行人,甚是惹人心疼,却只引来路人的一阵观望,后又散去,直到一位中年妇女停下,仔细瞧了瞧那妹妹的模样,丢给她几枚铜钱,说了几句话,便牵着妹妹的手离去,我一路尾随,才知她被带进了jì院。
“虽然很痛恨,但又觉得那妹妹的方法不错,便找了个凉爽的位置,在破席子低下放了几块石头,挂着卖身葬父的牌子,跪在那哭。哭了三个时辰,终于来了个大伯,把我买走了。”
“那大伯是谁?”
“你怎么这么笨!还能有谁,当然是我们秦府的齐叔呗。”
“哦。”
“可第二天他就发现了我葬父是假,可我卖身是真,只能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对他说了,幸好齐叔人好,他立马给了我几两银子让我先回家给娘看病,病看好了,再来偿工。但……娘的病是好了,却因耽搁太久,娘是再也不能下地行走了……”
“……”
“之后娘是整rì以泪洗面,而我只得尽全力照顾好娘……等娘心情好转后,我才回到秦府,家里,只有让娘和那两岁的妹妹相互照应。此后,这七年,每月的月银我都会全部带回家,安抚安抚娘,叮嘱我那天天长大却越来越瘦的妹妹一定要照顾好娘,即使自己饿着也绝不能让娘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