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2）

() 斯尔疯狂地冲着大海投掷火球。

初时，在场的冒险团成员还为其这种无意义的行为暗中发笑，但是渐渐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情形似乎有点不对劲了。一开始小盗贼还是在卖弄本事一样，变着花样以各种方式释放魔法，虽然只有普通的中阶魔法，但是在jīng确的魔力cāo控之下，以其飞行的轨迹在天空中构画着燃烧的图画。艺术修养可能是斯尔最薄弱的缺憾，以至于作品也是低劣得惨不忍睹，但至少时时翻新的变化，也能够让观众看得心旷神怡。

并不是所有的法师都能够展现出如此jīng妙的cāo作。

但是随着“表演的深入”，小盗贼斯尔越来越表现出令人感到心迹的癫狂。他的双眼茫然地平视着前方，身体始终保持着一种姿态，仿佛石雕泥塑的人偶居然连移动一下的迹象都没有，唯一还能显现其生气的就是他的双手不停地变换着手势，通过机械式重复地结印，一个个火球似乎永远都不会停顿一样，连续地朝着远处的海面砸去。

若是普通的法师如同斯尔这样不间隙地释放成百上千个火球，早就因为jīng神力透支而失去神志了，但是小盗贼却拥有与众不同的魔兽般的体质，释放火魔法根本不需要jīng神力控制，而是变成了他的身体本能，自然全无这种隐患。当然，即便并非是负担极重的高阶法术，但是如这样肆无忌惮不懂得节制地释放魔法，需要消耗的元素能量绝对不是任何法师所能够承受的，就算是最顶阶的魔导士也做不到。然而斯尔并不算是个普通意义上的法师，即便释放出来的魔法效果并没有显著的区别，但是他的施法方式和原理却是与公众所认知的东西迥然相异。他并不是在以jīng神力cāo控元素能量，而是如同魔兽那样先“吞吃”能量，然而在将之“喷吐”出来罢了，只不过因为接受了赤火龙王血脉的改造，斯尔并不需要挑选特定属xìng的能量，他的身体能够自行将各种属xìng的元素能量转化成火原力，用以支付释放魔法的所需，就算此时身处大海zhōng yāng，周围尽是充沛的水元素能量，但是照样能够被小盗贼那奇异的体质利用，最终转变成完全相反属xìng的能量。水火不容这条大众化的认识，在小盗贼的身体却得到了截然相反的反面例证，这个事实无疑又体现出另一个真理，只要拥有足够的力量，就足以扭转世界上的任何一条法则！

最关键的是，这种转化还是身体本能的自行反应，根本无需特意分心控制，就好象生物进食以后，吃下去的东西自动转化为能量一样，又为小盗贼节省了大量的jīng神力消耗。若非如此，以斯尔止步不前的jīng神力水平，施展中介魔法还能勉强应付，如眼前这种可以匹敌顶阶魔法的能量消耗，是无论如何都供给不了的。

站在小盗贼近旁的年轻法师甚至感觉到自己正处于一个元素能量的真空地带，能量稀薄得连一个最简单的戏法都无法塑造成型。这种能量荒芜区域对于不擅长物理攻击和防御的法师职业而言，简直就是个九死一生的绝地。不过奥迪那瑞并没有因此而惊慌失措，毕竟斯尔制造的禁魔空间只限于他的身体周围极小的区域，况且还是他无心所为，有什么好害怕的呢？真正需要顾忌的，还是潜藏在小盗贼背后的那个人，可是以职业而论，这个幕后黑手对于能量绝域肯定也会忌讳极深，就算搞出点成就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年轻法师紧紧盯着斯尔仔细观察，希望从他的身体找出点蛛丝马迹。谁晓得，小盗贼身上的疑点没有找到，自己的身体内部却出现了异状，本来一直安分守己的赤火龙王之血脉突然显现蠢蠢yù动的迹象。这一发现让本来还保持着沉静的法师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自从异世界回归之后，被归途过程中承受的空间之力强行压制，最终与体内其他三种元素能量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但奥迪那瑞却知道，迟早有一天，这龙脉力量会发生暴走，只因为它是活的。赤火龙王种植在年轻法师体内的龙脉力量已经和他的血脉完全融合在了一起，也就是说龙脉力量伴随着法师自身共同成长，只要法师变得越强大，这龙脉力量也会随之壮大，总有那么一天就会成长到可以摆脱另外三种元素能量的制衡。到了那个时候，年轻法师又会重新恢复到原来那个时不时就要自燃的危险人物，他可未获得斯尔这种经过了几十代人牺牲换来的特殊体质，哪可能经受得住无穷无尽的火炎煎熬，若还想继命就只能向大魔导士夏瑞维勒讨教巫妖转生之术了。所以法师的内窥术修炼得相当勤快，因为他无时无刻都要检查自身体内的能量状态，一旦发现龙脉力量发生异动，立刻以感悟的制约之术调动其他三股能量制约。

今天这个时候，又是决定生死的危急关头了。

只不过当年轻法师准备故计重施的时候，突然发觉往rì里用惯了手段突然失去了效用。原来这能量制约之术说来也极是简单，就是以自身为引，有选择的汲取外界的元素，以达到中和因过多而险险失控的暴走能量。例如，龙脉力量属于火xìng，那么奥迪那瑞就多汲取一些水原力与之相对抗，同时再吸收少量风土元素作为缓冲，让这中和的过程不至于太过激烈，避免因而损伤了自己的身体。作为调控元素力量的专职者，法师在这方面具有超人一等的优势，只要情况未到岌岌可危的濒临崩溃之境地，奥迪那瑞总能轻而易举地扭转危机，就依靠这rì渐娴熟的本能反应，年轻法师也安然无恙地活到了今天。

但是这一刻，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状况。压制火属xìng的龙脉力量，就必须汲取相同等级的水系能量与之抗衡，但是因为有斯尔这个吸取能量的“作弊利器”存在，只要处于其周围，就相当于陷入禁魔空间，任何元素能量都未能感知，如何还提借用之呢？

不行了，得赶快离开这里，趁着暂时还能压制龙脉力量，赶紧找一处水原力充沛之所在，借助其力量将这几乎快要失控的龙脉力量压制下去。

年轻的法师瞬间就拿定了主意，便要离开这个能量荒芜之地，另寻一处合适的地方调理自己身体内的隐患，哪里知道，就在这一刻，却又发生了匪夷所思的变化，本来已经快要冲破束缚正准备大肆破坏一番的龙脉力量突然似乎被其他的能量抑制，居然渐渐消停下去。

什么情况？

奥迪那瑞很清楚，因为能量匮乏的关系，自己根本无法应对龙脉力量的突然发作，那么又是什么力量使得它又雌伏下去了呢？

此时内窥术就是最适用的技能，这个从居住于冰冻高原的野蛮人巫医处学来的jīng神力技巧正是了解自身详细状况的最佳手段。借助于内窥术的帮助，年轻法师很轻易地“看”到了自己身体内部的状况。龙脉力量并没有减退肆虐的势头，之所以还未显现出爆发xìng的破坏力量，是因为还有其他力量如同枷锁一样死死地纠缠着它，赫然就是地、风、水三种元素能量。

它们竟然也“活”过来了！

这三股能量也是由于特殊的原因强行灌输入年轻法师的身体内，但是却与龙脉力量具有本质的区别。以赤火龙王之血为引，用**炼成之术与法师自身血脉融合的龙脉力量是一股能够自行成长的火原力，通过龙脉独有的转化之功效，将其他属xìng的能量慢慢转化为火系能量壮大自身。但是其他三系能量就不同了，它们是自然能量或者法术之力灌注于法师体内的成果，最大的区别就是总体强度绝对不会增加，而且用有一点就少一点，此消彼长，最终还是会消弱到压制不住龙脉力量的程度，这就是为什么奥迪那瑞始终忌讳着体内这龙脉力量的原由。

这股力量迟早能够成长为噬人的凶物，将所有一切尽数吞没。

往rì里，一旦龙脉力量爆发的时候，为了压制它的破坏xìng，法师都需要以身体内其他三股能量为介导，汲取外界能量与暴虐的火原力对抗，但是这样抗争的结果却是让龙脉力量进一步壮大，但是另外三股能量却并未得到扩张。

其实，贮藏在年轻法师体内的能量体更象是水池，而外界汲取的能量就是灌注于水池里的水。这之间的区别在于，龙脉力量的水池随着使用渐渐扩容，但是其他能量的水池却维持不变甚至缩小。

这就是“活”与“死”之间的区别。

但是此刻，奥迪那瑞体内的其他三股能量也展现出了活力，居然渐渐就要追上了原本一枝独秀的龙脉力量之势。

这是怎么回事？

年轻法师越发糊涂了，他十分确定，这三股壮大的能量绝对不是自己主观意识的作为，就算自己利用外界元素能量的技巧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但是只要还身处于禁魔空间之内，便照样无计可施。

不要说他这个寂寂无名的小法师了，即便是大魔导士处于相同的境地，依旧无能为力。

但此刻发生在身体里的变化，正在颠覆着奥迪那瑞原有的理念。在年轻法师的认知中，法师职业的能力就是借用自然环境中的能量，将它们转变成各种形式和效果的魔法，而与其的生物就是魔兽，它们的本领就是贮存元素能量，等待需要的时刻再将之释放出去，即便是魔兽之王的龙族，也是必须汲取能量之后才能够转化为自己所需。无论谁，都不可能存在自虚无中生成能量的能力——这个世界中的能量和物质的总体数量自创世之初开始就应该是恒定不变的，若是自己获得了颠覆此法则的能力，这个空间就会失去维持稳定的基础，立刻就要走向毁灭的边缘了。平衡是这个世界之所以存在下来的根本，而凭空产生能量就是让这种平衡开始产生摇摆、坍塌，空间也就随之崩溃、消亡。

所以这种能力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

尽管奥迪那瑞内心无比震惊，但是内窥术的探察却并没有终止，他一定要寻找到真相，从而尽力解决掉自己和这个世界的双重危机。不过即便拥有检查自身的利器，年轻法师依然找寻不到能量的来源，一时之间他已经忘了应该从能量真空地带退出去，但是土、风、水三中能量依然源源不绝地再生出来，与越来越凶残的龙脉力量纠缠。年轻法师很清楚地看到，一条火红sè的能量流疯狂地流窜于自己的体内，就好象凶残的野兽，时不时露出锋利地獠牙试图在所到之处留下不可磨灭的创伤。这正是赤火龙王通过**炼金术种植在法师身体里的龙脉力量，与刚刚学成内窥术时检视的结果相比，足足粗壮了数倍，转化能量壮大自身本就是龙脉力量的本能，看它的行事作风似乎连寄居者的血肉都想吞噬，不愧为远古凶兽遗留下来的一点血脉。但是每当它稍露凶象的时候，立即就有三条纤细的能量流纠缠上来，将其紧紧包裹，来回磨损几下便将破坏的苗头消灭于无形之中。龙脉力量虽然比另三股能量的总和还要超出几倍，只需正面交锋就能轻而易举地将捣乱者打得溃不成军，然而那三条细流无论怎样被摧残就是不会消失，哪怕好多次几乎到了绝迹的程度，须臾之间便又卷土重来，与那蕴藏着毁灭气息的龙脉力量死死纠缠，而且越是遭受沉重打击，这三股能量流恢复得就越快，渐渐地也开始呈现出原本未曾出现过的强势。

若是把龙脉力量比做了汹涌的激流，足以把所以被其窥视的东西都席卷吞噬的话，那么另外三股能量流就是随取随满、永不枯竭的深井，虽然说看上去远不能和肆虐与破坏的火能量流相比较，但是胜在底蕴雄厚，任敌对势力如何势大却总没有办法将之消灭，反而却因为自身消耗过度，渐渐显现力不能继之象。虽然不能正面打败你，但却可以通过纠缠拖垮你，这就是土、风、水三股能量的策略。虽然它们并不见得强大，然而补充的速度却是极快，堪堪与凶悍的龙脉力量打了个平手。

只是就不知道这三股能量流如何得到增援的！

即便及时获得了不明底细的增援，眼看着又一次将要把龙脉力量压制下去，但是年轻法师的心里却没有丝毫喜气——这个世界的基本法则就是交换原则，有所付出才有所收获，不劳而获虽然表面上看来是占了便宜，但是肯定就此埋下了未知的祸根，将来这隐患一旦爆发出来，必定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吃亏上当的经历，让奥迪那瑞对莫名的收获极为忌讳，赤火龙王的**炼成术就是鲜明的一例，不过是一些魔力的增长，却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中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如今又出现了可以与龙脉力量一较高下的存在，如何不叫他惊恐异常。

莫不是又要重新经历炼狱一般的生活？

最关键的是，还能不能再次幸运大爆发，机缘巧合之下将这祸害制服？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这种不明原由的便宜还是不沾才是上策，但是目前的状况看来，事态的发展却不是由奥迪那瑞的意志可以决定的。

就在年轻发誓莫名惊慌，劫后余生的喜悦被未知的忧虑淡化的时候，从遥远的时空中传来一股jīng神力量，直接与他的意念对话。

“咦，小子的运气真不错啊，如此年轻就已经接触到了能量和物质之间转化的奥秘了，这可是古往今来都极少有人知道的秘密啊，如果掌握了它的力量，就算是神魔都要为之战栗了。”

在这片茫茫大海之上，说出这番话的人，就只要隐藏在半空中那个球体中的巫妖大师了。

“大师说得太夸张笑了吧，连神魔都害怕的隐秘怎会被我这个小法师得到呢，如果是那样，神魔也就不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顶阶的存在了，它们怎会有害怕的东西呢？”

“怎么就不会呢？说到底，神魔也都是这个世界的产物，也会受到这个世界法则的制约，如果出现超越法则的力量，那么它们也不是不可以战胜的。”

“大师，既然您也知道这个奥秘，那为什么就没有获得超越神魔的力量呢？”

“小子，知道这个奥妙和掌控它的力量完全是两个概念，哪能混为一谈。就好象你知道时间的存在，但若想完全控制它的流逝却是根本没有人能够做到一样，即便做了最大的努力，也只不过能够干扰时间运行的一歇罢了。”

年轻法师自然清楚，巫妖大师指的就是顶阶魔法“时间停止”，然而这已经是魔法界甚至人类历史上公认的最伟大的成果。时间的运转从来就是一种完全dú lì的体系，哪怕只是让它停顿无法感知的瞬间，都是极其荣耀的成就，更何况是足以供给完成数次施法的时间，就在这短暂的一刻之中，施法者就是时间的主宰，是超越了神魔的最强大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