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金钱、责任以及其他（2）（2/2）

“我想有好也有坏罢。这些球迷离不了足球，足球当然也不可能离了球迷而单独存在——虽然这些人有时候看上去明显是太狂热了一些！”王一说着话，脸上冷峻的神情稍稍缓了一下。

他还是有些不太明白刚才在场上自己为什么会发挥得那么拙劣——因而在这时候没有认真去思量老头子看似随意的问话，“其实有时候我无法想象坐在看台上的会是那么一大群文质彬彬、西装革履、用相互的举杯来庆祝进球的人，没有了激情呐喊的比赛就犹如一条激荡不起波峰与波谷的粗线段……”

“激情的呐喊？古罗马的角斗场上到处都是歇斯底里的呐喊！你确定你喜欢去看？”老头子嗤笑了一下，给出一句很不客气的批驳。

王一一下被噎得瞠目结舌，不过还好他已经习惯老头爱挑刺的说话风格。

恩格尔·维特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废话下去。因为这时候他的神态隐隐有些掩饰不住的疲惫，他的身体状况已经支持不了他再继续从事足球教练这份超耗jīng神与体力的工作了。也许退休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无论对他个人、还是对俱乐部而言都是如此。

“我突然感觉有些的后悔了……”

“后悔什么？后悔居然派了我这么一个菜鸟首发上场，然后将这一场大戏给搞砸了？”

“我只是在后悔我当初怎么没能发现你居然是如此经受不住挫折的打击。如果早一些我可以看到这一点的话，我会劝你回你的中国去，而不会让你这时候坐在这儿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可怜虫般去自怨自艾着！”老头子转过来——一种王一无法形容的蔑视表情浮现在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因此我很有些好奇你是如何钓到凯拉·奈特莉的，我知道她是一个美貌尤物……不过就凭你呢？凭什么！”

王一一下涨红了脸，呼吸气息突然变得有些紊乱。他紧紧握住了两个拳头，咬紧牙关的脸也忍不住在不停抽搐。

恩格尔·维特老头子的这些话像一把犀利的刀一下便刺穿了他脆弱的伪装，将他最真实、最不愿直面的一个事实摆在了他的前面——尽管他知道这个老头总表现得那么令人讨厌！

“难道就因为**的是一个懦夫的缘故吗？”老头子突然大声咆哮了起来，张牙舞爪指着王一像一个患了jīng神亢奋症的疯子，“这么一场小小的失败就让你介怀？足球场上谁没有经历过失败？足球场下谁没有！值得你这么自怨自艾得像一个故作姿态的小妇人、像一个将脑袋埋在沙里瑟瑟发抖的笨头鸵鸟？你如果有本事便坐在这里坐到天大亮！”

“你说的都没错，主教练先生。”王一转过了头，脸上突然带上的一抹诡异的笑意，仿佛就是要驱散这时候那片yīn冷的雨雾似的。

“你确定？你确定你不是因为这一次惨败的打击而在脑子上出了什么毛病？”恩格尔·维特大声问道，然而熟悉他的王一分明从那两道眼神中找到了几分的戏谑与调侃。

虽然这老头子脸上依旧刚才的冰冷无疑。

“当然——我对此十万分的肯定。事实上此时此刻我待在这里只因为我一直都在思考这场比赛我为什么会发挥得如此糟糕，甚至还搞砸了你的演出……”

“思考出什么来了吗？”

“我记得了先前的一些话。”

“什么话？”

“永远不要以为可以一个人去解决所有问题！”

“还有呢？”

“足球从来不是那么简单！只不过这句话只有当我被换下、坐上替补席的时候才会想得起来的……”

“场上的时候呢？”

“就会去忘得一干二净！”王一紧接着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人在场上的时候忍不住总会被热血沸腾的情绪所左右……”

“所以说你还只是一个菜鸟、所以你现在的周薪只有区区四百欧元！绿茵场上的冷静与判断对一个足球运动员而言不可或缺，因为它仅仅只代表着足球！它不代表金钱，也不代表你梦想的实现，更不会是你身份与地位的象征，它仅仅只代表足球！告诉我你爱的仅仅只是单纯的足球，而不是由它附加上去的其它东西——告诉我！”

“……”

“告诉我——”

“……”

yīn雨绵绵不断，德·奎普球场的夜空下、迷蒙的灯光衍shè不到的角落里，两个人正躲在自我言语与思想的世界、如此低低絮语着无人打扰，其间的蜕变自然也是无人知晓。

他想，蛰伏，不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