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六十七人（1/2）

第十七章六十七人

萨克雷不再说话，沉默良久。

罗兰叶看着萨克雷，摇了摇头，他已经知道萨克雷即将要说出的决定了。

他相信，这些活下来的佣兵同样知道，只是内心不想承认而已。

雨水簌簌，黑夜中的萨克雷苦笑了一下，‘曾经我带大家来，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骄傲和zì yóu，是为了热血和手中的剑。可如今我给了大家什么，什么都没有，只给了这地域送去了几十条英魂，给这世间多了几十对孤儿寡母。’

‘我虚度了大家十几年岁月，连曾经最年轻的忏诺都已白发身亡，我无力找到凶手，尽管我的内心是这样的不甘，但是我同样不能去找凶手，我没有能力去报复那些派出的杀手都是剑师的势力。’

‘我承认我无能，我甚至可以承认我失去了锐气，我开始瞻前顾后，连血都凉了下去，但是我不敢，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去对付他们？我承认我怕了。’

‘我真怕了，我怕曾与我并肩作战不曾在千军万马的战斗中死去的兄弟如今却这样死在异地，尸骨无存，我怕曾经战退千军的兄弟们如今死在这些杀手的手里。一生征战无数，换来的不是客死异乡。’

萨克雷语气终于稍稍平静了下来‘我们在外游荡太久了，该回去了……’

‘该回去了……’

这音如魔咒，给了这些佣兵绝望的脸上再添了一份苦涩。

这里的那一个人不是从军十八岁，关外二十年，回家时已是残垣断壁，在无人烟，这也是他们敢以征战西大陆的原因。此时萨克雷讲来此事，所有脸上都是沉闷，又是十年过去，纵使回去，又有几人认得，我们的骄傲西大陆至今尚无人知，就这样要退回去了么，因为我们永远无法打败的敌人？

黑暗中有人将这话喊出来，谁都能听到其中的不甘。

萨克雷看着那个看不见人影的黑暗方向，从衣甲中掏出一个尚染血迹的布袋，里面传来金属交戈的声音。

萨克雷手一抖，布袋中的物品就全部落了下来，那是几十个徽章，形状各异，颜sè不同。

夜sè下那些徽章闪耀着银sè的光泽，在雨水滴滴答答的洗礼下显露出其曾经的荣耀。

清一sè的血誓徽章，却有不同的形状，上面刻着其姓氏，那是一个在战争中获得极高荣誉才可得到的徽章。

一个佣兵大汉颤巍巍的将这些徽章捧起，虎目蕴泪。

萨克雷没有看，事实上，他都能够说出这些徽章曾经的主人所拥有的荣耀以及那些早已铭刻在心中的姓氏。

‘当年来时，我们曾有一百三十四个人，海上七年，我们曾失去了二十七个兄弟，西大陆数年，任务不断，为了能在这片地界生存，又有八位兄弟离我们而去，就在昨天，我们还有连我在内的九十九人编制，可如今呢，我们只剩下六十六个人了，二不存一。’

萨克雷继续说着，就像说着一件极为平常的事，‘他们没有墓碑，没有轮印，甚至都没有葬身之所，他们生前没有和我们一起享受到荣耀，但是却为我们所憧憬的荣耀而死。’

‘我不希望再有这样的人为之牺牲了，我……我们已经什么都不剩了，该走了。’

萨克雷转过身，雨声滔滔，却挡不住他那想刻意隐藏起来的呜咽。

这些佣兵老了，萨克雷也老了，他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疲惫，他像一个看透世事的仁者，却有着仁者没有的悲苦。

罗兰叶没有忍心再看，他刹那感觉灵魂都在颤抖。

虽然这里还有几十个人，却给了罗兰叶英雄末路的伤感。

从来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有白头。

飞扬跋扈何能尔，只年时，逢场心xìng，几番不似．多少缠绵儿女恨，廿年以前如此，今有恨，英雄而已。

鲜衣怒马，纵酒横刀，快意恩仇，以致年岁渐长，再无了风情滟滟，年少侠骨，叱咤风云，末路凄凉，堪笑否，徒具悲凉。

罗兰叶从来都不是善哭的人，可是这一次却感觉水雾弥漫了双眼。

英雄末路，美人迟暮。世上最悲之事莫过于此了。

一个佣兵走向前去，拍了拍萨克雷还在颤抖的肩膀，他昂着头，一如少年。

他拍了拍胸口，看着萨克雷肯定的说道，‘终有一rì，我们必可崛起，当临巅峰，让世界都知道我们的荣耀。’

罗兰叶抬起头看了看，这一看，又是泪水纵横。

那个拍着胸膛的是他的腕部，还在汩汩的流着血，上面只有简单的包扎，断掉的右手被左手拿着，就像持着他所述说的荣耀一样，他的腕部因为剧烈的拍动流血不止，滴在树叶上形成了一泊红sè的积水。

萨克雷看着那只断手，只是哽咽，良久无言，他转身慢慢地蹲了下去，仿佛忍不住似的，将手放在手腕里如婴儿般的哭泣。而他的身后是数十个裸露着上半身的佣兵，曾经的军人。

一个个人走上前，这些人的身上同样有着可怖的伤口，那是战争与厮杀的洗礼，他们身上有着如若岩石般的肌肉，给人一种沉重的力感。

‘其实我们尚不曾老，当年我们齐岳将军一百四十岁，垂垂老矣，尚可上阵杀敌，而我们呢，最大的不过才七十岁而已，我们人生还长。’

‘纵使回去又能如何，亦是要漂泊数年，不值得。’

‘曾经我们尚在龙鳞军时说过，若存一人，也要逆天，而今呢，我们还有六十六人。’

‘张廖说的不错，这一战之前，我们本有九十九人，不过才有三十三人离我们而去，军三失其一，小伤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