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0 皇子来临(2/2)
他摇摇头继续道:“这倒不论。单就说以皇子为使节,实在令人不敢想像,诸君想一想,哪家天子,捨得让自己儿子冒这等奇险?而今果不其然遭遇海难,仅剩四人,这一切,真真太过匪夷所思。”
钟二吕一听,老大不高兴,你家二爷跑了大半天,给你们报告这等大喜之事,你这老儿竟敢怀疑,若不是在你地盘,定要叫你吃你家二爷一记老拳。
他高声说道:“好叫诸位官人知道,那张郎君必是皇帝之子,若说他不是一位大王,我才不信!”
一语既出,眾人皆惊。
宋仪道:“敢问钟小郎君,那位张郎君给你等看过什么印信?或是国书?”
钟二吕道:“回宋老官人,那倒没有。我等是何身份?有什么国书,能给我等观看。”
宋仪却也不恼,又问:“他穿什么袍服?戴几梁冠?”
钟二吕先回答第二个问题:“没戴冠,光著头,头髮很短,不过一两寸。”
眾人又惊,许伏念奇道:“一国皇子怎么会是和尚头?”
刘德行想了一下,说道:“这倒不算什么,太史公有记载,『吴太伯、仲雍二人乃奔荆蛮,纹身断髮,示不可用,以避季歷。』”
“其实太伯、仲雍兄弟初到吴地时,当地土人都是断髮纹身。太伯兄弟此举,既是表达自己不再是周人,绝不与乃弟季歷爭位之意,也表示愿融入土人之中。大约他大安国开国皇帝也是这般意图,於是国中人都剪成短髮。”
刘德行这番用周文王两位伯父的故事做的脑补,也算是帮张鸣解释了头髮问题。眾人纷纷表示完全赞同明府之高见。
宋仪倒是没忘记自己的疑问,再次问道:“这位安国来使穿什么袍服?紫色?红色?抑或是黄色?”
钟二吕有点挠头,他都没见过橙子,那是江南出產的水果,如何能有橙色这种概念?
只好说道:“好叫官人知道,张郎君穿的衣衫,若说顏色,小人也说不上来,非黄也非红;那布料,非麻非绸,更是从未见过;那针脚,天下最手巧的妇人也缝不出来;那双鞋履,实话说与诸位官人,只怕是皇帝都不曾穿过!”
一时间,满室皆静。
突然,一个略有些迟疑的女声传来:“敢问钟郎君,那三位女郎,年貌如何?都作何装扮?”
刘德行瞪他娘子一眼,愁死了,这婆娘,精明聪慧一个人,怎么老想著这种问题?
钟二吕已经很不耐烦,还有完没完?想知道陈娘子她们什么样貌,自己去看不就是了。
不过他莽是莽点,但又不傻,估计这位是县令娘子,不能得罪,只好施礼回道:“好叫娘子知道,小人也不敢端详三位女郎,只看过一眼,就是,就是,只觉得,天上仙子也必定不如。”
好个钟二,今日定要语不惊人死不休。
孙淑容暗暗撇嘴,这个钟郎君真不会说话,当著我面,竟说外邦女郎比天仙还美,置我於何地?
荒蛮之地男子,当真没见过世面,大约只见过一些手大腰壮的粗鄙村妇。哼,不是我自夸,外邦番女,能有我美?谈吐举止,能有我雅?
她好胜心起,差点忍不住就要掀开冪篱让这姓钟的瞧瞧,再喝问一声:吾与城北徐公,啊不是,吾与番邦女子孰美?
钟二吕实在忍耐不住,说道:“好叫明府、娘子与诸位官人知道,家师陪张郎君很快就到,张郎君是真是假,娘子们是美是丑,去看看不就能够知道,何苦在此问个不休?”
许伏念觉得这个红脸膛大个子钟二颇合自己脾胃,附和道:“此言有理,百闻不如一见,在此说恁多作甚?我等出城一见便知。”
孙淑容接道:“正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从速去迎来使才是正经,不能失了我大唐礼数与体面。”
满屋的人,现在数她最急。
刘德行便道:“如此,诸君请隨本官出城,迎接贵宾。”
即墨县城东南道上,驴车行人健步而来。
张明一路观察道边景物,不由心中酸楚,这是他將近一千四百年前的家乡啊!但哪有一点点后世的记忆。
在他原来的时代,即墨有常驻人口一百三十七万,村镇辐輳,人烟稠密,那是何等繁盛。
眼前的即墨大地,却是满目疮痍,到处荒凉。一路行来,行人稀少,村庄罕见,农田稀疏。
隋朝鼎盛之时,全国人口五千余万,至大唐贞观初年,不过只剩一千万多些。多年的內外战爭,使人口锐减,田地荒芜。
隋朝统治阶层,罪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