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求月票!)初见(2/2)
就在不远处的海边上,还有一堆人排成一条纵队。这些人的状况显然更糟一一衣衫槛楼,面容憔悴,有些人的皮肤上还带著可怕的溃烂。为了不惊动他们,丹妮莉丝用纱幣遮住了標誌性的银髮。
在纵队的末端,有一个用长短不一的木板搭建的简陋房间。海风从木板缝隙中穿过,发出细微的鸣咽声。乔拉爵士示意眾人停下,指了指那个摇摇欲坠的“病房”。
丹妮莉丝轻手轻脚地走近,透过木板间的缝隙向內望去。阳光从缝隙中漏进去,在昏暗的室內形成几道光柱。她看到一个黑色头髮的高大青年正专注地俯身在木桌前,手中的小刀在阳光下闪著寒光。
透过木板的缝隙,丹妮莉丝看到那个黑髮青年正俯身在一张简陋的木桌前,他的动作精准而沉稳。
阳光从木板的间隙斜射进来,在昏暗的空间里勾勒出几道金色的光痕,照亮了他专注的侧脸高挺的鼻樑、紧抿的嘴唇,还有那双深灰色的眼睛,像是冬日的晨雾,冷静而深邃。
“戴利恩,我要下刀了,按住他的腿,一动也不能动。”琼恩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著北境特有的冷硬口音。
木桌上躺著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男人,他的小腿上有一道溃烂的伤口,黄绿色的脓液在皮下堆积,散发著腐臭。
两个年轻人一一一个瘦削的黑髮少年和一个体格粗壮的棕发青年一一分別按住了病人的肩膀和膝盖。琼恩手中的小刀在阳光下闪过一道银光,隨后稳稳地划开伤口。
“维恩,我一下刀,你就挤掉伤口里的脓液。”琼恩头也不抬地说道,“记住,小心一点,別让脓液溅出来。”
“知道了,琼恩,你放心交给我吧。”黑髮青年维恩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手指微微发抖。
另一个青年一一戴利恩一一却咧嘴一笑,语气轻鬆:“琼恩,你把刀口开大一点,脓液不就不会喷出来了?”
琼恩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只是专注地用刀尖轻轻挑开伤口边缘。紧接著,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道光芒闪过,木桌上的病人猛地绷紧身体,喉咙里挤出一声压抑的痛呼,但很快又瘫软下去,大口喘息著。
“好了,纳托里,扶他出去。”琼恩放下小刀,用一块乾净的布擦了擦手,“让他去海里浸一会儿,等他把衣服和身体洗乾净了,再送他去痊癒区。”
一个瘦小的男孩一一看起来不超过十二岁一一立刻从角落里钻出来,扶起那个虚弱的病人。
当他们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时,病人一眼看到了站在外面的丹妮莉丝,他的眼睛瞬间瞪大,嘴唇颤抖著似乎想要呼喊什么。
但乔戈·卡奥迅速上前一步,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无声地摇了摇头。病人立刻低下头,顺从地被纳托里换扶著走向海边。
琼恩在另一个水盆里洗净了手上的血跡,隨后抬起头,目光扫过门外的眾人。他的视线在提利昂身上停顿了一下,隨后落在丹妮莉丝身上一一儘管她戴著纱巾,但那双紫色的眼睛和周身的气质仍然让她与眾不同。
“你们怎么都过来了?”琼恩问道,声音里带著一丝疲惫,但依旧沉稳。
提利昂向前迈了一步,嘴角掛著那抹標誌性的狡点笑容:“琼恩,这位是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弥林的统治者,群龙之母。她想见见你。”
丹妮莉丝抬手摘下了纱巾,银金色的长髮在阳光下如熔化的金子般流淌而下。她直视著琼恩的眼睛,等待著他的反应。
琼恩微微一,但很快恢復了镇定。他单手抚胸,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北境式的礼节:“很荣幸见到你,陛下。”
阿戈一一丹妮莉丝的血盟卫之一一一立刻上前一步,怒目而视:“在你面前的是大草原的『卡丽熙”、弥林女王、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女王、七国统治者、全境守护、解放者、破除者、龙之母!跪下,並显示你的尊重!”
琼恩皱起眉头,自光从阿戈身上扫过,又回到丹妮莉丝脸上。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可是我並没有看见这么多人。”
丹妮莉丝愣了一下,隨即轻笑出声。她抬手制止了阿戈,摇了摇头:“他们给我的头衔太过长,有时候也让我觉得很繁琐,但当一个女王並不容易。”
琼恩点点头,目光平静:“的確如此。不过我的老师说过一句话一一“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当你的作为给人带来幸福,你只需要一个名字,就能让別人永远记住你。”
丹妮莉丝的眉头轻轻起。这句话像是一把无形的剑,刺中了她內心深处的疑虑一一她解放了奴隶,却让弥林陷入混乱;她打破了,却无法给予真正的秩序。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著腰间的鞭子,声音微微冷了下来:“是么?是我做的不够好?”
琼恩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越过她,望向远处排成长队的难民,那些衣衫楼、面黄肌瘦的人们,他们中的许多人仍在等待治疗。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不,你做得很好,超过了七国九成九的领主,更不用说东陆这里遍地都是宛如蟑螂般的奴隶主们。你给予他们自由,让他们能够决定自己的命运。但是——.”
“但是什么?”丹妮莉丝追问道,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
琼恩收回目光,直视著她:“陛下,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医士。统治王国並非我的擅长,请原谅我给不了你更多的建议。”他微微頜首,“如果你允许,我想回到我的病房,继续为其他病人治疗了。”
丹妮莉丝的胸口突然涌起一股无名怒火。她习惯了人们的敬畏、諂媚,甚至是恐惧,但眼前这个北境青年却如此平静,甚至带著一丝疏离的审视。
“你並不是一个普通的医士。”她的声音冷了下来,“据我所知,你还是艾德·史塔克的儿子。作为叛国者的后裔,我应该杀了你,对不对?”
琼恩的眼神骤然一凝,周围的空气似乎也隨之凝固。他缓缓看向提利昂,而后者只是耸了耸肩,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抱歉,琼恩,我想你的老师肯定也更愿意看到你留在这里帮助这些可怜的人。毕竟他身边还有凯文,不是么?”
琼恩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某种情绪。也许应该找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把侏儒狠狠揍一顿。
隨后,他转向丹妮莉丝,声音依旧平稳,但多了一丝锋芒:“陛下,我父亲和劳勃国王举起叛旗的时候,我甚至还不会说话。如果你要以这个罪名杀了我,请先杀掉你身边的那个侏儒。”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而且,据我所知,你的父亲伊里斯国王的统治,在七国並不得人心。他诱杀了我的祖父和大伯,你的兄长雷加王子还绑架了我的姑姑。如果你一定要追究当年的罪责,那这个罪名无法让我心服。”
丹妮莉丝的瞳孔微微收缩。很少有人敢在她面前如此直白地提起她家族的罪行,更没有人敢用这种近乎挑畔的语气对她说话。但奇怪的是,她並没有感到愤怒,反而有一种莫名的-欣赏?
她注视著琼恩挺直的脊背和毫不退缩的眼神,突然笑了:“你真是一个勇敢的人。”
琼恩微微一愜,似乎是没料到她的反应,抑或是被她突然的笑容所倾倒?他自己也不知道。
丹妮莉丝的目光越过他,望向那些仍在等待治疗的难民,声音柔和了几分:“我听一个阿斯塔波人说,这里有一位可以为他们治疗病痛的圣者—我原本以为他们说的是伊蒙学土,直到刚才看到是你在为病患治疗,我才明百圣者说的是你。”她顿了顿,“为什么你要免费为这些人治病?明明他们和你毫无关係。”
琼恩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远处一个被母亲抱在怀里、因高烧而哭泣的孩子身上。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大概是因为习惯了。从我正式成为烈日医者学徒的时候开始,我就跟著我的老师为战爭难民们治病疗伤。在海对岸,也有无数的平民因为贵族们的私慾而陷入战爭的灾祸之中。”他抬起眼,直视丹妮莉丝,“当我看到这些人被当做垃圾一样留在这里等死时,我控制不了自己。如果一定要问我为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坚定:“因为他们都是人,是阳光照耀之下平等的生命。他们不应该像垃圾一样被扔在这里自生自灭,他们应该活下去。也许,这个答案能让陛下满意?”
丹妮莉丝的心臟猛地一跳。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敲在她的心上。她曾以“解放者”自居,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用最朴实的行动詮释了什么是真正的仁慈。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是的,这个答案,我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