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龙的裁决(1/2)
第332章 龙的裁决
铁舰队的司令,维克塔里昂·葛雷乔伊,像一块被海浪冲刷上岸的礁石聂立在人群边缘。
他宽阔的肩膀充满生人勿近的蛮横力量。然而此刻,一种异样的感觉住了他。
那些自光,那些来自刚刚贏得一场战略决战的女王魔下將军们的自光,如同无形的冰针,刺在他裸露的皮肤上。
那不是对强大盟友的敬意,也不是对海上战土的欣赏。
他分辨得出怜悯,那种看待即將踏入陷阱的野兽般的怜悯以及几乎不加掩饰的嘲讽。
一股寒意,並非源於弥林清晨的微凉,从心底深处升起。
维克塔里昂以勇猛著称,但这勇猛並非无脑的莽撞,
他粗的手指下意识想要摩腰间的斧柄,却想起进来的时候,所有武器都已经交给了门口的守卫。
强行压下心头的不適,他的下巴微微抬起,粗声粗气打破这片无形的沉寂:“怎么?难道我不够资格么?”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避开他视线的面孔,最终停留在几个发出低低笑的人身上。
一时间,厅內只剩下维克塔里昂粗重的呼吸声和那些刻意放大、假装忙碌的声响。
唯有一个人没有迴避。提利昂·兰尼斯特,那个身材矮小却有著巨大头颅的侏儒。
他走到维克塔里昂面前,抬起头,那双大小不一的眼睛闪动复杂光芒,混合审视、一丝玩味和不易察觉的警告。
“老海怪,”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沉寂,“你对女王了解多少?”
维克塔里昂挺直脊背,俯视提利昂,脸上写满自信与不容置疑的决心。
“足够多到娶她。”他的回答斩钉截铁,如同铁锚砸进海底。
提利昂没有笑,眼神锐利起来,开始一项项地细数,声音平稳却带著冰冷的重量:
“『马王』卓戈卡奥,死於伤口溃烂后的高烧,那是女王的第一任丈夫。第二任丈夫,弥林城的伟主,西茨达拉·佐·洛拉克,因为背叛女王、图谋復辟奴隶制,此刻正关押在黑牢深处,只待公审后处决。女王的爱人,暴鸦团的团长达里奥·纳哈里斯,不久前战死在渊凯人的大营,死状惨烈。这还仅仅是女王身边最亲近的男人。”
他停顿一下,目光牢牢锁住维克塔里昂,“前些日子,渊凯人送来他们的將军作为『礼物”,
要求联姻以换取和平。结果呢?他们的军队主力已化为灰。还有那个多恩的小王子,昆汀·马泰尔,他满怀憧憬地向女王求婚,不久后便在试图偷盗女王巨龙时被龙焰吞噬,几乎烧成了焦炭..”
提利昂向前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如锤,“维克塔里昂司令,如果你想迎娶我们的龙之母,我建议你先认真想想,你的淹神是否足够强大,愿意並且能够庇护你,让你逃脱缠绕在她追求者身边的厄运。”
维克塔里昂下意识用左手紧紧包裹那只焦黑、布满可怖疤痕的右手。
提利昂的话语像冰冷的铁链缠绕上他的脖颈。向这个女人求婚就会遭遇不幸?
在铁群岛,这样的女人,在第三次失去丈夫后,就会被祭司们带到淹神的流水宫殿,献祭给神灵,以免她继续给群岛的男人们带来灾祸。这是铁民的法则。
但这里不是铁群岛。这里是奴隶湾,是龙与火统治的土地,是陌生神的领域。
他粗獷的脸上肌肉绷紧,鼻孔翁张,將那股寒意和一丝动摇强行压下,化为更汹涌的愤怒。
他猛地甩开那只包裹焦手的左手,对著那些投来或躲闪、或嘲弄目光的廷臣们,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不屑的咆哮:“一群懦夫!”
他的声音像闷雷滚过大厅,“只有弱者,才会害怕虚无縹緲的厄运!铁民只敬畏淹神和大海的力量!”
“够了,葛雷乔伊!”一个浑厚而带著压抑怒火的声音响起。乔拉·莫尔蒙爵士大步向前,他魁梧的身躯挡在维克塔里昂和提利昂之间,饱经风霜的脸上眉头紧锁,棕色的眼睛严厉地瞪著铁民司令。
达里奥的死曾短暂地让他感到一丝解脱,但这个铁群岛蛮子的狂妄言论正在迅速摧毁他那点可怜的轻鬆。
“女王陛下已经公开宣布,”乔拉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她將自己嫁给了她的国家,
嫁给了她解放的人民。她不会再接受任何求婚者,无论他是多恩沙漠里的毒竭,还是铁群岛来的乌贼!”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掐死对方的衝动,“看在你带著舰队助战有功的份上,我不会阻止你覲见女王。但我警告你,管好你的舌头和你的妄想。別试图点燃龙之怒。否则,”乔拉的目光扫过维克塔里昂,带著钢铁般的警告,“別说你带来的六十艘长船,就算六百艘,在巨龙的怒火面前,也不过是孩童丟进火堆的玩具。这一点,我相信你在战场上已经看得足够清楚了。”
他抬手,指向大厅一侧空著的椅子,“现在,找个位置坐下,安静等待。等女王驾临,你自然会得到与你功劳相符的赏赐。”
巨龙。乔拉的话瞬间在维克塔里昂脑海中唤醒那恐怖的景象。三条遮天蔽日的阴影,翼膜拍打空气的轰鸣如同风暴降临。
它们俯衝而下,金红色的龙焰喷吐,瞬间点燃船帆、吞噬甲板,將坚固的舰船化为漂浮的火炬海水的冰冷也无法浇灭那来自地狱的烈焰。那力量,超越了任何凡人的勇武。
维克塔里昂的喉结滚动一下,那焦黑的右手再次传来一阵刺痛。他沉默片刻,最终重重哼了一声,带著一身海盐和铁锈的气息,转身走向乔拉所指的石凳区域。
他选了一个靠边的位置,重重坐下。而那名他带来的號手,一个皮肤黑、眼神警惕的男人,
则恭敬侍立在他身侧。
这时,莫阔罗一一那位红袍僧,离开了维克塔里昂的身侧,穿过人群,径直走向大厅另一角独自坐著的年轻人。
『琼恩·雪诺,”莫阔罗的声音打破琼恩周围的寧静,“好久不见。”
琼恩抬起头,“莫阔罗,”他合上手中的书,深色的皮革封面在灯光下隱约可见烫金的书名纹路,“的確如此。风暴之后—我以为你已葬身大海。”
莫阔罗的嘴角微动,“差一点,琼恩。差一点。但光之王对我另有旨意。他的火焰指引我,將我送到维克塔里昂头领的船上。”
他自然地坐在琼恩旁边的石凳上,目光落在琼恩手中的厚书上。“《血与火》—”他低声念出书名,眼神中熟悉与思索,“我读过这本书。是一位侍奉拉赫洛的博学祭司所著。书中阐述许多关於火焰本质的深邃道理。”
琼恩低头看了一眼封面,手指拂过烫金的字母:“是的—书中说,瓦雷利亚自由堡垒因血与火的力量而登上巔峰,最终也因血与火而走向彻底的毁灭———“
“那是一个伟大的时代,”莫阔罗接口道,语气带著追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热切,“瓦雷利业的鼎盛时期,正是拉赫洛信仰如初升朝阳蓬勃发展的年代。火焰的力量与帝国的命运紧密交织。如果你对此感兴趣,”他停顿一下,侧头看著琼恩,“我很乐意找个时间,与你分享我所知的那些古老智慧。”
他话锋一转,带著明显的探询,“这几天,我在弥林城的街头巷尾,听到许多人在谈论你,琼恩·雪诺。他们说你掌握光明之力,能治癒伤痛,抚平病患——在我们同船共渡之时,我並未有幸目睹你展现这份馈赠。”
莫阔罗的身体微微前倾,眼眸紧紧盯著琼恩,里面燃烧纯粹的、近乎虔诚的期待,“莫非是在我们分別之后,光之王拉赫洛亲自降下启迪,点燃你心中的圣火?”
琼恩迎上莫阔罗炽热的目光,沉默片刻,他缓缓摇头:“我的確掌握一种光明的力量,莫阔罗。但这力量的源头,並非来自火焰,而是来自太阳。”
他看到莫阔罗眼中期待的光芒瞬间变得困惑。琼恩继续说道:“关於这份力量,若你想了解更多,我们可以另寻一个更合適的时间和地点,单独详谈。”
莫阔罗脸上的表情凝固,他久久凝视琼恩灰蓝色的眼睛。石厅里的嘈杂声似乎在这一刻远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最终点头,声音恢復了平日的低沉:“这样————也好。”
琼恩移开目光,重新投向手中的书页,但並未翻开。
他的思绪回到那艘被风暴撕碎的“芳香总管號”上。在绝望的深渊里,正是藉助光之王拉赫洛的信仰之名,他才得以凝聚倖存者的意志,带领他们击退来犯的奴隶贩子。
然而,在后续救治阿斯塔波难民的过程中,他有意无意地淡化了“拉赫洛”这个具体的名號,
只强调“光明”本身的力量。
这並非欺骗,而是一种模糊的边界,一种谨慎的预留。
这份模糊,是为了在未来可能面对光之王的僕从时一一无论是寻求理解还是应对质询一一留下必要的转圜余地。
生存,有时需要模糊的边界。
此时,大厅沉重的青铜大门再次推开,发出沉闷的摩擦声。新的身影步入。
代表无垢者军团那標誌性的尖刺青铜盔在灯光下闪亮,是严肃刻板的“灰虫子”。紧隨其后的是次子团的首领,“棕人”本·普棱,他风尘僕僕的皮甲上还带著战场的污跡。
隨著女王核心廷臣的陆续抵达,侍从们开始引导那些等候已久的请愿者和將领代表们,他们纷纷起身,整理衣甲,按照次序排成队列,准备鱼贯进入更深处的请愿厅。
请愿厅的高台上,龙石雕琢的巨大王座冰冷而威严。
此刻,王座上的身影,与往日大不相同。
丹妮莉丝·坦格利安没有穿著象徵弥林统治者的、华丽繁复的托卡长袍,也没有佩戴那沉重的黄金髮网和象徵吉斯文化的“兔子耳朵”头饰。
她只是简单地穿一身洁白的亚麻连衣裙,式样简洁,线条流畅。浓密的银金色长髮被一根朴素的骨簪利落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纤细的脖颈。
这身打扮洗去浮华与权力的沉重符號,让她看起来年轻、乾净,甚至有些脆弱,但那双紫色的眼眸里燃烧的意志,却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坚定、锐利,如同淬火的紫晶。
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土,白袍加身,侍立在王座阶下最前端。他苍老而锐利的目光扫过女王这身截然不同的装束,心中五味杂陈。
这很好,摆脱了那些强加於她的异邦锁,回归她坦格利安的本真。
但这也很不好。过於简单,过於坦露。在刚刚经歷血腥叛乱、余烬未熄的弥林,女王需要威严,需要距离,需要那些能震镊人心的符號。
他內心的担忧如同藤蔓缠绕,纠结万分。他紧抿嘴唇,握剑的手微微用力。
丹妮莉丝的目光缓缓扫过高台之下。台阶上,她的臣僚们的身影清晰可见。
一些熟悉的面孔永远消失了,被战爭吞噬;同时,几张陌生的、带著伤痕或风霜的新面孔加入了进来。
他们是血与火中倖存的人。谁能与我一起走到最后?这个念头在她心头一闪而过,沉重又孤独她深吸一口气,將这份情绪压下,紫色的瞳孔重新聚焦,冷硬而清晰。
“陛下。”第一个打破沉寂的,是圆颅党的领袖斯卡拉茨·莫·坎塔克。
“城里所有参与叛乱的大金字塔都已被我们彻底攻陷!达兹纳克、卡拉勒、格拉扎、哈扎卡一”
他一连串报出那些古老奴隶主家族的名字,每个名字都代表曾经不可一世的权势,“在琼恩·
雪诺大人的协助下,我们查获確凿的证据!超过七成的家族直接参与了鹰身女妖之子的阴谋,是叛乱的策划者和执行者!剩下的三成,”斯卡拉茨的声音带著冰冷的嘲讽,“他们虽然没有在契约上按下血指印,却也用信息、金钱和沉默,为那些叛乱者提供庇护和支持!他们是同谋!”
丹妮莉丝的身体微微前倾,放在王座扶手上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
“那么,那些女妖之子呢?那些藏在面具下的凶手,抓到了吗?”她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刃刮过空气。
“抓到了一部分,陛下。”斯卡拉茨回答,“大多是叛乱伟主们在家中养的私人打手,还有一些被收买的角斗士。数量不少,但肯定不是全部。请问陛下,如何处置这些爪牙和他们的主子?”
丹妮莉丝的愤怒如同压抑的火山找到宣泄口。她猛地站起身,白色的裙隨著她的动作划出凌厉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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