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七王爷慕容循(2/2)
皇上目光寒凉地看著他:“老七,该怎么做,应当清楚。”
慕容循伏地谢罪,遍体生寒。
他回到府中,红著眼,亲手把那碗御赐的墮胎药端到裴璇面前:
“璇儿,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裴璇摸著已经隆起的孕肚,清亮的眼睛定定地看著慕容循。
慕容循也望著她。
她生得很美,这几年消瘦了许多,却依旧让人挪不开视线。
她笑了。
笑得脸色苍白,眼角的泪珠无声地往下落。
慕容循端药的手在颤,连著胸腔里的心也在颤。
那是他见过最淒凉的笑,让他心疼到连每一处骨缝里都是痛意。
此后数年,他在夜里一次次地梦见她流著泪对自己笑,痛得断肠削骨。
“没有以后了。“
裴璇抹去眼角的泪珠,接过药碗,对他说:
“当初我救你,你欠我一命,该还给我了。”
然后她扬手砸了药碗。
药汁飞溅时,裴璇从身后抽出一把泛著冷光的剑,直刺进慕容循的胸口。
慕容循胸口传来尖锐的疼痛。
屋外的护卫衝进来见裴璇一脚破开窗子,跃上墙头。
护卫们才知,这些年足不出户的王妃竟会武功。
傍晚,残阳落了一半。
墙头露出红色的半圆,像一座血色的坟。
冬风吹得裴璇衣角青丝纷飞,身影消失前,她留下最后一句话:
“这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慕容循,你不配。”
慕容循胸口插了一把剑。
那把剑正是当年裴璇救他时,他送的那把宝剑。
她在和他做了断。
从此两不相欠。
她不要他了。
“璇儿……”
慕容循喉间喷出一口血,身子直直地往后倒。
他昏迷了近一个月,高烧不退。
等他被太医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时候,手下护卫呈上一片血衣。
“王爷,这是在京郊断崖下找到的,王妃恐怕已经……”
追著裴璇出去的护卫一路跟到了京郊山林,在断崖处失去了线索。
崖底有豺狼虎豹出没,搜寻的人手顺著斑斑血跡找了几片血衣。
一处洞穴口,还散落著几根被野兽啃过的人骨。
恭亲王妃死了。
有人嘆,死了也好。
死了,裴家一家人在地下就团聚了。
因是罪人之女,皇上不允许裴璇的牌位入宗祠。
慕容循就在听雨轩为裴璇立了牌位。
他懦弱得不敢与皇权对抗,不敢面对外人的流言蜚语。
裴璇不在了,但他依旧按著宗族的期待开枝散叶,平日里和贺妍一起在外人面前做著夫妻和睦美满的样子。
只是每年清明时,就將自己关在听雨轩,一个人抱著牌位喃喃自语。
“璇儿…有很多人像你…可其实没人真正像你…”
“璇儿,你那一剑没收走我的命…你回来取…”
“我知道你嫌我没用……恨我软弱……”
慕容循的手指一寸寸地抚过牌位。
雨水从窗户缝隙溅进来。
他面颊微湿。
门外,站著一位长年看守听雨轩的僕妇。
僕妇叫忍冬,是伺候过先王妃裴璇的婢女。
慕容循在屋內对著牌位喃喃自语时,忍冬就在院子里沉默地扫地。
这院子空了几年,她就扫了几年。
数年如一日,好似在等待曾经的主人归来。
忍冬经过屋门口时,听见慕容循细碎的低语,捏紧了手中的扫帚。
她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狠狠地朝著慕容循的方向啐了一口唾沫。
呸!
……
慕容婉换好衣裙去琼华院找母亲的时候,雨已经小了。
四处都瀰漫著湿漉漉的雾气。
林嬤嬤还在小声宽慰著贺妍:
“世间男人得不到的就忘不掉,王爷如今无非是后悔,心中有个放不下的结罢了……”
“王妃犯不著为此事置气。”
贺妍听著有理,心里气顺了些。
也是,人都死了,做那深情的模样给谁看呢?
“娘,我换好了衣裳了。” 慕容婉走进来。
林嬤嬤立刻闭了嘴。
贺妍看见女儿伶俐朝气的模样,脸上露出一抹胜者的笑意。
裴璇活著的时候,自己贏不了她。
可现在她已经死了。
自己的女儿是千娇百宠的郡主,儿子是继承爵位的世子。
而裴璇,只能怀著还没出世的祸水被野兽啃得尸骨无存。
“娘,你看我头上新做的珠好看么?”
慕容婉头上戴著一支珠,顏色润白的南海珍珠镶在金丝上,价值百金。
贺妍抚过女儿的脸:
“娘的婉儿最好看,谁也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