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半私语与莫名赠礼(1/2)
乾清宫的灯火直到深夜仍未熄灭。
康熙帝独自坐在暖阁內,御案上摆著那份刚从东宫取回的香露和香皂方子。
梁九功垂手侍立在角落,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皇帝的手指缓缓敲击著紫檀木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
他的目光在那些看似简单却精妙的配方上游移。
酒精提纯鲜精油,油脂与碱液皂化,这些工序看似简单,却蕴含著超越这个时代的智慧。
“梁九功。”康熙突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殿內显得格外清晰。”你说太子近日,可还接触过什么特別的人。”
梁九功连忙上前一步,躬身回道:“回皇上,太子殿下自闭门思过以来,除日常请安的阿哥大臣外,並未见什么生面孔,倒是上月,翰林院侍读学士陈近南曾去东宫讲学。”
康熙的指尖在“酒精提纯”四个字上停顿了一下。”陈近南,可是那个对西洋格物颇有研究的陈学士。”
“正是,陈学士曾与南怀仁大人探討过西学。”梁九功小心翼翼地回答。”需要奴才去查问吗。”
康熙摆了摆手,目光却愈发深邃。
“不必,朕只是隨口一问。”他將方子轻轻推到一边,语气平淡。”明日让內务府按此方试製一批,先送与太后和各宫主位试用。”
“嗻。”梁九功躬身应下,心里却暗暗吃惊。
皇上这態度,分明是对太子的方子颇为认可。
康熙站起身,踱到窗前,望著东宫的方向。
夜色中的宫殿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如同他此刻对这个儿子的认知一般,朦朧难辨。
“你说,”皇帝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自言自语,“一个人当真会因为一场大病,就完全变了性子吗。”
梁九功不敢接话,只能將头垂得更低。
康熙似乎也並不期待回答,只是久久地凝视著窗外。
月光洒在他的龙袍上,映出一片清冷的光辉。
与此同时,东宫內却是一片难得的寧静。
胤礽屏退了左右,独自坐在书案前,面前摊著一本《天工开物》。
但他的心思显然不在书上。
今日康熙突如其来的索要方子,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原本指望靠著这些小玩意儿自污,却没料到反而引起了皇帝更大的兴趣。
“失策啊。”他揉了揉眉心,低声自语。”早知道就该弄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窗外传来细微的响动,胤礽立刻警觉地坐直身子。”谁。”
“殿下,是奴才。”何柱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著几分犹豫。”奴才有事稟报。”
“进来。”胤礽將书合上,看著何柱儿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脸上带著忐忑不安的神情。
何柱儿行了礼,从袖中取出一件物事。
“殿下,这是今日收拾茶房时发现的。”他手中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铜牌,上面刻著古怪的纹,不似中原样式。
胤礽接过铜牌,入手沉甸甸的,表面的纹错综复杂,中间似乎是一个模糊的鹰隼图案。”在哪找到的。”
“就在殿下让赵仁他们研製香露的那间茶房。”何柱儿压低了声音,“藏在墙角砖缝里,若不是今日清扫时碰鬆了砖块,根本发现不了。”
胤礽摩挲著铜牌表面的纹路,眉头微皱。
这显然不是宫中之物,更不可能是那几个小太监能有的东西。”之前谁用过那间屋子。”
“这……”何柱儿思索片刻,“那茶房废弃已久,上一次使用还是三个月前,王亭之曾在那里存放过一些杂物。”
王亭之。
这个名字让胤礽的心沉了一下。
那个被他亲自下令绑送宗人府的太监首领。
“此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奴才一人发现。”何柱儿连忙道,“奴才不敢声张。”
胤礽点点头,將铜牌收入袖中。”做得很好,此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包括赵仁他们。”
“嗻。”何柱儿迟疑了一下,“殿下,这物件……”
“或许是王亭之遗落的私物,不必在意。”胤礽语气轻鬆,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去歇著吧,明日还要应付那些没完没了的探视。”
何柱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行礼退下了。
待房门关上,胤礽再次取出那块铜牌,就著烛光仔细端详。
鹰隼的图案雕刻得十分精细,翅膀的羽毛根根分明,爪下似乎还抓著什么看不清的东西。
翻转过来,背面刻著一行极小的西洋文字。
“voc。”胤礽辨认出这几个字母,心头一震。
这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缩写。
为什么王亭之会有这种东西。
一个太监首领,如何与远在重洋之外的荷兰人扯上关係。
胤礽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著桌面,思绪飞转。
原主的记忆里,关於王亭之的部分似乎有些模糊不清。
只记得他是赫舍里皇后生前提拔的人,在东宫当差已有十余年。
烛火突然跳动了一下,胤礽猛地回神,將铜牌仔细收好。
无论这其中有什么蹊蹺,现在都不是深究的时候。
他现在的首要任务仍然是自保,而不是招惹新的麻烦。
第二日一早,胤礽还没起身,外面就传来了动静。
何柱儿匆匆进来稟报,说八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又来了。
胤礽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起身。“这次又是什么由头。”
“说是奉皇上旨意,来看看殿下缺什么用度。”何柱儿脸上带著忧虑,“奴才看他们带了不少人手,怕是来者不善。”
胤礽倒是浑不在意。“让他们查去吧,咱们东宫现在乾净得很。”
话虽如此,当他看到胤禩等人时,还是暗暗吃了一惊。
不过一夜之间,这几位兄弟的態度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