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如歌的行板·回忆之前(4)(1/2)
第6章 如歌的行板·回忆之前(4)
他似乎比去年又高了一些。何洛和三五个女生说笑著,余光瞟到章远的背影。他叉腰站在月台边沿,穿行的风吹鼓他敞开的格子衬衫,衣襟翻飞,白t-shirt亮得耀眼。因为每天都耗在球场上,章远晒黑了很多,看起来更结实健康,逆光时微扬的侧脸是一道漂亮的弧线。路基侧旁的灌木丛是深深浅浅的绿,在风中沙沙响著。
章远的变声期基本结束,洗去稚气童音的尖锐,乾净的音色,醇和入耳。何洛最喜欢听他笑著叫自己的名字。
何洛,何洛。
清越的开始,圆润的尾音,那一瞬,感觉阳光洒满全身。
火车缓缓进站,铁轨无限延伸,临风的少年,像一组mtv中的优美长镜头。
画中人忽然回过头,含著棒棒,清朗的五官揪在一起,“何洛,你给我的泡过陈醋啊,酸得牙都倒了。”
这是一班提供给铁路员工的通勤火车,基本每十分钟就要停一站。
李云微看著旁边公路上飞驰而过的汽车哀呼道:“我们坐的是火车还是牛车?你看,那个拖拉机都不比我们慢多少。”
“这样挺好啊!”何洛喜滋滋地笑著,“我们下跳棋吧。”
章远就在过道那边的座位上,正在和高放比赛转魔方。他低著头,无比专注。
何洛喜欢他认真的表情。
她又问自己,章远什么表情是你不喜欢的?答案是空集。
“不要玩累脑子的东西,放鬆一下嘛。”田馨趴在茶几上,“起了个大早,好睏。”
“啊,我们来算命吧!”李云微亮出扑克牌,诡秘地一笑,“测姻缘哦。”
困的,不困的,发呆瞅別人的,立时都两眼发亮,竖起耳朵。
“综上所述,最爱你的是a,他也最帅,但是你嫁给b,b最有钱。”李云微说,“白莲啊白莲,没想到你也是拜金的女人。”
“开玩笑,我都不知道bcd是谁,拿字母来凑数。”白莲咯咯地笑。
“那最爱你的a是谁?”田馨凑上前呵痒,“哈,是不是我们认识的人?”
“对啊,是谁?”章远转过身,长腿横在过道。
“又不是你。”何洛冲他吐舌头,“不要偷听我们女生说话。”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
“呃”何洛哼一声,哈一声,一颗心揪起来。
“你信吗?”章远忽然问。
“什么?”
“算命啊。”
“不信,好玩儿唄。”何洛问,“你要不要算?”
“好啊。”
“你想四个女生吧。”李云微摊出四个色。
“喏,就你们四个好了。”隨意一指。
“喂,说了就不准了。”何洛脸上发热,虽然自己只是四分之一。
算到四个人中学歷最高最聪明的是何洛。
“这个不准吧!”何洛和章远一起置疑。
“看最后章远落谁家。”何洛洗牌。
“是看我摘到哪朵儿。”章远纠正。
每三张翻开一张,看第一个出现的k是什么色。头两轮都落空。
“最后一轮了。”何洛手心有些出汗。
“紧张吗,同桌?”李云微哑著嗓子低声问,“也许一辈子当光棍吧!”
“搞笑,章远打光棍,还让不让我们活?”赵承杰也凑过来,“我赌是白莲,刚才算她最有钱吧?德財兼备啊。”
“你自己猜是谁呢?”田馨问,“別说是我啊,我会跳火车的!”
“这么开心,这么激动啊!”章远目光扫视一周,嘴角带笑,“谁说是你了?”他停了片刻,说,“何洛”
啊,他在喊我的名字吗?何洛心一颤,险些將满手扑克扔掉,不敢抬头,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你倒是快些算啊!”他跟上一句,“观眾都等著呢。”粲然的笑容看起来有点儿坏。
果然,最后也没有出现適合的纸牌。
“唉,天涯何处无芳草,兔子不吃窝边草。”李云微说,“別伤心啊,世界很大,女生很多,又不是只有我们四个。”
“不会是看破红尘立地成佛了吧?”何洛说。她想,够恶毒,寧愿他出家,也好过最后的选择不是自己。
“这辈子又不是一副纸牌能决定的。”章远笑著拂乱一桌扑克,“如果我认准的,管它天涯窝边,通通移植到窝里。”
“路边的野——你不要采。”
“不採白不採。”
眾人笑成一团。
度假村建在山坳里,翻过一道低矮的山樑,便能看到本市最大的红旗水库。林淑珍再三叮嘱学生们远离水域,恨不得每个人都写下生死状,才放心他们自由活动。
这一带是张广才岭的余脉,山势平缓,仲夏时节山竞放,点缀在起伏的丘陵上。大孩子们童心未泯,在山坡上玩起儿时的丟手帕。
“真不应该建议输家唱歌。”赵承杰皱眉,“田馨就和学校广播电台似的,一开口就停不下来,还一定要有革命歌曲。谁知道开关在哪儿?赶紧关了。”
高放也附和,说:“对对,搞不好有些人故意输掉,藉机开演唱会。”
轮到章远拿手帕。何洛拍著巴掌,和大家一起唱“轻轻放在小朋友的后面,不要不要告诉他”。总觉得章远对她笑了一下,警觉地回头,连忙推推身边的李云微,“快,到你了!”
李云微起身,显然已经追不上。章远迈开长腿,两三步赶到空处坐下。他侧身盯著何洛,表情严肃,“丫头,你出卖我。”
“哪儿有?”
“狡辩。”他右手撑在柔软的绿草上,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的。几茎野草折断,清新的气息一缕缕飘上来,瀰漫在面前,美好得让人窒息。
“我没有。”
“就是你。”
两个人还在爭辩著,只听李云微“哈”一声扑过来,“让你们聊天,抓到了!”手帕正正地躺在章远身后。
笑闹了一天,吃过晚餐后,眾人叫著推麻將打升级,何洛却没有出现在娱乐厅。
章远说:“我这个高手还是不上了,否则你们今天谁也別想开和。”他又问李云微,“何洛呢?你们那么多吃的,都带回去多沉?拿下来大家帮忙消灭了。”
“吃的呢,就在这儿。”李云微把书包从牌桌下拽出来,“我们早拿下来了。”
“噢。”章远欲言又止。
“还有事吗?別耽误我们打牌。”李云微开始码牌。直到章远心神不寧地满屋绕了两三圈儿,她才勾勾手指,附在他耳边说,“以后轮到咱们值日,你一个人擦黑板。”
“凭什么?”
“我总不能隨便说何洛去哪儿了。”
“谁关心她去哪儿啊。”
“也是,又不关你事。”
章远又走了两圈,踱回来,“成交,擦就擦。”
何洛冲了凉,很想看看郊外的星空,又不敢一个人走远,便站在远离门灯的灌木丛旁。
“餵蚊子呢?”章远长手长脚,分拂叶走过来。
“我有露水,”何洛从斜挎的小包中拿出来,“六神的。我在看星星。”
章远上下打量著她,“看猩猩?你也没拿镜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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