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白莫辨(1/2)
空气中袭来一阵溽暑的残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咫尺之间,有恍若隔世的意味,淡淡的愁像是浓浓的胭脂,化在水里,氤氲芬芳,挥之不去。
堂屋正对院门,屋外是一块空地,屋内案几、坐席主次有致,朴素却不失大方。主位的案几上散放着几卷书籍,旁立着一只青铜烛台,几无装饰,但隐有明暗纹路,远看之下似乎颇有几分突兀,靠近主位的一侧案几上放着些许物品,有家丁来回穿梭,摆上茶水。堂屋两侧各有一扇小门,周围是一环回廊,将假山桐树盘在其中,如此布局倒有几分别出心裁。
“牧兄弟,莫兄弟,请。”杭枫泽随意地一摆手,酒鬼仿佛得到指令似的,转身退去。
淳于莫微微一笑,跟在牧夏身侧,拾阶而上。空气中似乎有一种淡淡的香气,浓能透云,清可涤尘,时聚时散,却令人神清气爽,甚是舒服。
杭枫泽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股香气,“咦”了一声,唤了一个家丁来问。
家丁回想了半天才说道:“属下也不知,仿佛方才苏先生来过,会不会是苏先生点的?”
“哦,苏先生?”杭枫泽皱着眉自语道,“那这香是?”
“是迷谷香吧。”牧夏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喃喃说道,“或者不是,迷谷点香,倒是少见。”
淳于莫仔仔细细地闻了一遍:“这是怎么说?”
“《山海经》载:‘有木焉,其状如谷而黑理,其华四照,其名曰迷谷,佩之不迷。’迷谷木生于招摇之山,采撷不易,将迷谷木用作配饰已是鲜有,且点香意在取味,而非取烟,香烟若猛烈,香味很快便会消散,香不时也就熄了,偏偏迷谷木正是烟浓于香,取制不易,能取其香而去其烟,确实难得。所以我疑它并非迷谷香。”牧夏想了想道,“但如此清心功效,却是其它香料所不及,可是难说了。”
“对了,敢问杭先生,这苏绪是?”淳于莫问道
“哦,此人来历倒有些蹊跷,他家族里曾是周王室的司巫,即是掌群巫政令之人,昔年遇国之大旱,则帅巫而舞雩;遇国之大灾,则帅巫而造巫恒。不过随着周王室衰微,这个家族也不知所踪了。至于这个苏绪,据闻,正是这个家族里的人。”杭枫泽顺手整理了下案上的书道。“牧兄弟,你怎么看?”
“哦,倒是不曾听闻。”牧夏看到侧案上的正是自己一些随身物品,依旧微笑着问道,“子夜,你还喝酒去吗?”
不等淳于莫说话,杭枫泽便说道:“莫兄弟,方才多有怠慢了,这老酒鬼恐怕又去搬好酒了,这高密城里最能喝的就是他了,如今遇见你可算是酒逢知己了。”
淳于莫看了牧夏一眼,道:“对哦,未寒,方才我可是放下几坛好酒赶来救你,嗯,虽然你也不用我救,不过,现在被你一提,我倒是听见了那几坛酒唤我的声音。”他又转向杭枫泽道:“堂主,在下多有冒犯,之前不知你们,嗯,是自己人?这琴于牧夏乃重要之物,在下擅闯贵屋,取回这琴,是情势所迫,还请堂主海涵。既是误会一场,那,我先去找那几坛酒了啊。”淳于莫拍了拍牧夏的肩,趋步而出。
“堂主……”牧夏刚要说话,却见杭枫泽走到牧夏身前,脸sè变得有些深沉,微闭着眼,无言地站着。“堂主?”牧夏高声唤了他一句。
“哦,琴老还康健吗?前些年,他还来信说,人老了,腿脚不便,尤其是一到雨天,这膝盖呀,就疼个不住,现今可好些了?”杭枫泽一边说一边用从案上杯中沾了些水,就近便在案上写起字来。
牧夏粗看之下,竟一时没认出来,待到细细辨认才发现,这是楚国的文字“隔墙有耳”。牧夏先是一惊,随即向屋外望去,却听杭枫泽说道:“唉,昔年旧友,一别数年,倒是十分想念啊。”
“是,家师也是如此,常常念叨着什么时候能和堂主再切磋琴艺呢。”牧夏四望了一圈,周围并无异常,不由得向上望去,又看向杭枫泽。
“是吗?”杭枫泽微笑着点了点头边写着字说,“琴老可还在即墨城住着?”
“是。”杭枫泽写的却是“平原津客”,牧夏静了一会儿说道,“堂主,牧夏此来,受家师所托要寻一人,此人是家师的同胞兄弟,与家师因战乱失散。家师已然年迈,对他挂念不已,只盼得能再相见一刻也好,不知堂主可有此人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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