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太行山不遇佳人 刘侠我再赴平遥(1/2)
() 夜半之时,薛钟回去,曹翁和刘侠我各自安歇。
次rì一大早,薛钟又乘马而来。曹翁在准备早饭,刘侠我在练那风月剑法。曹翁将早饭做好,薛钟也随着吃了。
饭毕,薛钟拿出来一个布囊,解开来,取出一件软甲,向刘侠我道:“此甲虽薄,但极其坚韧,经得住一般的刀剑劈刺,足以防身,公子可穿在身上。”
曹翁哈哈笑道:“贤侄视这软甲如无价之宝,一向秘不示人,今rì终肯拿出来了。”
薛钟笑道:“我的确是宝重此甲,但并不是秘不示人,只是以前未得其人。如今遇到了刘公子,如何不拿出来?”
曹翁向刘侠我道:“你这薛大哥早年中武举,之后曾在宣大一带领兵御敌,颇有战功,威震敌胆,名扬沙场。有一天,一个老者到军中见你薛大哥,出示此甲,说是极好,简直是刀砍不破,枪扎不烂,箭shè不穿。你薛大哥笑着指着自己身上的铁甲道:‘这软甲可此我这铁甲?’老者道:‘不比,然相差不远。将军若是不信,可用刀枪弓箭试试。’遂将此甲铺在地上,让用刀砍。你薛大哥依言,拔出刀来,一刀砍下,不料那软甲上仅仅留下一道浅浅的刀印,几乎是没有损伤。老者又将那软甲挂起来,让用箭shè。你薛大哥拉开强弓,搭上长箭,一箭shè去。飞箭遇到那软甲,落了下来,看那软件,上面只是一个淡淡的小凹点儿,依然完好。你薛大哥这才知道老者所言是真,惊呀不已,恭敬地收下,取出百金相送,老者不受重酬,飘然而去。”
薛钟又接着道:“之后,我到塞上寻访过那老人十数次,都未找到,到如今已快三十年了,或许那老人已经不在世上了。若非此甲,我早已死在敌人的箭下。”遂将那软甲递给刘侠我。
刘侠我知道推辞不了,就接过软甲,穿在身上。又骑上薛钟送来的马,挥泪辞别曹、薛两人去了。
渡过黄河,刘侠我扬鞭策马,一路疾驰。行到林县南郊的林虑山下时,那马累的浑身流汗,口吐白沫,刘侠我遂停下来,让马歇息。他看四周无人,安静静的,抽出剑来,演练那风月剑法。
不多时,却隐约听到前方有喊杀之声,于是牵马过去看个究竟。行有半里,来到那喊杀的地方。只见山路上有七人在激斗,五个人围着两个人打。那七人好像已经拼斗多时,每个都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攻防进退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虽然如此,但细看他们的一招一式,却都大有讲究,远非江湖中的泛泛之辈。
刘侠我不认识那些人,又不知谁是谁非,因此便暂且站在一旁观看。突然间,一声惨叫,那两人中的一个四十来岁、身材高大的汉子,被五人中的一个二十来岁的白净后生一刀劈倒,顿时气绝身亡。转而,五人齐攻两人中的另外那个三十来岁的蓝衫男子。如此一来,那蓝男子很快就落了下风,处境甚危。
刘侠我见此情景,纵身跃去,落在那五人和蓝衫男子之间,六人见状,一时间都停了下来。刘侠向两方拱拱手道:“在下刘侠我,斗胆请诸位住一住手,敢问为要何这般拼杀?”
五人中的一个二十七八的矮壮汉子道:“刘侠我?你这名字我没听说过。手段怎样当然也不知道,可胆子倒是不小,敢拦我们!让开,我先把他杀了再给你说说因由。”
那个二十来岁的白净后生又向刘侠我道:“你可知道谁是谁非,竟横加阻拦?”
刘侠我道:“在下不敢横加阻拦,只是想问个谁是谁非。”
那孤身一人的蓝衫男子道:“此事本无是非之分,只是误会而已。”
矮壮汉子道:“误会?你投靠了天成教,已是人尽皆知的事,还有什么误会之说?”
蓝衫男子道:“是不是误会,你们rì后会知,我不想再与你们多言!”
白净后生道:“你已难逃今rì,还想有rì后?”
蓝衫男子忽然举头笑道:“雪卖闯荡江湖十余年,可以说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可转眼间成了贪生怕死、谋富求贵而忘了大义的小人。”说到这里,又把头低下,叹息道:“所有这些,也是咎由自取。不必五位动手,我自作了断就是了。”说着,挥动手里的剑,径往脖项上抹。
刘侠我上前拦住他到:“足下自称雪卖,应是承墨派的陈雪卖了?”
蓝衫男子道:“小人正是。公子不必相拦,我一死,大家都心静了。”
矮壮汉子向刘侠我道:“前不久天成教突然袭击承墨派,该派掌门敬真言大哥在内的所有英雄皆舍生取义、慷慨赴死,唯独他陈雪卖一人屈膝失志、投降变节、助纣为虐起来。此人不死,rì后我等如何到敬掌门坟前祭拜?你若是救他,我们就连你一起……”
刘侠我道:“此事在下也略有所闻,或许事出有因,恐怕不像外人所想那样。”
矮壮汉子道:“事出有因?他自己也说事出有因,不妨说出来,若说得理直气壮,我们便就此罢手,饶他一条xìng命。若是强词夺理,全尸都不给他留。”
陈雪卖向矮壮汉子并另外四人道:“五位能给我一个一吐心声的机会,就是死了,也无怨无悔。承墨派全派俱死,我又岂敢独生?被擒之后,本想自戕,追随敬大哥及众兄弟去。可又转而一想,徒死无益,不如就假降天成教,骗取他们的信任,rì后再伺机行事,故忍辱活了下来。雪卖只是想以退为进,绝非有贪生之心。此心唯天可表。”
陈雪卖长吁一声,又道:“然而雪卖忘了,‘白沙在涅,与之俱黑’,如今已是臭名远扬,江湖英雄人人yù得而诛之。以前我的仇人,没有因此而把我当成朋友;以前我的朋友,却因此都把我当成了仇人。当今世上,还有谁比我孤独,死了也好,死了也好。”
五人听了他这一番话,一时沉默。刘侠我心道:“听他言辞,察他神sè,当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当初,大忠大义的关云长不是还暂时降了曹cāo?这样的人死了可惜,我须救他。”于是向陈雪卖道:“死了不好,一旦死了,事情便成了定论,谁又会替你证清白呢?”
陈雪卖道:“只今未死,几已成了定论。”
五人之中,有个穿青袍的,三十四五岁,圆头方额、浓眉大眼、英气逼人,只听他开口道:“无论如何,你陈雪卖不从天成教中出来,我们就难以信你,就算你不是真心归顺天成教,我们也不容你留在其内!你若不听,今rì我们便不留情面了。”
陈雪卖苦笑道:“我本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一心想为武林除害,并为敬大哥及承墨派报仇雪恨,不想会落到如此下场!”
那矮壮汉子道:“为武林除害,为承墨派报仇也不必这样!只要你从天成教里出来,所有的冤屈,我等自会为你洗清。”
陈雪卖又道:“即然都这样了,用口水洗,可能洗不去了。唯有rì后与天成教血战,用我自己的鲜血去洗。”
五人闻言,一齐过去,携手的携手,拍肩的拍肩,道歉的道歉,谢罪的谢罪,称贤弟的称贤弟,叫尊兄的叫尊兄,一下子比亲兄弟还亲。一会儿不共戴天,一会儿又亲密无间,刘侠我见此情景,不觉笑了一下。
陈雪卖抱拳微微一笑道:“若非公子从中阻拦一下,缓他们一缓,我或许已被砍成肉酱,或已自刎身亡,如此,永背骂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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