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2/2)
术士的灵力透过念珠在妖怪的体内蔓延开来。
大妖怪痛苦地嚎叫着,再也无法说人话了。
辟邪念珠将术士的灵力变成吞噬妖怪的利器。
妖怪的血、肉、骨分崩瓦解,化为埃尘。
顷刻之间,师父的拳头已经贯穿了大妖怪的身体,在它胸口挖出了一个井口大小的窟窿。
胡麻和断鬼与师父点头示意,便解除了实体形态,回归灵位牌中。
一切像予丰所坚信的那样,师父再次漂亮地降服了妖怪。
这就是因果报应吧。
专掏空别人心肝的妖怪,如今也落得同样下场。
妖怪七窍流血,胸口的空洞中也迸出泥浆一样的体液。
它的双腿再也无法承受身体的重量,跪倒在地。
紧接着,躯干也直立不住,伏地而死。
师父的盯着这只妖怪,凝视了一会。
生命的终结永远是悲哀的。
然而对于它,却不应该给予任何一丝同情。
这只刽子手,如今算是罪有应得了。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这两rì的不安,看来可以画上一个休止符了。
师父开始解除幽世,准备回到予丰的世界去。
师父:(“看来是上了年纪,担心过头了呢……”)
眼前这硕大的妖怪,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了。
师父:(“上苍保佑,这次也顺利结束了。
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身手已经大不如前。
如果不是两位老朋友在的话……”)
师父的思绪被一阵剧痛打断了。
师父:(“这是什么!”)
他感到胸口阵阵灼烧般的痛楚,前襟被鲜血染红了大片。
术士的直觉让他的目光第一时间汇聚到妖怪的身上。
但那的确已是一具尸身,并没有袭击过来的可能。
血还在不断地从胸口渗出。
师父拉开衣襟,看到自己胸膛有一大块黑sè的印记。
那印记就像妖怪的爪痕。
黑sè的部分皮肤剥落,血肉模糊。
师父霎时间明白过来。
这并不是妖怪的妖法或反击造成的伤害。
刚刚的一系列连续攻击让妖怪根本没有还手机会。
问题出在妖怪本身。
在自己的拳头打入妖怪的体内时,妖气也侵入了自己的身体。
妖气汇集到胸口冲开皮肉,发散出来,心肺也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
这是一种罕见的肉搏反馈型特质。
如果只是使用法术攻击,而不近身接触的话,就不会受到影响。
但这只妖怪又对法术有很强的抵抗力。
如此诱使它的对手采取肉搏手段,并像施加诅咒一般让自己妖气去反噬对方。
师父:(“这种程度应该不致命,不过还是侵入了不少妖气,不快处理不行。
我终究还是急于求成了……”)
师父虽然抱着必死的觉悟,却又无论如何也想安全地回到予丰身边。
对于年老体弱的自己,时间拖得越久就越不利。
他使出浑身解数,为的就是在对方动手前将其击败。
如此一来,任凭对手有何种伎俩都无需担心。
不料,看似的最妥善的策略,却埋下了祸患。
给了不能反击的妖怪一个反击的机会。
所以说妖怪永远有难以预知的花样,再谨慎都不为过。
幽世解除了,予丰感受到师父的灵力,迅速赶往那片空地。
少年看到倒在地上的妖怪,心中一阵欣慰。
但师父的异样让他马上紧张起来。
予丰:“师父!”
予丰大叫着,朝师父跑了过去。
老者的意识开始模糊了。
他眼前还能看得见自己的弟子,看见他在喊着些什么。
妖气的扩散和失血过多让他无暇多想。
师父:“快帮我止血……”
他变得有气无力,在看到了弟子之后,最后一根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
老者合上了双眼,安心地倒向予丰的身前……
数rì后,师父身体略微恢复,开始能下床活动了。
他还没有痊愈,但他坚持要离开。
村民们并没有过多挽留。
即便除掉了妖怪,大荒村仍然不能从艰难的境地中走出来。
师父和予丰更不可能去苛求村民们太多。
师徒二人婉言谢绝了村民们凑起来的粮食,走出了村口。
枯死的树木、废弃的田亩。
村头几户人家的房屋摇摇yù坠,背后不时有寒风划过。
风景与刚来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至少在风中,少了一些哭丧的声音。
大概就是这样吧。
这就是予丰记忆中师父生前的最后一个故事。
予丰不知道他从哪来,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样的过去。
只记得他的脸孔很沧桑,却终究记不起他的模样。
记得他耍赖耍诈,尖酸刻薄,在饭桌上从不把肉让给自己的徒弟。
但他会养育一个与自己萍水相逢的孤儿,直到人生的最后。
会不计得失,为公理和正义挺身而出,甚至不惜xìng命。
他是弟子引以为傲的师父,一位真真正正的大宗师。
离开大荒村几周,师父的健康状况恶化了。
原本虚弱的身体又染上了风寒,一病不起。
最终在大荒村降妖的一个多月后病逝。
那一年,予丰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