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节 他的那些时光（2/2）

我放下心来。R3增幅注shè剂这种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增强人体肌肉力量的东西一旦落到对方手里，对我们这次作战将会很不利，而且这也是晨风的一项新成果，如果被他们拿去那可就亏大了。而且——

（想错了吗……）

之前视频中看到查尔斯单手捏爆那个jǐng卫员的脑袋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太正常，由于知道了他的行动是发生在叶盛到达这里后不久，我一度以为他是借着叶盛进入研究所的机会偷偷溜进去的，还顺手盗取了一部分R3增幅注shè剂，这也就可以解释他那强大力量的来源了。不过听叶盛这么一说，看样子我的猜测有些错误，叶盛在晨风工作了这么多年了，在运输工作上从没有出现过纰漏，他既然说没问题，那么我也就只能相信了。

而且查尔斯可不是一个人进去的，他带着整整一队人呢。若是一个人也就算了，这么多人如果想要溜进去的话，不管是看守的jǐng卫还是叶盛都不可能毫无所觉。

“说起来，你又不是战斗人员，为什么要凑这种热闹啊，这可一点儿不好玩儿！”

我突然用指责的语气说了他一句。

“我知道这不好玩。”他很平静地回答道，“之前撤出来的时候我就吓得要死，这一整天我只吃了一点儿旅行面包，睡觉的时候闭上眼睛就是枪声，怎么也睡不着。刚才你们开作战会议的时候我也插不上嘴，就是使劲睁着眼睛不让自己睡着。说实在的，我是真怕啊。但是……但是如果这件事情只有我能做的话，我也不会逃避。”

他转头看着我的眼睛，用坚定的语气说道：“因为我除了晨风，已经是一无所有了。”

我有些默然，不太懂他是什么意思。

尽管我知道，他对于晨风确实有一种忠心，就我所知，这么多年来他的运输工作从没有出过差错，几乎可以说是第二个莱普大叔。尽管有着那张讨厌嘴巴的他并不讨人喜欢，大家都希望离他远点，但是却又都知道部里离不开他。

我知道他还有后话，就沉默着，等他继续说下去。

果然，他似乎觉得我是一个很好的听众。他转过头去，也像我一样眺望着远方。几秒钟后，他开口了。

“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过世了。我父亲一个人把我养大，但是他又经常不在家，于是我的xìng格就渐渐古怪起来——其实自己是不了解的，只是有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而已。不是孤僻，我其实很喜欢跟人说话的，这样可以排遣寂寞。但是不知为什么却总是被人欺负，他们总是在背地里说我，什么没娘的小孩啦，什么这样那样的事情……你知道的，小孩子嘛，都喜欢这么做。但是我那个时候真的是特别生气，于是我打算报复他们，我也开始说他们的坏话。一开始是说些我知道的，什么欺负同学之类的，后来我就开始编造、说谎，反正小孩子也不会真去求证……我从这种报复中得到了快感，后来就更加变本加厉地这样去做。渐渐地，大家都疏远我了，那也没关系，他们都是对我不好的人，于是我也开始编造他们的谣言。同学、老师、邻居，只要是我周围的人，都会进入我的谣言之中。”

他说着像是忏悔一样的话，我也只能静静地听着。

“我就这样走过了小学、中学、大学，直到大学毕业开始找工作。但是你知道的，没有一家单位会愿意收我这样一个人，虽然一开始可能会乐呵呵地让我进去，但是干不了几个月就会被开除掉，毕竟没有人会想跟一个总是在编排自己的同事、客户甚至上司的人一起工作。后来我就找不到工作了，有句话叫祸不单行……我的父亲，在那个时候过世了。”

他叹了口气，低下了头，像是在默哀一般。一会儿，他又轻声开口了。

“总之可以说是人生一大打击吧……那段时间我的生活陷入了最糟糕的状态，就是做什么都做不好的那种。但是很快，转机就出现了，我被一个老板雇佣去开车送货，而且是长途。我头一次知道那种感觉这么好，因为你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你一人在开车在路上跑着，不用去想别人会怎么说你你又要怎么说别人，那时候我才知道，如果我有什么再适合不过的工作的话，那么恐怕就是长途运输了。那个老板是晨风一家公司的总经理，后来，他就把我推荐给了徐部长，于是我就这么进了第三分部。”

他又冲我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知道有很多人都不喜欢我，不，应该是讨厌我更恰当些。我说话一直都是这么不招人待见，别人都巴不得我少说两句。我也曾经想过要改，真的，但是我控制不住，可能我这么说像是在辩解，但是真的……这种感觉就像上瘾一样，跟那些网瘾、毒瘾什么的差不多，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

我突然这样严肃地说道。

他惊讶地看着我。

“说‘做不到’什么的，这才是真正的狡辩！你只要想，就一定可以做到！你看，你现在不也是这样吗？明明心里其实很害怕吧？但是为了晨风，无论多困难的事情我们也得去完成！如果你做得到这件事情的话，那么改掉那种习惯肯定也做得到！”

我一口气说了出来。

我从不怀疑他对于晨风的忠诚，就像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有这种讨厌的毛病一样。我想他这许多年来，只是缺少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而我们马上就要进行一次极为危险的行动了，尤其对他这样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的人，是很有可能丧命的。在这种压力之下，他才终于把心里一直藏着的事情说了出来。

真的，他今天的表现和平时差别太大了，我想也只有在这种紧张的时刻，他才会真正释放出自己的内心吧。

“我还记得我老婆出事那次就是你帮了我的忙。”我对他说道，“那么我也会帮你。以后就多来和我说话吧，我时间很空的。”

他的眼神由刚才的惊讶逐渐缓和了下来，我感觉得到他的眼神中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光华在流动。

“兰……谢谢。”

半晌，他终于开口了。

“不用客气。”

我微笑着，向他伸出一只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