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死地, 亦或是......（1/2）

() "请问,这些天可曾见到一队人马从此经过?"

这是倪骏一天以来唯一说过的话.他连夜兼程穿越北朱砂戈壁,在黎明时分赶至黄沙堡.整rì下来,他在郡里逢人便问,希望能探得岛崎一行人的行踪.可惜路人不是一问三不知,便是干脆甩头走开.难道,他们走的不是这条道?

自从他在戈壁的一处沙坑中,最后一次发现岛崎的足迹之后,便迷失的方向.在沙坑外头,他们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所有的蹄印和脚印都失去了踪迹.千里沙海之中跟踪一队脚程极快的人马,谈何容易.回到沙坑,看着一排短暂却奇异的印记,倪骏没了头绪.是岛崎的暗号?还是旅队辨位的标记?印记呈花形展开着,花瓣围绕着的中间一处圆形深坑,在四点分布.它们一左一右一排有序伸展开来,延伸了十多米,便突然消失.沙地上剩余的就只有杂乱模糊的兽蹄印.无论怎么琢磨,他都看不懂其中的含义.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苦苦思索依然无济于事.望着迷漫一片天地,倪骏决定,取道黄沙堡.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伙人一定就是游商所说的那帮黄沙堡来客.

然而一天下来一无所获,这让倪骏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严重怀疑.跑遍黄沙堡四处城门,在最后的西门守卫那里得到同样否定的答案之后,倪骏决定不再逗留.必须立刻再回朱砂戈壁!岛崎一定还在那里的某处.这不是理智的推断,但目前毫无线索,他唯一能做的只剩不停寻找.虽然旅队有可能已绕过黄沙堡,向更西部进发.但在倪骏的脑海中却有个固执的声音不断回响:答案一定还在朱砂戈壁上.他驱马穿过暮sè的街道,和即将关闭的城门,西风凛冽中重回血海沙漠.

沙暴原来是如此恐怖!在荒鬼般疾呼的飓风之中,岛崎终于体会到书籍中无法给出的切身感受.他的脸被风沙刮破了无数道口子,连脖子和手腕也都在向外滲着然冉冉血丝.好在昨rì临行之前,Vincent给了他一副护目镜.不然此刻要是睁眼,恐怕连眼睛都要被沙砾割瞎.

突然之间,身下那匹骆驼骤然加速,往沙暴中心疯狂跑去.原来在慌乱之中,它乘着风势之力甩脱了缰绳.脱缰的骆驼很快甩开身旁的Samuel,一路直超前去.岛崎紧紧搂住驼峰.如今整条xìng命都系在它身上了,何况沙暴之中骆驼狂乱异常,即便有缰绳,他也控制不住.只能眼见着人影浮动中,它超过一个个模糊的身影,一路西去.

那是一束黯淡却突兀的光芒,在红沙迷雾中孤独闪烁着.在岛崎快要赶上前面人影时,他隐约瞥见了这道光.它随着晃动的驼影,上下跳动.一瞬间他便认出了那熟悉的光芒－－光能增幅器!必须取回它!一股强烈的意识在这一刻占据了他整个身体.他的四肢,他的脑袋涌起莫名的勇气,促使他松开左手,在暴风中颤颤巍巍向前探去.

摸到了!光滑冰凉的触感.正是他rì夜思想的光能铳!岛崎心一横,一把拽过铳体,连带着将那道光紧紧搂进怀中.你终于回到我手中了!在这一瞬间,**的疼痛,风沙的嘶吼都不再能伤及他一发一丝.喜悦的光芒笼罩着他,庇护他远远逃离苦难的境地和围绕身旁的魔鬼.他举起长铳,将包覆着毡布的铳托狠狠砸向骆驼头部.措不及防的疼痛将急速奔驰中的骆驼吓一大跳.惊恐中它折转方向,在侧风下脱离队伍,朝北狂奔而去.

剧烈的疼痛和刺骨的寒意是提醒岛崎还活着的证明.逃离沙暴之后,他昼夜不停,催赶骆驼一路北上.但手中没有缰绳,骆驼行进颠簸不堪,加之饥困交袭,岛崎趴在驼背上昏昏沉沉全身不适.入夜时分,竟在驼背上睡了下去.不知行进了多久,他只觉得身体突然一滑,被重力拉着急速下坠.紧接着一股锥心疼痛自身躯向四肢扩散开来.随着沉闷的声响归寂,飞扬的沙土落定,他的躯体已是定定躺在结实的红沙之上.

巨峰驼,高二米有五,全速前进时时速可达68千米/小时.从这样的庞然大物身上摔落,而且是还处于行进状态中.可想而知岛崎的状况会有多惨.他蜷曲在红沙中,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左半侧身躯完全麻痹,插入沙土中的左手小指与无名指已经骨折,似乎连肋骨也断了几根,他感觉视线模糊,呼吸困难.而那匹骆驼早已抛下它,直向北方的地平线远远跑去了.刚刚逃离了马贼,从沙暴中捡回一条命,两天下来,岛崎已经历了人生到目前为止最荒诞最曲折的苦难.如今刚逃出生天,居然又摔成了重伤.还能比这更倒霉吗?他想.所幸,光能铳还在怀里.

侧躺了许久,待身体渐渐开始缓过劲,岛崎试着将上身支撑起来.当他手臂摁在沙地上刚刚才开始发力,左胸腔里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电流般流遍全身.本已稍稍平顺下来的呼吸,立刻又急促起来.他只得再度躺倒.

沙漠夜里的温度异常的低.没有厚衣物,没有毡毯,也没有篝火,躺在冰凉的红沙之上,岛崎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着.饥饿与伤痛中,身体的热量正在飞速流失.他想试着再挣扎看看,可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张开干枯开裂的嘴唇,连发出的声音也仅剩下微弱的呻吟.他用仅余的一丝气力将身体躺平.搂着身边唯一剩下的东西,那把半成的光能铳,岛崎长长叹出一口气.

"真傻...居然会死在这种地方......天崖海阁......"

天顶星空万花镜般盘旋着,岛崎的意识也打着螺旋,渐渐被拉进深邃的黑洞,很快,他便再也不动弹了.

"岛崎!岛崎!岛崎!"

在熟悉的呼唤声中,岛崎缓缓苏醒过来.沉重的眼皮方一睁开,一道刺眼的白光便闪得他连忙又闭了起来.过了好一会他才勉强又睁开,这时逆光之中一个人形遮住他身后耀目的阳光,在岛崎脸上投着yīn影.

"倪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