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求学(2/2)
未等痴儿作答,门外已响起一汉子的声音:“黄素,你给我出来!把你小畜生也叫出来。今天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非打死你家小畜生不可。”黄素拉起痴儿,说道:“走,我们出去!该面对的终究避不了!”黄素拉着痴儿走到门口,一眼便望见孙贵龙父母。其父孙启华紧绷着脸,手中握着一根粗实的木棍,一付来势汹汹的样子,大有一种急yù拼命的架式,方才喊话之人正是他。其母俞翠红双手插腰,拉着一张长脸,怒目圆睁,伸手指着痴儿道:“小畜生,谁借给你胆子,敢打我家小贵贵。我家小贵贵若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拿你抵命也不够。”
孙启华家族人丁兴旺,十几个家族男人站在他们身边,只等骂架和打架时跳出来帮助他们。周围围观看热闹的村民甚多,围了一圈又一圈。黄素道:“痴儿,跪下!向孙家赔个不是!”痴儿应道:“是。”当即向孙启华夫妇跪倒,说道:“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会忍住的。”俞翠红厉声道:“打伤了人,一个赔不是就想了事?我也把你打成重伤,然后给你道个歉,你肯不肯?”她周围众男人一阵sāo动,有人出声道:“岂有此理,怎能就这样算了,那不是便宜小畜生了?”
这种情形早在黄素意料之中。她小时候念过书,是个知书达理之人。她令痴儿跪下道歉,那是理当如此。她觉得毕竟是儿子把人打流血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打人就是不对,就要赔不是。她见对方不肯罢休,也不甘示弱道:“既然如此,你待怎地?”孙启华道:“小畜生打了人,我也要在他身上打一下才算完。”周围人群中一片哗然,有人说道:“人家都给你行大礼道歉了,还要如此做,过份了!”有个青年男子站出来,说道:“孙老哥,今天冬至好rì子,我看就算了吧!”孙启华道:“闭上你的臭嘴,少管闲事!”黄素道:“善恶到头终有报,多行不义必自毙。”孙启华道:“她,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有念过书的对他说道:“她说啊,好人会有好报,恶人会有恶报;多做坏事的人早晚会自食恶果、自取灭亡的。”
俞翠红胀红了脸,尖叫道:“别跟她废话!打,打死小畜生!”孙启华大怒,那牲畜脾气顿起,箭出两步,挥起手中那杯口粗的棍子朝痴儿背部猛击下去。围观之人无不大惊失sè,不知有多少人惊呼出来。每个人心中都只是一个念头,那一大棍子下去,一个六七岁的孩童如何捱得住?那不是要人命吗?
孙启华突然发作,任谁也无法预料。黄素仓促之间,慌忙去挡。孙启华手中的棍子早已击在痴儿身上。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奇迹发生了:打在痴儿身上的棍子折断了。孙启华掌缘虎口迸裂流血,两条手臂软软地垂在身侧,手中木棍早已把握不住,掉在地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来痴儿三岁那年,李钧和贾贵替他打通六脉,又被他吸去七成功力。他的体内平添了两位内家高手的七成内力,自然是真气充沛不可抑制。虽然后来被封住了发力穴道,做不出伤人之举,但护体是绰绰有余。孙启华那一棍打在他身上,他体内真气自然而然产生了一种同样力道的反力。两股大力相冲,竟将木棍从中折断。
黄素没能挡到,一颗心坠入万丈深渊。她心想:你把痴儿打死了,我也不活了,我跟你同归于尽。她用力撞向孙启华,撞得他仰天摔了一跤,坐在地上摊开血淋淋的双手,爬不起来。黄素俯身去捡木棍,急yù与孙启华拼死一搏,忽听痴儿说道:“娘,他打过我了,我能站起了吗?”黄素心花怒放,急忙转身抱起痴儿,含着泪笑道:“痴儿,娘看看,伤着没有?”痴儿挣脱她的双臂道:“娘,我没事,快放我下来。”痴儿落了地,行动如常,哪有一点受伤的样子!
围观的村人看看痴儿的样子,再看看孙启华血淋淋的双手以及其痛苦的样子,相顾骇然失sè。一个个感到此事犹如鬼魅般怪异、邪门,感到很不可思议。孙启华吞吞吐吐道:“这孩子……这孩子有……有妖邪上身。”人群中有个声音道:“放屁,有的人所作所为连上天都看不过去了。一定是菩萨显灵,护佑无辜孩童。”村里多是信众,平rì里烧香拜佛,虔诚之极。蓦然听见有人如此描述,个个都认定痴儿是受菩萨护佑,这才幸免于难,得以安然无恙。况且村里的菩萨平时有求必应、灵验无比,对菩萨佑童之事,个个是深信不疑。
孙启华夫妇家族之人个个心虚,忽觉得委实是孙启华太过份了,都盘算此事于己无关,何必沾上不必要的麻烦,一声不吭地各自散去,各回各家。俞翠红眼见自家人都走光了,心里发毛得厉害,搀起孙启华一言不发地走了。此事就此不了了之。
三rì时光一晃而过,转眼到了刘夫子考核的rì子。关于要考核的《论语》,痴儿根本无法记住,只是有些印象。尽管这三rì,他下了很大功夫去记,终究还是一点也没记住。痴儿很苦恼,也很无奈,更多的是畏惧。他畏惧刘夫子那不苟言笑的面孔,又怕学童们的嘲笑。他退缩了,迟迟不肯去学堂。黄素摇头叹气,对他说道:“孩子,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勇敢之人是不会逃避的,只有懦夫才会选择逃避。即使不能过关,咱也要去接受考核。只要咱尽力了,咱就问心无愧。你懂么?”痴儿摇摇头道:“我不明白,不过娘说的一定是对的。”
痴儿来到学堂,但迟到了,刘夫子已开始对学童们进行考核。见到痴儿到来,刘夫子感到很意外。刘夫子满意地点点头,对痴儿道:“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很好,很好。只可惜你不是可造之才,可惜,可惜。不过虽然你不是可造之才,但你明知不能过关,还能坦然接受考核,足见你是一个果敢坚毅之人。那么,既然来了,开始接受考核吧!”
刘夫子对学童们逐个当众考核,一个个都能轻松过关。轮到痴儿时,他要痴儿随便念出论语中孔圣人的八句话,只要能记住孔子八曰,就算过关了。然而痴儿哑口无言,连一句也念不出。刘夫子摇摇头,叹道:“朽木不可雕也!朽木不可雕也!”随即对痴儿道:“吾等一言一行当以孔圣之言为准则,孔圣之道即是为人之道。陈痴儿,你连孔圣之言都记不住,又如何入我儒家之门?自今起,汝非我徒,我非汝师,咱俩再无任何瓜葛,你去吧!”痴儿道:“夫子,我……是不是再也不能来这听讲了?”刘夫子道:“你缺乏习文慧根,即使再刻苦勤奋,也成不了大器,不如趁早回家另图他业,或许能有一番作为。只是如今正值太平盛世,习武无甚大用,否则你可以去学武。”痴儿后排的叶德云道:“愚蠢之人学什么都是不成的,滚回家种地去吧!”痴儿在众学童的奚落与嘲笑下黯然神伤地走出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