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古兰黎奥（2/2）
“你说呢？”翊也不满，而且是非常不满，“你以为我那么辛苦陪着你走遍大陆干什么？”
对哦，在这个非常时期要是泄漏了翊的龙族身份就惨了。我刚才太激动了，一时没想到这点。
“原来你也是族长？”我突然问了一个让翊哭笑不得的问题。
“你没发烧吧？”翊很“关切”地回敬，“我现在连一千岁都还没到，你难道没有注意到族长都是上万岁的吗？而且我们的那个不成文的规定，族长都是同族嫡系继承，这个你也知道啊！就算再怎么轮也轮不到我……”
“可你不是……凯么？”我弱弱地反问道。
翊傻眼了。
“我刚刚明明看见你拿着我的棍子刺向我的肚子来着……然后你就变成黄金……了（为了避免露馅的后果：翊又做了一次黄金）。”我解释说。
“我刺你的肚子是真的，变成凯绝对是你想象的。因为在古兰黎奥你会很自然地想起以前发生在这里的事。”
“嗤，我就说嘛……翊这个样子，一点也没有族长的风范。”从噩梦里逃出来以后，我的心情好了许多，一不小心说漏了嘴，结果被翊痛快地修理了一番。
我可怜巴巴地望着翊：“你又是怎么知道我见到了凯的？如果你不是它，那当时我也没见你在场啊？”
“你先看看这里是哪。”翊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叫我重新观察形势。
我四处张望，这时才发现自己正躺在翊的床位上，而翊则坐在洞口边上看着我。
“我……刚才是在做梦么？”我真的不敢相信有哪个倒霉蛋做梦会梦到那些可怕的东西，甚至在梦中都能感受到彻骨的疼痛。
“也许。”翊解释说，“根据你的梦呓，看起来梦的内容是真实的，不过那是发生在三千年前的事。”
“果然，梦的内容其实就是我重组后的记忆，难怪我觉得那么真实，就好像亲身经历过一样……嗯，等一下！”我突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慌，“这么说凯所说的‘雷奇亚’真的是指我？！”我惊呼道。
“我一直都是这么叫你的啊？”翊做鄙视状，“之前我叫你‘雷’的时候你不是也答应了吗？”
“我以为那是你给我起的绰号……”在我心目中，翊就是这么无聊。
我还记得我刚刚来到龙岛的时候，老家伙曾经叫过我的名字，而其它龙就从来都没有叫过，它们对我似乎都是一知半解，只有仑多少是知道一点实情的。只是它似乎从来就没有打算把实情告诉我。而翊之所以不告诉我实情，也是因为它……这该死的老家伙（在和蜀黍秘密约见的仑正谈到重点的时候突然又打了一个喷嚏，原因两龙都心照不宣，只是从蜀黍微微上翘的嘴角可以看出它在强忍着笑）！
“还记得在聚落的时候我要通讯球的事吗？”翊难得没有追究我对它的误解，“你应该已经知道我要来干什么了。”
“嗤，不就是去找老家伙么。蜀黍都跟我说了。”我很高兴地表示肯定。要是这么大张旗鼓地公然抢夺我还不知道翊“要来干什么”的话，我就不用在这异界混了。
“我就是在那时候知道你的另一个身份的，也就是……雷奇亚。”翊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可我却镇定不下来了。
“对啊，就是在那之后你才开始这么叫我的，我也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给我取这么奇怪的绰号来着……但据我所知在凯那个时代就已经有这个名字了，难道一直流传到现在？”说到这里，我已经注意到了一个很可怕的问题，“照你这么说，雷奇亚……或者说我已经……至少三千多岁了？！”
照这么算，我岂不是比翊还要大？这真是太恐怖了！
翊没有回答。它看起来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哀：“算了，你已经知道了这么多，如果你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的话，那这件事就暂且先放一放。我现在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心软……”这句话在我看来已经算是默认了我的猜测。
我又想起了凯说的最后一句话里面，有一个关键的东西。
“灵魂不灭，是什么意思？”我一脸严肃地看着翊。
“没什么意思，就是说你不会完全死亡。”翊闻言先是呆了一下，然后又继续说道，“凯对你说的？我记得族长是这么告诉我的——虽然表面上你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但灵魂还是同一个，所以严格来说你还是原来的你……”
我看见满天的星星在蓝天白云下翩翩起舞，差点没晕过去。
“如果你收集到四颗能量球之后不愿意变回原来的你，你也可以保持现状，反正他们把你流放到那个世界也是想让你慢慢堕落，天知道才三千年过去又被我们强行召唤回来了……在你身上我根本看不出从前那个雷奇亚的影子——除了都是那么头脑简单和擅长制造麻烦。要不是族长告诉我，我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你们竟然是同一个……”翊的补充让我感觉天旋地转，仿佛又一次掉进了芝麻糊里。
“这么说……论辈分我还比你高一点？”我弱弱地问道。
“怎么，想造反啊？”翊的反应非常激烈，好像被谁踩了尾巴一样，“原来的你我当然打不过，可是就你现在的状态，我一个火球都能把你烧成灰灰！”
正如凯和翊所说的那样，我一点都不像它们所认识的那个“桀骜不驯的雷奇亚”，轻易地就在翊的“龙威”下乖乖就范。此时我真庆幸自己是“灵魂不灭”的，不然和翊呆的时间长了，连猫的九条命都不够用。
“真是的，我又没叫你认我大哥，干嘛那么暴力……”我一边摸着肚子一边小声地嘟囔着。自从做了那个逼真的梦之后，肚子就成了我的第二个弱点。翊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把我折腾得够呛。鉴于翊那仿佛要杀人的眼神，我只好把心中的不满全部吞回肚子。
“嗯……那个，现在我们离开古兰黎奥了吗？”我话锋一转，把讨论的重点放回正事上。
“自己看。”翊想也没想就把地图丢给了我。我展开地图，借着长明灯微微的亮光，艰难地观察着上面的小字。有魔法在，语言问题就不是问题。
“我现在能感觉到古兰黎奥的存在了，我们似乎就快离开古兰黎奥，但还没有离开边界。”
看着地图上的那片熟悉的海域，我很自然地想起梦里的内容，突然产生了再看看古兰黎奥的想法。
“你去哪儿？”翊见我二话不说跳下洞穴向着滑坡跑去，赶紧追上来。
“别跟着我！”我以更快的速度向着甲板跑去，“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你去睡觉吧！”
身后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停止了。
我如愿以偿地独自一个人来到甲板上。话说自从我被翊从宿舍里连哄带骗地“拐卖”到这个世界之后，翊就几乎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我真不知道它为什么要像保镖一样24小时不停地守护在我身边，让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还没满月的小屁孩……
因为飞船并没有横穿古兰黎奥而只是擦肩而过，所以我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充分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来尽可能地想起更多的回忆。现在海面能见度已经恢复了许多，在房间或洞穴里闷了很久的乘客们又陆续回到甲板上看海。没有翊在身边，和这么一大群陌生的怪物们在一起，我有点说不出的紧张，棍子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我的肩膀。
“古兰黎奥……凯……”我望着久违的海平面，喃喃自语。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地方便是我生命的转折点吧。三千年前，作为雷奇亚的我就在这片海域的前身，一个名叫古兰黎奥的荒芜山地上，面对着众多古代的生物，还有一头置我于死地的第三代龙族族长，凯。在凯抽出插在我腹部的剑之后，我就不省人事，并在封锁了力量和记忆之后莫名其妙地被扔到“另一个世界”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了十几年的时间，最后因为龙族的危机又被现任龙族族长，仑，给强行召唤回来，为了让龙族重回大陆而把自己美好的暑假时光浪费在无止境的战斗和睡眠之中……
这就是我目前对自己的全部理解。一个和龙族有着太深关系的……倒霉蛋。
突然，就在我为自己的过去而唏嘘的时候，在我的左侧视野里出现了一小块陆地。
“奇怪了，至少还有2天才能到达第二大陆啊？怎么这么快就发现大陆架了？”我揉了揉双眼再睁开一看，让我崩溃的是那“小荷才露尖尖角”的陆地非常灵异地消失了……
“天啊，我一定是出现幻觉了。”我对自己说，“看来我需要更多的睡眠才行。这段时间被那个梦折腾惨了，等离开古兰黎奥之后赶紧去补补觉。”
走下台阶，我来到甲板左侧的栏杆边上，双手撑着雪白的栏杆（为什么这翻新的栏杆旁边没有一个写着“油漆未干”的牌子？！），脚踏在第一根横杆上，上半身向着船外倾斜以便于在心理上感觉和刚刚看到的那块并不存在的陆地更接近些以看得更清楚，好确定刚刚看到的景象的确只是幻觉。我伸长脖子张望了老半天却毫无收获，正准备从栏杆上下来，在低头的时候却发现海面上的倒影……似乎有点奇怪。
我先是转过头望望四周，确定没有其它乘客接近栏杆，又抬头望望天空，确定也没有其它飞禽干扰之后，花了整整3分钟的时间盯着海面上的倒影，甚至连呼吸都近乎停止了。我非常确信自己应该立刻去补觉，因为我又一次看到了幻觉。像猴子一样攀附在栏杆上的我倒映在海面上的倒影……怎么说呢，只能用震撼来形容。当我看到属于自己的倒影的那一霎那，我就对自己说：“我肯定又是在做梦了。”可是无论我怎么改变动作，倒影都忠实地反应了我的一切——除了模样。
在这3分钟里，我的大脑处于极度的亢奋之中，以致当背后的翊突然说了声“你在干什么”的时候，我就像被雷击了一下，身体突然失去平衡，眼看着就要掉进大海……也算是翊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我的左手，轻松地把我拉回甲板上。
“翊……”我的声音在颤抖着。不是因为刚刚差点掉进海里的事，一直被自己的倒影震惊着的我根本没有意识到刚刚的情形是多么的危急。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倒映在水里的自己。
“我敢说，你又做梦了？而且还是白rì梦……”翊看到我一脸惊恐兼痴呆，没好气地问道。
“梦？”我多么希望这是梦！为了验证自己刚刚是否真的是在做梦，我不顾翊的阻挠，又一次回到栏杆边上向下望。当然这一次我不会傻乎乎地登上那第一根横杆，不然事情结束之后又得被翊唠叨多几分钟。
我满意地看到海面上的那个“我”正在用惶恐不安的眼神望着我。看到自己的倒影恢复正常，我高兴得忍不住跳起来，险些又一次掉进海里。
“你刚刚看到什么了？”翊也学着我的样子往栏杆外看了看。当然了，它什么奇怪的现象也没有看到。
我仿佛虚脱了一样，软绵绵地坐在栏杆旁，不停地擦拭着背后的冷汗：“我，我刚刚……算了，这应该只是幻觉吧……我要赶紧去睡觉！”
这个古兰黎奥实在是太诡异了，比小多的黑暗小镇不知道诡异多少倍！本来我还打算在离开边界之后举行一些庆祝活动的，但是鉴于刚刚看到的恐怖倒影，我无视翊疑惑的目光，飞也似的冲回洞穴，背对着走廊，闭上双眼，使劲催促自己尽快进入睡眠。可是在这种激动的情况下，我越是想睡着越是兴奋，折腾了半天也还处在醒着的状态。
或许是因为我过度紧张的关系吧，不知道为什么，在我一次又一次的辗转反侧之后，又察觉到了一丝说不出的异常。这让我本来已经放回原位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这回又是哪里出问题了啊！”我在心底里不停地哀嚎。最后，我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翊的身边吧……
极度的恐慌促使我迅速地跳下床位，向着甲板冲去。可是刚刚跑了没几步，我就像中了定身术一样停住了前进的步伐。在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之后，我颤悠悠地回过头，望着身后的地面上，自己的影子。
“……”
我瞪着长明灯投shè在地板上的自己的影子，惊愕得浑身颤抖。
这不是我的影子！
“天啊，难道古兰黎奥才是真正的‘鬼地方’？！”我在心里想。这回，我不再逃避，而是蹲下身，伸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地板上的那个巨大的影子。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我就感觉到一股宛如高压电流般的能量从我的指尖瞬间传遍全身……
“雷……？”站在滑坡上的翊小声地叫了我一下，可是却没有得到我的回复。
原本躺在各自洞穴里睡大觉的怪物们感受到了一股强大到天理难容的气息，纷纷从梦中惊醒，不约而同地望着跪在走廊上颤抖着的我。
“糟了，看起来你要突破第九层封印了……别动，我带你到甲板上，要是在这里突破就麻烦了！”翊已经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在狭窄的密闭空间里破除封印并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如果没有像老家伙的洞穴那么大的空间容纳被逼出体内的强大封印力量，后果就会像在门窗关闭的小厨房里玩“煤气罐嘭嘭嘭”游戏一样可怕。
“要突破第九层封印了吗……看来这才是翊‘心软’的目的啊。”迷迷糊糊中，我听到翊的话，不知道是为自己造化还算过得去感到欣慰，还是为翊的满肚子馊主意感到郁闷。虽然翊知道利用古兰黎奥留给我的糟糕回忆能很好地发挥我的潜能，但它或许没有想到在我做完那个糟糕的梦之后又看到了两个意料之外的幻觉，让我第一次认识到真正的雷奇亚，究竟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