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虚空魔剑啸傲(2/2)
一口漆黑的魔血祭在矛上,那血神矛嗡然而啸,血光滔天。但同时也感到了一阵极具威胁的气息,正从那袈裟之下的三虚火神身上迸散出
来。刘业暗暗叫糟,虽然自血神之识中得知了三虚火神的身份,却料不到他碎神竟然如此之快。修行如聚沙成山,往往是基筑千里,而峰未得
寸进。但碎神散灵倒是有速成之法的,比如自决。但这三虚火神为何要选将自己元神生生磨灭这种缓慢的办法?难道是岳中流的元神未灭?
血sè张牙舞爪,青光如怒海狂涛。碧芒金霞交织,灵风狂劲席卷,已无几人能看清眼前。其间夹杂着一人喝道:“仙子助我!”再便是怪
异却巨大的轰鸣之声。
敖远霄与白恨风都是下意识地一侧首,都是眼中刺痛。紧接着一股热浪袭来,擦身而过,竟然将修为最弱的萧傲然的衣摆都燃了。再看场
中,刘业单膝微弓,又目yù瞠,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低声作吼。虽然左手正正的握着如风子刺来金光四流的九重神剑,二人剑下,却是痴痴
呆坐的岳中流。刘业左脚却已将南国士连人带剑踏在脚下,但眉心却正正的插着一只莹白的玉箭。这支玉箭的神光直直透出他的后脑,每一阵
闪烁,便有一阵白光直从刘业血脉中透将出来。他周身冰屑满地,背后战圈之外却是一片chūn藤草木之界。如风子向前再踏一步,又是呕出一口
血,显然在这绝强力道的交击之下,伤势又重三分。但却成功的将刘业逼退一步,已是连忙拔剑后撤,顺手将南国士拉回,一同飘落到自真大
师与玉微仙子面前。南国士急喘道:“我不碍事,快看自真大师。”
原来自真大师拼着灵元大损,虽然已坚持到了三虚火神碎神的最后关头。却已经无力再抵挡这碎神之力与其余几人交手所发的冲击,登时
便被气浪鼓跌出数十丈远。南国士倾尽全力这一式‘翻江倒海’一出,便已知绝无法困得住刘业。因此连忙呼唤玉微仙子相助,玉微仙子果然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借南国士玄水之力,以苦寒诀奥义万载霜华,将刘业全身冻住。虽然只有这么短短几息,连同如风子这行天一剑,集三大
高手全力一击,使得刘业无暇它顾。终于为楼入云施展‘拔云见rì’这一箭赢得了足够的时间。这一箭快得根本无人可以看到,就连楼入云自
己,也不过单凭着一股神念,绝然无法看到箭矢的轨迹,此箭正中刘业眉心血神之骨所化的咒印,箭劲如洪雷一般,直轰其元神。在刘业前额
之外,只看得见一束煞白sè的光芒,时而如雷电般的迸裂出零星的白炽。
刘业发狂般的嚎叫,挥矛乱扫,却似已神智不清。时而大喝道:“你们这些伪君子,假仁义,都一起上来吧!秃驴老道都来,敖远霄,你
也来!”却是一发撞在身后的碧木长生界之上,立时被无数chūn藤所缠。刘业血神矛乱舞,只斩得草木乱飞,但却是渐渐再难动弹。
退在一旁的司马羊这时方醒过神来,拱手对身旁的女子道:“多谢师姐救命之恩。”
这女子正是碧英夫人,也就是碧木元君文碧君。道宗大阵被破,万倦书以一曲黄泉渡尽破六甲神将与道宗剑阵,接下来首当其冲的却是司
马羊。司马羊修为虽然也不低,但却并不能抵挡这般神通。此时恰好是碧英夫人出手,再施这长生界,阻去了黄泉之力,将他救下。别看这碧
木长生界在九劫阵中似乎不堪一击,那实是因为阵劫之力太过强大。但回到了此界,若非她受了重伤,想以此界遍覆此庄也只是举手之便。是
以更一举将强弩之末万倦书等三人困在界中。
碧英夫人道:“先不忙谢我,我还有事求你帮忙。再有,我早已经不是你师姐了。”
司马羊嘿嘿一笑道:“师姐吩咐,小弟焉敢推辞?赴汤蹈火,只要您老人家开口,小弟这便就去。”
碧英夫人皱眉道:“我要你三粒还元丹,并且马上让那几位恢复再战之力,一会一齐助我诛杀叶天离。”
司马羊听到‘还元丹’三字,就已经神sè大变,再听到后两句,那双三角眼已经瞪得溜圆。虽然知道这位师姐一生未曾打谎,却还是不禁
问道:“叶天离?此话当真?”
碧英夫人冷冷道:“叶天离出了封印,夺灵已成,恐怕时候不多,就要破阵而出。若是不信,就等你那废物徒儿出来自己问问吧。”
司马羊袖中碧光一闪,一个小瓶直抛碧英夫人。连忙转头,直奔自真大师等人而去。一眼扫下,登时大凛,想不到凭自真方丈等当世绝顶
高手联手之下,居然个个身带重伤。唯一没有负伤的楼入云虽然也来到近前,但是化形之术已去,容颜憔悴,显然连站立也成问题。自真大师
闭目瞑坐,虽似半点生机也无,但却犹如一尊佛像般,仍旧透着阵阵威势,就连他的‘窥神诀’目力,也无法观其虚实。如风子面容苍白,虽
仍是毅然卓立,望向碧木长生界,但司马羊却已看出,如风子接连强行以一己之力发动浩气七贤阵,硬撼血神降世,再试图发动三圣道天阵未
果,接着又力搏刘业,驾御着九重神剑这一连串的损耗,实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际。而南国士与玉微仙子更是在与刘业交手一合之下便吃了大
亏,不说肉身内外伤,连元神都已受创。
虽然恶战似乎已定,十余名天云弟子仍旧围成一圈,将这几人护在当中。司马羊低声向几人传音道:“诸位,老夫马上为诸位疗伤。请诸
位马上行功。”说着信手在怀中取出各种丹药,每人递出几颗不一。继续说道:“在下要以补天之术行针,强行为诸位恢复再战之力,还请诸
位不要抗拒。”
南国士沉声问道:“司马前辈,这回天丹,虽然可一时使在下灵力满盈,但过后却颇有不妥。我等虽然受创不浅,但诸门之下仍未大损。
虽然有人在旁窥伺,却也未必便败。为何一定要用这行险之术?”
所谓回天丹,乃是司马羊为数不多的几种有伤医行之药,即便是濒死之人,服下此丹,也能一时恢复如常。其药效之强,可想而知。但此
药虽然是集以数十种珍稀名药炼制,但其实并不算是药,反而是极烈之毒,服下之后,一切伤痛均可暂时麻痹,并且药中含有极为强大的补元
之力,几乎可以瞬息之间造就一位灵实之巅,且内力绝顶的高手。但如此不顾伤势,更强御内力灵力,不但会使身体经脉遭受更严重的损伤,
而且极容易使元神受到难以想像的重创。此药本是司马羊留在自己遇险时所用,但今rì情势所迫,实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话若是如风子问,司马羊当然会客客气气地回答。但南国士虽然也是一派之主,但毕竟是晚辈。因此急怒道:“若是不想死,便赶紧服
下,莫要多说废话。”其实除了回天丹,司马羊自然每人还给了一颗护神丹,作为保护元神之用。此丹才是他的痛处。这护神丹根本就不是人
间之物,而是自天界的仙草所制,这种药草,自打司马羊的师父鸿歌子归虚之后,便也就没有了来处。司马羊这一生,也不过炼了九颗。而这
一次,便要拿出大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神药这般耗法,焉能不让他心疼。心中不禁暗叹,这一趟当真是晦莫大焉。
其余诸人自然知道他这样做必有原因,也不争辩,都是服药盘坐,运功化用。司马羊双手挥舞,百余支银针化做丝丝银光,不断地在各人
身上穴脉行针,尽力使诸人的经脉不会在接下来的大战中,受到难以复元的损伤。
司马羊不断一面行针,一面吞纳补灵丹药,显然施展这神针补天之术,灵力消耗也颇大。就在这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之中,刘业已疯狂的从
那长生界中冲出两次,全身已被荆棘刺得千疮百孔。一旦冲出将出来,随即便是劈头一阵箭雨shè回,直将他shè得如同刺猬。但饶是如此,刘业
身上血光弥漫,那强悍的血神之力仍旧极快的以看得见的速度恢复着他的伤势。再加上血神之躯的强悍,天云门弟子这般箭术,强矢最多也不
过入身寸余,大多都是仅划破一层皮便即掉落。但这股强大的撞击之力仍旧撞得他连连后退,再次被卷入碧木之界中。
如此反复,待到司马羊一套针术施完。刘业已是大吼一声,再次从碧木界中怒吼而出,手中那支血神矛划出道道血虹,却大都挥在空处。
虽然碧英夫人已尽力施展,但仍旧困他不住。但刘业的生机不断的被碧木之界所夺,已是愈见衰弱。更加的神智不清,连一个囫囵字也吐不出
来,只剩下了吼嘶之音。周身那把太一剑也如醉汉般,飞将起来,又掉落在地。东皇镜更是飞到刘业面前,被他自己一矛打落。
司马羊喘息不止,适才行针无法开口说话。此刻却极快说道:“九劫阵之中另有一个大大的魔头,此人比这刘业厉害十倍百倍。文老太婆
便是被此人所伤,诸位多加小心。今rì务必要将此人诛杀,否则天翻地覆。”
自真大师缓缓睁开双眼,喧了一声佛号,摇了摇头。如风子也颇为纳闷,问道:“此人是什么来历?”他这般一问,其余诸人也望向司马
羊,均露出不解。
司马羊叹道:“说来也巧,正是上一代天魔门主,剑魔叶天离。当年恩师诛灭此魔,也耗费了数月之功。诸位要尽快行功,楼丫头,封阵
香还有多少时辰。”
楼入云心中一震,只见到一团刀光斜刺里闪出在刘业身前,为他挡下了大部箭矢,却是贺雁声。贺雁声刀光大盛,身上被穿了十数箭,却
是终于将这一拔箭雨一支不漏地阻了下来,未伤及刘业分毫。左手擎着一块黑sè令牌,连牌带掌一下子贴在刘业胸膛之上。刘业胸膛与贺雁声
掌间一阵墨光直闪出来。贺雁声全身鲜血弥漫,如一个血人般,咬牙低声喝道:“以我历代通天护法之名,赐尔东皇太一之号!”
楼入云一怔,低声叫道:“糟了。”却已见刘业额头那血sè印迹与那支玉箭‘砰’的一声顿时崩碎。刘业整个人立时安静下来,大口喘息
着,眼中已恢复灵明。这块令牌乃是天魔宗护法代代相传的通天印,任何一代的宗主废立,权力交接,均必须由护法亲自施以此印方才做数。
而这通天印中所蕴含的,却不仅仅是一个象征xìng的印迹,而且还封藏着天魔宗开宗始祖亲设的神通,而刘业也正是在此印的神通之下,瞬间恢
复了神智。刘业一把抱住贺雁声,咬牙嘶声道:“雁声。”却见又一蓬飞矢铺天盖地而来,猛地一爪探出,竟穿入贺雁声胸膛。一蓬血光自贺
雁声前胸顺着刘业的手臂涌进刘业之身,正是贺雁声心庭灵血之光。刘业面部扭曲,眼中却落下泪来。一瀑血幕勃然而发,将箭矢纷纷挡落。
贺雁声最后一口气随着身体倾倒而出,全身灵气与元神都随着灵血被刘业吸去。
刘业低声对着贺雁声的尸身道:“世人皆以我为魔,我便遂了他们的心愿。可是对你们,我从来都没变过。雁声,自今rì起我这条命便是
代你而活。”
楼入云扬声道:“敖远霄敖教主,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敖远霄闻言大笑,答道:“云中君吩咐,焉敢不从。来人,将刘业拿下。”
楼入云虽然不知道敖远霄具体图谋如何,但此时他们功力未复。即便已破去了刘业的血神咒印,但刘业的血神之躯终究恢复力无与伦比。
眼见诸人最强的杀手锏都无法将他杀死,再行交战,胜负不问可知。若是再被刘业吸取了更多灵血,只怕无人再能制得住他。而此时此地,有
这个能力的人,也只剩敖远霄与白恨风而已。而以敖远霄的心计,也必然不肯看到如此局面。是以楼入云虽然只是试探,但心底却已觉十拿九
稳。
一道暗影自天而降,正正的向刘业头顶落下。红光一闪,sè泽虽与刘业身前血幕一般,但却似更加鲜艳。如风吹败絮般,竟将刘业的血幕
刹时击散,‘叮’的一声,竟将刘业手中的血神矛生生的将前端削断。剑气延伸,继而又将刘业的右角斩了下来。那人一击得手,却并未追击
。嗡声道:“竟然能挡我一剑,不错。我等你站起来再发下一剑。”一身褐红长袍竟是如斯耀人心魄,手中提的那把剑遍体浅红,却让人一看
便有一种头晕目眩之感。
刘业呆坐于地,似乎丝毫不觉由肩至腹这道伤口的疼痛,只呆呆的望着手中血神矛,一股死亡的yīn影与无力抗拒的感觉涌将上来,竟然发
出了几声惨笑。而另一侧如风子双手平端的九重神剑却是金芒流转,不断的低声嗡鸣。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莫说这血神矛,就连刘业的血神
之躯,已几能硬挡如风子的九重神剑。此人是什么来路,居然能一剑断矛,更将其重创劈倒在地。而刘业的伤口,居然没有复合的迹象,体内
之血汩汩流出。
楼入云痴痴望向此人,竟不再行功,站起身来,向他走去。天云门众弟子叫道:“师父!”
褐衣人微一侧目,却露出一副白骨面具,却一言未发,别过头去依旧望着刘业。刘业呵呵惨笑,随即面容一肃。喃喃道:“生灵举世,原
不计年。虽为血肉之食,亦无高无下,无憎无厌。女帝仁心,遗法有瑕。彼人独尊之yù,无休无止,无择无弥。时有通天始祖......”
另一旁的九劫阵突有异动,八个阵门之中豪光闪烁。褐衣人冷哼一声,提剑yù动。敖远霄却凝眉喝道:“立斩刘业之首,退下。”
随即向一旁的白恨风使个眼sè道:“他就交给你了。”
白恨风略一点头道:“放心。”未等他说完,敖远霄闪身而出,目标不是别人,正是在场中呆坐的岳中流。
褐衣人长剑轻闪,‘叮’的一声,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兵器交击之声,竟然在十数把乌光的交击之下退了两步。嗡声问道:“何方鼠辈,现
出身来。”
九劫阵八门光华再闪,数条身影自阵中弹出,散落四周。敖远霄沉声道:“退下。”
那褐衣人冷哼一声,神剑飞舞,在周身布下一个杀气凛冽的剑圈。随即御起神剑,连人带剑随一道红光直冲天际,消失不见。楼入云娇呼
道:“等等。”那褐衣人却似充耳不闻,楼入云也是驾起神剑,直追那红光而走。她虽是女流,但却是一派宗师。周围众人连问都来不及,哪
里还会阻拦。只有千通子在神鬼不觉之时,在她衣袍的后摆上,贴了四道乌金sè的道符。
一个虚幻般的人影随即出现在褐衣人刚刚立足之处,冷冷道:“老子近在眼前都看不到,还敢口出狂言,难道只会欺我门下小辈?”突然
身形一幻,却已将面孔朝向敖远霄。问道:“是你下令要斩下他的首级?”说着一指刘业。
“阁下是?”问这个的并非敖远霄,却是刘业。他适才在那褐衣人剑下,几乎无半点还手之力,若是眼前此人出手再慢毫厘,他的人头必
然不保。此时虽然咽喉也被划开了一道伤口,但终究是劫后余生。站起身来刚想问明救命恩人是谁,却不料两声吟啸,双腿剧痛,竟被两把利
剑贯穿,不由自主的跪伏地上,一把乌黑的剑锋带着yīn冷之气已然递到了眉心......
“见了本座还敢站着说话,欺师灭祖的小畜生!”这个模糊的身影突然清晰,刘业只见一个英俊的青年人站在面前,上身jīng赤,右臂上黑
sè的印纹时隐时现,流走不息。一股强大的灵力威压逼得他几乎不敢抬头,一股敬畏之感由然而生,不由得大为脑中一片空白。脑中一副前代
门主的像图与此人渐渐重合一处,不由得心中发寒。低声道:“晚辈刘业,参见叶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