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勤巧乃成，愚智难辨。（1/1）
() 攀桐在边上细细地看着他们做事，时而停下来思考一番，有些看着好奇，则要亲自动手劳作一番。明月到伐木场之后便向此地主事人说了些什么，所以攀桐要锯木，要剥皮，都没有人阻拦。当攀桐来到那搓绳之人面前时，也是细细地看了起来，那搓绳之人乃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年老体瘦，只是jīng神尚好，时不时接上一些晾好的细树皮，然后将搓好的细绳夹在两腿之间，固定不动，双手又往一个方向搓去，慢慢地一根细绳在双腿之间变长，盘旋在地，成为一小捆。攀桐见那乱麻一般的细树皮慢慢地接到那两股上，又慢慢地变成了一个整体，不由得看得入神，也学着那老者的模样挑出几缕浆去粗皮的细树皮，打个结，放在腿上搓揉起来，可是搓揉几番，绳子没搓成，细树皮倒是搓散了不少。明月在边上看着，也无言以对，从攀桐到伐木场以来，对各事都要探究一番，似乎颇为好奇，七八岁孩童就曾见过的东西却对他有太多的吸引力。攀桐搓了几把，见搓不成功，便又仔细观察起来。那老者见攀桐想学，也不说话，只是笑了一笑，手上放慢几分，两股细树皮，先搓好一股，再搓另一股，再两股合成一股。攀桐有样学样，只是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那老者两股细树皮搓好之后，便很自然地合在了一起，而攀桐两股细树皮搓在一起便好似拉长了的皮条，一旦放开便乱成一团。那老者看到攀桐没有搓成，脸上露出笑意，似是嘲笑攀桐。攀桐却不气馁，只是仔细观看，那两股细树皮所搓方向乃是与最后合成一股的方向是一般的，自己所搓出的两股细树皮也和老者相差无几，只是老者双手放开去搓下一部分时，那两股细树皮相互纠葛，牢固得很，可是他一放开，那两股细树皮便有反弹之力，又变成原来模样。原本细末之事，说开了也就那样，若是不说开，那便是徒具其形，看不清真面目，那便是有样学样，也是临渊羡鱼，可遇不可得。明月在边上，原本也是看个热闹，但看得一会儿也是心痒难耐，动起手来，搓了一会儿，原本也是兴致昂扬，心想搓好了，可就能打击一下攀桐。但搓得一会儿绳子没有搓成，也就有些恼怒，攀桐之所以搓绳，并非仅仅是在搓绳，只是觉得这两股细树皮便如那两股元气一般，若是能将这两股细树皮搓成一股，明悟其礼。那便可能找出方法，让两股细绳如这两股细树皮一般往一个方向使劲，而不是各自为政。明月哪有这般顾虑，只是搓绳而已，搓得久了搓不成，索xìng不再搓了。那老者也是小孩子脾气，原本想着要攀桐服输，向他请教，奈何攀桐就是不开口。最初也是有点气闷，只是最后见攀桐如此倔强，一定要将它学好，也就打算将那诀窍说将出来，却不料那攀桐止住了他，却让他多了几分好奇。“好个后生，还挺倔强。”那老者说了一句，便也不再在意。攀桐搓得许久始终不得要领，到最后也是中饭时间了，便打算取些晾好的细树皮回家再搓，便叹了口气，将手中原来的使劲一搓，将双膝见夹着的结松开，同时也将手放开，便要起身来，不过却被仍在地上的细树皮给吸引住了，那原本放开便松开的两股细树皮，此时竟有一半已经松松地缠在了一起，虽然看起来松，却一点要散开的迹象也没有。攀桐又将那点绳子捡起来，思索了一番，将其打结的那端用双膝夹着，双手一搓之后保持不动，双膝松开，那两股细树皮便缠在一起。见果然能成又搓了一会儿，只见那绳子慢慢地变长，自然地在地上盘成一圈。攀桐似有所感，将那搓好的绳子收在手中，站起身来，明月依旧跟在身边，撅了下嘴，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攀桐来伐木场，所走的盘乃是一条近道，回盘龙峰走的乃是另一条比较宽阔的土路，虽然同样是土路，却不知比来时那条路宽阔了几倍，那些做好的栅栏和标枪便是被分门别类的捆好，从这条路上运走的，看着那一车车带着尖锐木齿的栅栏与标枪，攀桐也能感受到那种萧杀的气氛。“你们弄这么多栅栏与长矛做何用处？”攀桐看着那一车车在路上经过，好奇地问道。明月露出一个苦笑：“自然是做防御用的。”“哦！？那是为何？”攀桐再问，明月却说不太知情，反而说了另外一件事来：“道长，我听我家公子说，你与赵堂主在途中活捉了几个山贼，我家公子还要我替他问一声这几个山贼如何处置？”经明月这么一说，攀桐这才想起，自从山海楼一别后，就再也没见过冷老大一行人，便问道：“那冷老大，现在身在何处？”“听说就在盘龙峰上，具体位置我却不知道了。我家公子说那伙山贼是道长抓住的，是杀是剐，自然凭道长做主。”明月说着向攀桐眨了眨眼，颇有看好戏的意味。攀桐摸了摸下巴，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置。”明月露出笑容，在边上出了个主意：“要不将他们绑在柱子上活活饿死吧。”攀桐听了一滞，道：“你这般可爱，怎地如此蛇蝎心肠？要将人活活饿死，那得受多大的罪。”明月被攀桐这么一说，也是面露羞愧，又不服气，道：“江湖儿女，笑谈间饮血食肉，不过是平常之事，哪有你说的那般可恶呀？”“那好歹是一条生命，岂能随随便便就杀掉呢？”“那要是当rì你和赵堂主不敌，被他们杀掉呢？”明月气鼓鼓地说道。攀桐听了，一时之间无法反驳，便往前走去。“没话说了吧，按我的意思就是要杀了。”明月追上来说道。“不，反正我不去杀，人都交给你们云龙门了。”攀桐说道，他在千道宗内也见过黄师母杀鸡杀鸭，也是有些不忍，不过在长辈面前不好说话，便也就沉默了，此时要他杀人，断是万万不能，只是他如今不杀，他rì谁又能预料呢？明月听了，眼珠一转，便跑到攀桐面前，盯着攀桐的眼睛问道：“莫非你从来没有杀过人？”攀桐不答，只是往前走去，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叹息：“唉，真是可惜了那么好的武功。”攀桐停下脚步，问道：“我功夫高不高，与杀人又有什么关系？”“啧啧啧啧”明月咂巴着嘴巴，道：“这么好的功夫，多杀几个坏人，岂不是大块人心？”“你杀过很多人？”攀桐斜着眼看着一眼明月。明月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说，但是看着攀桐那斜着看过来的目光，不由得一股气往脑门中冲：“是，我就是杀过很多人，那又怎么了？”明月瞪着眼睛看着攀桐。攀桐却不理会明月瞪过来的目光，继续往前走去，边走边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不像。”留下明月在那里发懵。“嘿，嘿，嘿。”明月对着攀桐说道，可攀桐却不理会她的叫声，明月没办法，只好跟上在一旁说道：“我杀的人可多了，油炸、刀砍、水淹、毒飞镖、绑柱子上饿，好多好多呢？”明月说得起劲，可是只换来攀桐微微地摇了摇头。“切，明明和我一般年纪，却装得跟个三四十岁的大叔一般。”明月见攀桐不为所动，只得在嘴里咕噜道。两人一时间静默下来，最后还是明月忍不住问道：“你不觉得奇怪么？”“奇怪什么？”“我会轻功呀！”明月说道。“很稀奇么？云龙门中不是很多都会么？那天二掌门和我舞剑不就用了轻功呀！”攀桐反问道。明月没想到攀桐会这般说，索xìng戳穿了问道：“可是我先前还差点摔倒呢？你还拉了我一把。”“是呀！你真笨，不就是撞了我一下么？至于失神得连自己快摔倒了都不运功么？还让我以为你不会轻功呢！”等攀桐经历了人世险恶之后，回想起当时自己说的话，也觉得颇为可笑。可此时明月听来却觉得眼前这人实在是无法用言语形容。不禁问道：“你刚才在伐木场中学那些做什么？”攀桐这次没有如实相告，只是说：“这个不能告诉你。”明月听了这句话，不知怎么松了口气，还以为这人憨乎乎地什么都会告诉自己呢？那样未免太没有城府了，如何在世上生存？不过一想攀桐在伐木场中所做的也不过琐屑之事，反而不告知自己，不免又有些失望。明月看着攀桐的眼光不禁变得复杂起来，难道他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么？那他到底会是怎样的一个人？是大傻之人？还是大jiān之人？还是大智若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