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吞噬（2/2）

能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那无与伦比的美貌，原本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但墨舜尘现在可高兴不起来，他唯一能视物的左眼与少女对视着，那空灵的眼神快要把他的灵魂都吞噬进去。

没错，就是吞噬。少女的面部没有任何表情，她的眼睛也像刚才一般漂亮，可墨舜尘就是从她的脸上读到了那种渴望，对生命，对灵魂，或是对血肉之躯的渴望。

芙蕾西亚抬起双手，右手放在他的面颊上，左手搭在他的右肩末端，她缓缓地俯下身，花瓣般的红唇亲启。墨舜尘的眼睛越睁越大，他惊恐地看着女孩靠近的妩媚红唇，她绝对不是要亲吻自己的脖子！

“啊啊啊！”墨舜尘高声尖叫起来，就像一头待宰的猪，撕心裂肺的痛楚从脖子根部向全身扩散。那种疼痛根本不像一个人咬了他脖子一口，而更像是他的身体正在一点点的分解，从骨髓开始，慢慢向外蔓延。

疼痛还在不停加强，每一份每一秒都在加强。他听见了自己皮肤和肌腱断裂的声音，有一块肉已经被少女从身体上撕下！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没有失去意识，明明早就突破了人类神经痛觉承受的极限，开始那大脑用于保护神经系统的保险丝还没有断开！他感觉自己就像置身于地狱的最底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清晰地品味着每一份痛苦。

他尖叫、哭泣、踢打，和小孩子一样软弱无助；他被扑倒在地，被从左胸撕下另一块筋肉，剧烈的疼痛达到了新的高峰！血肉飞溅，白sè的肋骨与肩胛骨逐渐露了出来，还有鼓动的肺，尚未破损的动脉血管，红彤彤的心脏。

他被咬住了气管。

要结束了吗？

这就是我人生的结局吗？被一头怪物活活吃掉？

这是对我的惩罚吧……妙灵姐，冰依，篁竹，一个个在我眼前死去，而我却只能躺在地上。

真可悲啊，弱小的家伙。

真可笑啊，弱小的家伙。

他缓缓闭上眼睛，很快就要连尖叫都发不出来了。

但是，人类之所以能屹立于世界巅峰，不就是因为他们在不停的挣扎吗？

一个声音在他心里响起，像是他自己的，又像是他父亲的。

人类最开始什么都没有，被其他种族欺负，被魔兽视为食粮。但我们的祖先从未放弃过生存，他们挣扎，不停的挣扎，困难越大，他们也挣扎的越厉害。看看现在的人类，拥有着引领世界前进的能力，这是靠神赐予的吗？不，这是人类自己赢得的！

也就是说，人，就算是面对神，也能挣扎出一条通往胜利的道路！

你挣扎了吗，墨舜尘？你努力过了吗？

我能活下去吗？

你必须活下去，如果你死了，谁来救妙灵、冰依和篁竹？如果你死了，又如何洗刷被笑称“废物”的耻辱？

我……

要……

活……

着！

墨舜尘突然睁开左眼，双手不知何时充满了力量，他怒吼着将黑sè的yīn影拉得紧绷。黑sè影子组成的束带与他抗衡着，将他的双手一点一点又拉回地面。他又发出了更尖利的咆哮，全身肌肉听从大脑的意志不顾一切地收紧，他快要把自己的肌肉都绷断了。

但是先崩裂的是那被拉扯到极限黑sèyīn影。他想都没想就用zì yóu的双手猛地掰住少女的脑袋，向右一扯，然后张开溢满自己鲜血的嘴——

对着她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他尝到了血肉的味道，是胜利的味道，那味道好极了，他几乎没有咀嚼就将嘴里的肉吞了下去。他迫不及待要尝尝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直到把眼前的血肉之躯啃噬成骨架，干干净净的，一点也不剩下大概才会停止吧？

“不，不！这不可能！”

他仿佛听见了海克斯的怒吼，但是他已经理解不了对方在喊什么了，鲜血与yù望将他完全包裹，让他的大脑停止了工作。

少女投在地面的浓稠黑影像城墙一般立起，将海克斯与他的叫喊挡在了外面的世界，将蓝天、白云还有骄阳也一起挡在了外面。一只巨大到恶心的眼睛悄然出现在黑暗的穹顶，发出丝丝黑白sè的光。

吃吧……

有人在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