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残弱之魄（1/2）

() 8月21rì，AM.03:00。

一架四发动机的大型客机带着刺耳的轰鸣声和四百五十名旅客掠过空旷的田野，平稳地降落在法奈尔贝克维尼国际机场某一条平直的跑道上。

飞机很快在机场主体建筑前完全停下来，旅客们从四个登机桥分成四股人流涌进了机场。凌晨时分，航班比起白昼十分要稀少些许，机场中也因此有几分冷清，即便有四百个乘客涌进这里，也仅仅是让巨大的空间内的某一个地方浮现出有限的生机。

莉莉丝·希尔也是其中之一，她从行李传送带上取下自己的大箱子，然后离开了人群，快步向海关走去。这一段路她已经走过很多次了，因为“工作”原因，她乘坐飞机的次数可能比坐汽车的次数还多。可能在追猎者中也算得上是比较繁忙的……不，她不确定自己能否算得上是一个追猎者。

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活着。

为了确定这一点，莉莉丝抬起手，轻按在胸前。噗通，噗通，她依旧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充满力量和节奏感。

是的，我还活着，她告诉自己。但是她的生命延续的症结所在并非其心脏，或者其他内脏。

灵魂，那才是关键问题。她是一个法师，刻印法师而已，对通灵术稍有涉猎，不过那只是作为一个合格的追猎者而解除的信息罢了。

她大概能理解通灵法师，这类人用无法解释的秘能力量去接触灵魂这样另外的无法被解释的物质。但她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特洛伊制药公司是如何用机械和去与灵魂这种飘渺的东西沟通的。不管她能否想通，特洛伊公司就是做到了，否则她也不能活到现在。

与夜sè融为一体的加长版“湖光”一如既往的停在那里，准时准点到莉莉丝开始怀疑它到底有没有挪过地方——当然这是个愚蠢的怀疑。巴兹尔的豪华轿车是权贵身份的标志，而湖光则是其中之最，能拥有此车的人绝不会是泛泛之辈。

比如这辆车中乘坐的便是特洛伊公司的老板，伊里尼·希尔，是的，自从名字就能得到一个里正确答案挺接近的结论。她可不是伊里尼的亲生女儿，虎毒不食子，没有人会让自己的亲生子女主动涉险。

当莉莉丝靠近这辆车时，后备箱自动打开了，她一股脑将行李塞进去，然后打开了车门。虽然里面没有人点烟，不过淡淡的雪茄味还没能完全从这个空间里抽走。湖光内部以轿车的标准来说已经算是相当宽敞的了，不过这一辆车却因为塞了一台不知名的仪器而显得有些狭小。

“辛苦了。”

每一次她坐上车，养父都会这么说，偶尔他还会说谢谢。不过那仅仅是在她取得了重大成功的时候。显然，这一次她的收获并不那么理想，只是还没有到空手而归的地步。

说完这一句，那个将络腮胡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男人便转过头去，只是微微摆摆手，示意那台有点像检查视力的仪器后的白大褂医生开始。

这也是常规流程了，不再需要医生吩咐，莉莉丝就已经将脑袋放在下巴垫子上，直愣愣的看向两个小孔内的白光。从另一边看过来是什么样子呢？她从小就开始琢磨这一点，但总是没有结果。她想问cāo作这仪器的医生，可当着养父的面她不敢，私下又找不到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医生。

看来她注定一生都无法了解另一面的世界。

当车辆驶离机场有一段距离后，检查终于结束，莉莉丝将头挪开，揉动着僵硬的脸颊。

伊里尼也再次转回头来：“怎么样。”

医生摇摇头：“还在安全值内，但分裂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这具身体可能在一周内也必须更换。”

“还能……承受多少次分裂？”伊里尼虽说话语迟疑，不过莉莉丝不敢妄自猜想他是处于担心自己的状况。

“或许……不到六十次。”医生看了莉莉丝一眼，回答道。

莉莉丝看着窗外闪过的路灯，露出了不易察觉的浅笑。能知道自己的极限是哪一天，既让人自觉悲伤又难免觉得轻松愉快，之所以会觉得轻松是因为死亡的那一天还没有近在眼前吧？她自嘲地想。

这样的rì子早点结束也好，她对伊里尼所述说的新世界没有兴趣，对散落的碎片没有兴趣。驱使她服从养父的指示从一个城市飞往另一个城市的仅仅是出于感恩，无论如何，要是没有遇上伊里尼，她不会活到现在。活着真好，能用自己的每一个细胞去触碰这个世界，每当她因的一副身体达到极限而激活克隆体后，她都会觉得这世界更加美丽一分。仅仅为了这一点，就值得她用生命之外的一切来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