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渺渺道人（上）（2/2）

“似乎”二字特意强调，用得暗含玄机，李夫人一听就知道他话里有话，心里不由再一次咯噔了一下。按照法师“似乎”的意思，莫非女儿病情好转只是暂时表面的现象，难道还有可能出现什么可怕的变故？

想起这种可能xìng，她突然涌起一种想哭的冲动。然而，一辈子的眼泪，在以前的十来年时间里，早已经在这个痴呆的女儿身上耗了个干干净净，此时就算是咬破牙关，嗑破了眼球，也已yù哭无泪了。

她眼瞅着正扯着她衣袖，独自玩耍的女儿，一颗慈母之心顿时碎得零零落落。这女儿，虽说模样儿长得隐隐有她当年的风貌，弯弯的眉梢，柳月般有形的清雅眼帘，雪白娇俏的琼玉鼻梁，红润锃亮的樱桃小嘴，全身上下该长的地方似乎哪里都长齐了，那完美的曲线衬在轻柔的衣裙下面，凸凹有形，错落有致，实在称得上是一个美人儿。只可惜由于痴呆，目光有些涣散，脸上除了小孩般的天真幼稚，竟是找不出一丝半点她当年拥以自傲的美人气质和风韵！

真是作孽呀，这肯定是我与我家老李上辈子做了不少坏事，这辈子报应到莺儿身上！李夫人常常这样想道，也因此常常自责不已。此刻经空渺的友情提示，他突然感觉到胸口闷得慌，紧接着就是一阵头晕眼花。

她勉强支撑着自己站稳身子，向空渺说道：“正如法师所说，这半年里，莺儿的病情确实奇迹般地得到好转，以前她的智力尤如出生不久的婴孩，除了会叫一声爹妈，其余的人一概不认。但是，这半年多来，她已经有了差不多四五岁小孩的智力，已经开始读书写字了。或者，正是法师你们白云观白云真人显灵，让莺儿少受了那些苦楚吧！”

有空渺先前的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她现在嘴里虽说着莺儿已经好转的病情，但是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也全然没有丝毫高兴的念头。莺儿的病情，难道真的经不起自己与老李的赞叹和欣慰？

空渺依然表情严肃，轻叹道：“福兮？祸兮？”听在李夫人耳里，这一句更是玄上加玄。

李夫人心情越发沉重下去，连忙从兜里又掏出来几张红乎乎的票子，毕恭毕敬地递给空渺，道：“法师，道长，你我同心，与道偕行。你们白云观需要广结善缘，需要花费不少，这点香火钱还请收下。只是，我家莺儿的病情您也瞧见了，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还请道长明示！”

空渺很大方地把香火钱收了下来，突然抚髯笑道：“李夫人客气了，予人为善，其实就是予自己为善。你这点香火钱，对于我们白云观进一步贯彻落实以人为本，授人以道的宗旨，实在有如雪中送炭呀。因此，我可以很慎重地告诉你，你与白云观的感情又向前推进了大大一步。鉴于此情，今天莺儿这小姑娘的事情，我已是不得不医，不得不治，斩妖除魔驱邪卫道，乃是我辈之人安身立命的根本呀！”

李夫人满脸虔诚地在旁边欠身听着。

空渺突然把话题一转，似是喃喃自语，不过声音大到李夫人刚好可以听见。他说道：“这个小姑娘十六年来被厉鬼缠身，虽说近半年来，表面上似有好转，然而，十六岁正是少女花开蒂熟，元气最盛的时候，保不准这半年的假象，正是那只厉鬼作恶的一种手段呀！”

“厉—鬼—缠—身—？”李夫人顿时脸sè变得煞白，终于再也支持不住软弱的身子，晕倒了下去。空渺提到的莺莺身上的病情，与她心里做好的准备差距实在太大了。

空渺见这场景，一点没见慌张，反而有似轻车熟路地叫过白云观内一名拿大扫把扫地的小道士，道：“清风呀，速速下山把天宇塑胶的那名司机请上来，就说他家夫人小姐惊见真君显灵，不小心昏倒，让他上来处理诸多后事！”

清风小道士眼睛余光扫了一眼坐在地上甩鼻涕蹬腿的大姑娘莺儿，脸上也如同空渺一般升起一种高深莫测的笑容，答道：“师叔真是面慈心善，宅心仁厚呀，放眼望去，白云山这许多香客，只怕都是得过你无私的帮助的。弟子受教了，这就下去叫那李家的司机赵明去！”

空渺听后顿时一愣，道：“臭小子，你怎么知道那司机叫赵明，难道说你连李家的司机都已经调查过了？嗯，有前途，有出息，都快追得上你师叔我了，师叔果然没有白疼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