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浴血荥阳（下）（1/2）

() 一百二十四、浴血荥阳（下）

没有巨响，没有火光，只有四散的肢体和鲜血。

魏军一个十人的骑兵小队在一个照面间就被我方强力弓shè出密集的羽箭绞碎，然后随着我们的前进，在身后拉出一条粘稠的血路。而两侧的敌人则重重包围过来，像巨钳，要将夹在其中的整个梁军骑兵队压扁。

箭声、风声、嘶吼声、盔甲断裂声、锋刃入体时的钝响、甚至骨肉被践踏的“砰砰”声……在这片临近黄昏的荥阳城下汇聚，像极了一场疯狂而略带绝望的哀乐。

李峥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被挤到阵型外围的，或许是在身前的老兵拽着鲜血淋漓的断臂和利剑扑入敌群的时候，或许是在右翼的队友紧握着卷刃的大刀被无数的敌人拉倒的时候……但这些现在已经变得完全不重要了。

他所能做的就是紧紧跟着小队，同时疯狂的向外远者shè、近者砍。

李峥的马蹄下踩着不知是敌是友的残肢，双手因连续弯弓和砍杀而颤抖不已，羽箭早已变成了散乱无章的弧线。喊杀声震耳yù聋，血腥味被风吹散，敌人、战友、战马迸出的红sè血液溅满军服……

眼前的战斗让李峥感觉以前在建邺**练兵时所受过的那些磨练简直就如同小孩子的游戏，简单而又幼稚。他从没有从尸山血海中趟过来的经历，此刻近距离面对这无穷的敌军骑兵，年轻人才明白原来有一种恐惧可以从人的心脏里钻出来，一把攫住你的脊梁骨，简直要将它扯的咯吱作响。

心跳加速，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冷汗不知在何时布满了额头，甚至呼吸都好像有点困难起来。先前并肩而战的豪气像风中的沙尘，飘散的无影无踪。

突然，一名跌落下马的敌人猛的跳起，将失魂落魄的年轻人从马上扑到在地。

他怵然惊醒，恐惧却像一只恶魔，将他反抗的力气抽了个干干净净。

身后最近的老兵一枪插入了这名敌人的胸膛，随即将他挑起，甩了出去。

但没人有时间照看倒地的李峥——时间就是生命，就像以前那些被敌人围住的队友一样，没有时间去救援，甚至没有时间去默哀。

四周乱糟糟的，一个个队友从身边冲过。

没人在意他，没人在乎他，所有人都只顾着向前冲锋，李峥先前口中的豪言壮语似乎已变成他们的勋章，而自己则成了一个跳梁小丑。

“军魂即我命，即我之荣耀！”

突然，年轻人猛的大声喊了出来。他一个打滚站起身，腰杆挺直，目光灼灼，强迫自己直面眼前死灰sè的魏军大cháo。

头盔上的羽毛在嘈杂纷乱的战场上左右晃动，李峥从腰间抽取身上唯一的一样武器——一把匕首，强迫自己同那些老兵一样冲锋在前。

呼吸急促而浑浊，纵然手脚依然冰凉颤抖，却绝不后退！

没了羽箭，有长矛，没了长矛，有匕首；匕首卷了刃，还有拳头；拳头打断了，还有牙齿……

在白袍军中普通士卒李峥徒步在地上冲锋的同时，我已经冲到了离元天穆不远的地方。

老元身边的骠骑将军尔朱吐没儿大惊失sè地叫道：“快让步兵围成圈，挡住陈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