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一章 游仙枕奇梦联翩（2/2）

船主笑道：他说不说好话我也不知道，反正他总来偷油吃。其实灶神不如厕神。你知道厕神吗？也是家家都供着的。

大文萼道：当然知道。厕神姓何名媚，字丽卿，是个女神。

船主笑道：你又是这一套。还是听我讲吧！厕神名叫紫姑，家住山东莱阳，生得美丽又贤惠，被一个寿阳商人李景娶回家做妾。不料正妻于氏忌妒得要死，就在正月十五那天把紫姑杀死在茅厕里。玉皇大帝很怜悯她，就封她为厕神。厕神可比灶神有灵xìng。听老人们讲，从前俺村有个姓王的人家正月十五祭厕神，来了个黄衣女子，自称是厕神，问王哥有没有听过蝼蚁说话？王哥说那也听不懂啊。厕神就从怀中取出小胭脂盒，用小指甲摄一点胭脂涂到王哥右耳垂上，告诉他，以后看见蝼蚁集会，要仔细听它们说些什么，会有意外之喜。第二天王哥见房柱下有蝼蚁开会，就侧耳细听。甲蝼蚁说我们移到别去住吧！乙蝼蚁问为什么？甲蝼蚁说这洞下面有银子，太凉了。王哥用铲一挖，果然挖出白银十锭。你看，厕神是不是比偷油吃的灶神好多了？

大文萼笑道：依我看，灶神厕神都是小神，只能供在各家各户，登不了大雅之堂。他们都不如药神神气。你知道药神是谁吗？他是chūn秋时期渤海郡人，是我们渤海人的祖先，姓秦名越人，字仓公，号扁鹊。后来到郑国做驿站小吏，有仙人教他治病奇术，能透视人的五脏六腑，病症清析可见，于是药到病除，成为药神。当时鲁国人公扈和赵国人齐婴同时来看病。扁鹊说，公扈志强而气弱，齐婴志弱而气强，若交换心脏，两人皆可病除。二人同意后，扁鹊给他们喝下药酒，迷死三rì，剖胸摘心，交换置入，再施神药，二人康复。公扈去齐家，齐妻不能识；齐婴去公家，公妻不能识。二妻讼于官府，官府无法裁断，只好请扁鹊来解释。扁鹊问二妻要丈夫心还是要丈夫身，二妻都说要心，于是二人**，相安无事。

船主道：你是渤海人，当然推崇扁鹊。可是各地药王庙里供的药神却不相同，河南供的是药神扁鹊，陕西供的是药神孙思邈，山东河北供的是药神菩萨神农大帝，神农尝百草才成了药神。

大文萼道：那都是民间传说。其实真正受过敕封的药王姓韦名古道，法号归藏，是西域天竺国人。开元二十五年他来到长安，纱巾毛袍，杖履而行，腰上系着几十只药葫芦，广施药饵，疗人甚多。玄宗皇帝把他召进宫去，让画师吴道子图其形，赐号药王。这才是确有皇帝敕封的药王。

船主道：你讲的都有名有姓，我懒得和你争辩了，就让你来讲吧。你不是长白山的道士吗？给我讲讲长白山的故事吧！

大文萼道：我给你讲讲长白山石人洞吧！从前长白山有个牧羊人，每天赶着数百头羊上山。他发现有只羊很奇怪，每天早上离群，到晚上又自动回来，过了许多天，那只羊的体形毛sè和鸣吼声音都有些异常，把群羊吓得到处乱跑。牧羊人就注意观察。这一天这只羊又单独行动，牧羊人就悄悄跟踪，进入一个山洞，行五六里，豁然开朗，花草树木皆非人间所有。羊在吃洞中一种奇异青草，草上结的果呈黄金sè。牧羊人悄悄揣起一个果想拿回来，将要走出山洞时忽然有鬼上来夺。次rì再去窃一果，又被鬼夺去。第三rì重来窃果，又有鬼来夺，他急忙吞入口中，不料身体突然暴长，头才出洞，身体塞住，转眼之间化为石头了。你说奇不奇？

船主听得入迷，争着说道：你这一讲，我也想起一个长白山故事。说的是南燕皇帝慕容超太上六年，有个叫邵敬伯的人，家住长白山下杜林村，有人送给他一封信，对他说，我是吴江使者，吴江伯令我送信给济水伯，可是我过不了长白山，请先生帮我转交一下。你只要在杜林中取杜叶投放到济水中，就会有人出来接洽。邵敬伯答应照办。果然济水中有人出来引路，邵敬伯怕水，来人就让他闭起眼睛，然后就听到身边水响，好像进入水中了。过了许多时，来人说可以睁眼了，邵敬伯睁眼一看，原来是到了一座宏丽的宫殿，只见一位老翁，年纪有仈jiǔ十岁，坐在水jīng床上，他身边的侍卫都瞪着眼睛，披着甲胄。老翁把信打开看过，说：原来是裕兴超灭。邵敬伯告辞出来，送他的人赠送一把刀子，说：祝你一路平安，只要手持此刀，就不会有水害。邵敬伯出了济水，回到杜林村，衣裳一点没湿。结果这一年果然是宋武帝刘裕灭了南燕皇帝慕容超，就是济伯说的裕兴超灭。更奇的事还在后面，三年后邵敬伯住的地方夜间忽然发大水，全村都被水淹没，只有邵敬伯坐在榻床上没被水淹，到天亮时想要穿鞋，向床下一看，原来有一只大龟驮着呢！你看怎么样？我讲的长白山故事也很有趣吧？

大文萼道：虽然很有趣，却不是海东的长白山，而是齐鲁的长白山。隔着海，差着几千里呢！

船主笑道：刚说了世上有许多药神，现在就冒出两个长白山，说不定转眼之间还会冒出两个长白山小道长呢！

大文萼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什么奇事都有可能发生。比如说这大海上，有多少仙山，谁也说不清。大魏黄初年间，玄菟太守王颀征高句丽，追击到东海岸，眼见高句丽王逃向大海。王颀问岸上老人，大海东边还有人居住吗？老人答道，有个张弘国，那里的人以鱼为食，驱使着四种鸟，就是虎豹熊罴。王颀再问，除了张弘国，还有什么人？老人说，有啊，离岸五千里，有个长州岛，岛上山川纵横，到处都是茂密的森林，有二千围那么粗的大树，又叫青丘。青丘上生长着仙草灵药，流淌着甘泉玉液，珍宝玉器无所不有。青丘上还有座凤山，山体时时刻刻都在震动和鸣响，山上有座紫外紫府宫，是天上仙女游玩聚会的场所。

船主道：我家三代在海上打鱼为生，仙山仙岛的故事听得多了，谁知道是真是假呢？要是真有，我倒想去看看。

大文萼道：海上仙山原本就是虚无缥缈，信则有，不信则无。有时真和假是很难区分的。我给你讲一个真实的故事，看你信还是不信。在我渤海国涑州城外龙潭山上，有座古城堡，城堡中有眼无底的水井，人称水牢，水牢中有根铁索，深不可测。渤海国开国初年，有个涑州剌史叫胡启汉，他要看看这铁索究竟锁着什么，就带了五十头牛上山去拉那铁索，拉了十天十夜，拉出铁索末端，原来是锁着一只大水獭。那水獭一抖铁索，把五十头牛全都拉下水牢去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你信还是不信？

船主笑道：信不信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我也给你讲一个真实的故事，看你信不信。当年我爷爷在渤海湾里打鱼，一网上来，鱼没捞到半条，却捞到一个琉璃小瓶。瓶内有一只小龟。瓶口很小，也不知那龟是如何钻进去的。爷爷想把它带回来给孙子玩。谁知这天夜里忽然觉得船身倾斜，惊醒来一看，只见一侧船舷上爬满大大小小的海龟，眼看就要把船掀翻了。爷爷立刻想到是小瓶招来的祸，急忙把小瓶丢到海里，那些海龟转眼就不见了。爷爷回来向乡亲们一说，就有老人惋惜地说，那小瓶中装的是龟宝啊！龟宝是海上jīng灵，能变化出源源不断的财富，只有福大命大的人才能享有，你命薄福浅，受用不起，所以才遇而复失；要是真能把它带回来，咱这全村人就都会富裕起来了！这是我爷爷亲身经历的故事，你信还是不信呢？

大文萼道：既然是你爷爷亲历的，我哪敢不信？要是你再遇到龟宝，千万不要丢掉。

船主听他这样说，就把手向水中一捞，捞上来一只小瓶，瓶中有只小龟，笑道：你看这是什么？

大文萼惊叫道：哎呀，你得到龟宝了！

只听船主笑道：小道长快醒醒吧！前面就是鸭绿府神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