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九章 初九日三军会师（2/2）
大锦旗道：阿保机攻破夫余城，正在夫余烧杀抢掠。
大诚谔道：老夫料定他要从这条路直取上京，就抢先来江边布置天罗地网。
红罗女道：大内相是要在涑末江和阿保机决战吗？我们刚才也在议论利用大江天堑来消灭辽军。
大诚谔道：这是英雄所见略同。说说你们是如何设计的？
红罗女道：是大锦旗元帅想到散豆泼油之计。我们都认为可行。只是这江面还不够宽广，恐怕容不下阿保机大军百万具尸体。
大诚谔道：只要能容下阿保机的尸体就足够了。现在听我将令，在江东沿岸上下百里，离岸五里建造百万军营盘，虚设旗帜迷惑敌军；在江边百步地带，构建隐蔽shè箭掩体，储备百万支箭簇，供神箭手临阵杀敌。红罗女率领本部人马去征集百担黄豆千桶豆油，准备为阿保机铺设滑溜冰毯。
众将齐声得令，分头行动。江东的营盘很快就建起来了，远远望去，帐蓬如云，旗帜林立，很象有百万大军驻扎。大诚谔派出十路探马，打探辽军动向。然后独坐中军大帐，细细分析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严密筹划即将到来的生死大决战。现在他手中有九万六百人马，是一支很可观的威武之师。阿保机号称百万大军，渤海军必须以一当千，这样算来渤海军胜算的机会甚微。可是阿保机肯定是虚张声势，按着贯例，大军出征都是有一说二，阿保机充其量有五十万人马，其中还有至少一半人马是西征时俘虏的战俘。这样算来，他也不过只有二三十万jīng锐部队，渤海军只要能以一当三就足以战胜。现在是山川动员，草木皆兵，渤海军借江河之利，必将以一当十，以百当千。
大诚谔自以为算计得很jīng细，信心又增涨了百倍。可是，万一呢？智者千虑，难免一失。如果胜算落空，将是怎样的结局呢？大诚谔不能不想到万一，却又不敢去想万一。因为万一的后面，隐藏着两个狰狞的大字：亡国！大诚谔不敢想这两个字，起身走出中军大帐，去看部下建造掩体。那些士兵的脸上神情凝重，充满了对胜利的期待，没有一丝对失败的恐惧，他们相信自己的斗志，相信自己的统帅，相信自己有神明在天保佑，相信自职己的民族不会灭亡！
大昭顺和红罗女向这边走来。大诚谔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心里突然有些隐隐作痛。这是多幸福的一对，青chūn绽放，风华正茂，任重道远，前途无限。可是万一，他们会是怎样的处境呢？去给契丹人作奴隶吗？去和山jīng野鬼做朋友吗？尊严肯定是没有了，前途肯定是没有了，xìng命也很难保。人最宝贵的是xìng命。无论如何也要保全年轻人的xìng命，保全繁衍后代的能力，保全种族的未来，保全民族复兴的机会。大诚谔想到这些，忍不住热泪涌出。他怕部下看到自己的怯弱，转身向山上走去。山上有很多岩石。他在一块巨石前面停住，拔出弯刀，在那岩石上刻划着，渐渐地，刻出了一个大字：生！
当死神迫近时，生显得格外珍贵。生和死是不弃不离的冤家，是难解难分的对手。饱经沦桑的老相国大诚谔，知道生和死的循环是不可避免的，他自己的**已经和死越来越接近，可是他仍然愿意选择生，他是为年轻人选择的，是为他年轻的主子大昭顺和红罗女选择的，是为国家的未来选择的。他愿意把这个字留给年轻人做永远的记念。
红罗女和大昭顺走过来，看着那个生字，久久无语。他们默默地站到大诚谔的两边，扶着老相国的手臂，和老相国一起注视着落rì余晖。那落rì的方向，就是夫余府的方向，那个方向上正有一股杀气升起。
现在阿保机就是制造杀气的死神，他来到夫余郊外，刚安下营帐就得到大元帅德光攻克夫余的捷报。阿保机当即传令，保护城池，安抚百姓，不准烧杀抢掠。接着又有出征辽阳的先锋大将曷剌来报捷，已将辽阳守将大元让招降。阿宝机当即颁诏，册封大元让为大辽国辽阳防御使，负责修葺辽阳城，行使东平郡职责，安抚百姓，恢复经济。再探莫吉府方面的消息，却让阿保机大失所望，先锋大将阿古立居然战死疆场了，而且是被一个叫红罗女的小将击毙的。
阿保机召集众将，传下新的进军命令：三军奋勇前进，向上京龙泉府进军，正月十五攻克上京，到渤海王的御马厩去换率宾宝马，到镜泊湖去赏海东明月！
阿中保机的命令和以往不同。以前征服党项国和回鹘国，都是放假三天，让部下随意释放战胜者的疯狂，现在攻克夫余城，却下了不准烧杀抢掠的命令，不让部下释放血战后的疯狂，又不准战后休整，要立即向上京前进，这些都使众将感到迷惑不解，连皇后肖平也感到不可思议。
其实阿保机自己也感到这变化很突然。他来到夫余城下，远远地看着将士们架着云梯奋勇登城，突然感到心灵受到强烈的震撼，夫余古城象一位饱满经沧桑的老人，让他肃然起敬，让他顿生怜惜。这座初次相逢的古城，好象是他久违的故乡，又好象是他暮年的归宿，让他激动，让他留恋，让他宽慰，让他珍惜。他猛然间悟出一个天机，他正在创建的大辽国，和一千多年前囊括北方的夫余国是多么地相似。他忽然间生出一个念头，要把这座古城完好地保存下来，做为他东征的记念。为了避免烧杀抢掠，就不能让部下有休息的时间，必须及时地向他们指定下一个目标，让他们马不停蹄，让他们奋勇前进。
阿保机又补充道：如果遇到红罗女，务必生擒活捉，交给朕来处置。命令镇东节度使乔巴里攻克莫吉府，为阿古立报仇雪恨，然后到龙泉府会师。
众将齐声领命，各归本寨，发号施令，放马奔驰，争先恐后，一路向东。白茫茫的海东大地，被践踏得污秽不堪，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