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一词道离别（2/2）

“不知那小子，回去他那天波府是不是也干这些活计？”环儿似是自语，又似有意道给周薇听。

周薇无暇理她，摆弄着手中茶盏，左右翻转。

环儿轻轻一笑，开口道：“夫人不必介怀，只是个底下的小厮，沾不得您费心的功夫。”

“知晓他是个小厮，我再感叹，一个小厮都不能左右，试问我这一国之母，却也该落得如此境地。以往在宫里，大到嫔妃贵人，小至太监宫女，都说小周后善妒跋扈，恃宠而骄。还当是那些个容不得旁人发迹的婆子们，乱嚼舌根。等到了宋兵压城，一个个穿着铁甲的士兵，围了那往日鸟语花香的园子，才晓得，我真没法向姐姐那样，母仪天下，差的太多.....”周薇回忆以往种种，都觉得南唐亡国，是自己没做好一国之母的缘由。

“可夫人，您是实实在在陛下封的皇后啊。虽事主者不在，可环儿心里一直都把您当作这个世上，最贵不可言的皇后。”环儿急道。

周薇慵懒一笑，缓缓说道：“这些已不重要，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盼头，就希望有朝一日，全天下和我一样失去了家国的人，不在怪他，不在怪我。这样，九泉之下面对他时，还有几分颜面请他原谅我所犯下的错。”

每当谈及这段恨事，环儿都乖巧不言语。许是以她卑微的身份，猜不透、想不清，像周薇这样的地位的女人，是怎样的一种情怀。

“咚，咚，咚。”传来一阵叩门声，听着声音，很是急促。周薇主仆对望一眼，眼里尽是疑惑，也就只有环儿和阿福能够来这小筑。这可是阿福破天荒的头一遭。

随着环儿缓缓开了门，透过阳光，阿福那俊美的脸庞，呈现在环儿面前，环儿轻笑，开口道：“阿福，可是后院有事？”

“厄....啊..厄”阿福显得局促，一会点头，一会摇头。

“呵呵，莫急，我能看的懂。”环儿掩嘴偷笑。

“厄....呀..”阿福也憨厚的笑了，随即从袖陇中掏出一页纸张，递给环儿。

环儿疑惑，接过纸张，不解问道：“谁的？”

阿福手舞足蹈，做了一个砍柴的模样，似像不像，很是滑稽。这一下又逗得环儿一笑。

“杨怀的？”

“厄...哇...”阿福用力猛点头。

环儿笑了笑，说道：“恩，好，知道了，天色也已不早，回去好生歇息，可莫要伤了身子。”

环儿关上房门，踱步回到周薇近前，讲那页黄纸，按在几上。

“夫人，杨怀留下的。”

周薇稍微看了一眼，说道：“你念。”

环儿顿了顿，拿起纸张，一排她从未见过的字体，赫然呈于纸上。这不由令环儿眼前一亮。

“咦？”

周薇疑惑地看她。

“夫人，杨怀这字，却也奇怪。”环儿一手指着，说道。

周薇不可置否，搪塞道：“谈墨几言？”

“哦，”环儿点了点头，柔声念道：“不知为何留恋暖阁莺莺燕燕处，却道有因感怀市井融融恰恰坊。虽道粗茶淡饭，不羡锦衣玉食。恩重，意深。却还知退意，睹思万年常。流连汴京琉璃坊，辗转草塌鹦鹉亭。恰之遇、不相语，抱憾几多眠。”

环儿愣愣得看着这一曲新词，久久无言。转而看向周薇。见她不与为意。问道：“夫人，怎的？”

“无事，这曲新词词牌是甚？怎得从未听过？”周薇问道。

“许是他自己胡乱填的吧。”环儿说道。

周薇笑了笑，似是调侃，说道：“你倒是会维护，也算难得，至少胸中并非无点墨，倒也勉强配得上你。”

环儿这次可没羞怯反驳，反而说道：“就算夫人再如何取笑，环儿也不再意，试问天下间哪个女子，不盼着自己心里的那个人儿，能有壮志凌云般的胸怀？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事？虽说是幻想，可也总不能随随便便指一个不堪的男子？杨怀虽有几分才气，可却脱不了凡俗之气。”

“可终究人无完人，将来，始终要嫁给一个凡俗俗子。”周薇歪着头，笑道。

环儿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陛下，自登基起，俯览天下，可谓是傲视万般人等。可到头来呢？还不落得个饮鸩身亡？天子天子，真是上天的儿子么？不还是沦落至此，摆脱不了这凡人二字？”

环儿这才抬起头来，美目含泪，柔声抽泣，说道：“可...可环儿就是要嫁一个万人敬仰的大英雄。杨怀，是绝无可能的！”说完便夺步跑出房间，边跑似还能听见，那不甘的哭泣、不甘的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