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撩虎须（1/2）

第二天，仍然不见朱冰，她没来上班。

仙桥乡的两部吉普车一大早就来到周灿的家门口，乡上还租了部中巴车，以唐书记为首，一干人轰轰烈烈地来迎接周灿了。

周灿反复叮嘱何凯，见到朱冰就打电话来。

来到仙桥乡，前世的老地方。

前世，他不是乡长，而是直接来此任书记的。原本，周灿二十八岁那年，他拟任枫树乡的乡长，但由于枫树乡的陶书记作梗，最后县委只好把他改任为仙桥乡的党委书记，因祸得福，还提了半级。现在，他只有二十六岁，就当上了乡长，比前世的轨迹发展快了一些。

至于现任书记唐继光，周灿对他的了解不多。前世，唐书记在周灿来接任时，已经进了监狱，所以，他的为人，周灿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犯有贪污罪判了三年的徒刑。这次来，很多人跟他讲过，唐书记是仙桥的土皇帝，看来，周灿这回真要和土皇帝过过招了。

乡政府还是记忆中的那样子，那个标语还是那么刺眼，“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白底黑字，阴森森的感觉，有点像殡仪馆的挽联。

“把这条标语涂抹了。”周灿一进政府院子，就对乡政府的办公室主任说。

“涂了？……好好，对对，标语怎么可以写在院子里呢？应该是写在外面的嘛。”办公室主任姓黄，名世仁，和《白毛女》电影里的黄世仁同名同姓。不知他父母哪根神经搭错了，给他起了个这样的名字，让他一辈子也没抬起过头。他当了十多年的办公室主任，仍然没能进人党委，心里阴影很重，人也很自卑，每当领导发话，他都得揣摩一阵。现在，他听周灿要抹掉这条标语，就自作聪明地这么理解了。

“小邱，小万。你们赶紧把这条标语用石灰粉涂抹掉。标语怎么能写在院子里面呢？”黄世仁主任吩咐道。

领导作了指示，那就赶紧办。雷厉风行是办公室主任的基本素质。

“这……这不妥吧？”小万说。

“怎么不妥？周乡长指示的，怎么不妥？”

“没请示唐书记，等会……”小万解释道。

“噢，对了，乡长，我们是不是还请示一下唐书记？”黄世仁主任哈着腰，征求周灿的意见。

“抹了！哪来的这么多请示？”周灿大声说。

黄世仁、小万、小邱愣了片刻，接着又犹豫地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附和。

周灿知道了，对很多人来说，唐继光书记很恐怖。周灿觉得好笑，他说，你们是怕唐书记吧？你们怕不怕他，那是你们的事，我现在要你们把这标语涂了，也是你们的事。我周灿交代你们任务，你们不干，那就自己掂量着办。

拿手下人立威，不是周灿的做派。但这条标语不吉利，颜色太刺眼，太阴森。

他记得，在前世，他来上任前，唐书记被关进了大牢，来接手的是个姓刘的人，上任三天就出车祸死了，也因此才有了周灿临时改任仙桥书记之职的事。

周灿不想成为那个人，他不想又穿越回二十一世纪做个糟老头。所以，这不吉利的标语得赶紧涂抹掉。

黄世仁等人战战兢兢地涂刷了那个标语。很快，唐书记知道了此事，他青着脸，重重地“哼”了一声。

有人敢触犯他的权威！

这些年，除了上司，他还没见过谁敢触犯他的虎威。今天，周灿进门第一件事，就撩了他的虎须。

他对自己说，周灿你好、你狠，一进门就把老子亲手写的标语给涂刷了，太岁头上动土，是嫌老子对你太客气了是吧？你一个细屁孩，等着瞧！

唐书记没做声色，他在静观周灿的深浅。

唐继光不会看轻每一个人，也不因为周灿年轻而轻视他。都说唐继光老到，经验丰富，是有一定道理的，他确实没有看轻周灿。他从周灿眼睛里读懂了一些东西，他觉得，这个年轻人不简单，至少，他不怕事，他很自信，也很稳重。

中午，迎接新人的宴会表面上热闹非凡，可大家都感觉到了一股沉闷的气氛，或者，大家感觉到了一丝不祥的征象。

唐继光一如往常一样，严格地控制着整个宴会的向心性。他已经很多次，用他的语言，或者是肢体的语言宣示，这里的主人是他唐继光，他才是一把手。

但是，周灿在平静和恬和的客气话中，也同样显露出了一股强大的冲击力，震撼着每一个在场的人。他自信而又犀利的眼神，给每一个在场的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年龄不大，但威慑力极强。有人开始折服了。

“我代表仙桥乡两万多村民，以及乡政府所有的干部职工，敬周乡长一杯，希望我们的合作愉快。”唐继光书记敬酒时，最先就强调合作愉快。他的前任几个搭档，没有谁和他合作愉快的。在唐继光的打压下，他们都做了羊羔。

“这也是我的希望。”

周灿笑着说。他没有说在唐书记的领导下合作愉快，只是说我也希望合作愉快。周灿不是来做官的，他是来做事业的，他从现在起，要搭建一座登天的梯。谁挡住了他的去路，哪怕是厉鬼、恶魔，他也不会退缩，不会畏惧。唐继光在周灿眼里，是一块迟早要搬开的绊脚石。

唐继光心中不爽，他又对周灿说：“我唐继光粗人一个，水平不高，不太会讲理论，也不太会讲道理。我只知道，农村工作比不得城里，心要狠，手要硬。今后，很多事还请周乡长包涵。”

周灿笑了笑，说：“我周灿和你一样，心狠、手辣。看来，我们很合脾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