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同案犯（2/2）

“因为，我可以做你脚下的石头，有很多我这样的石头，你脚下就是一个山了。”

刘毅哈哈大笑起来。周灿也哈哈大笑起来。

刘毅答应了周灿的要求，他抽出时间见一见刘有才。

当周灿告诉刘有才书记答应见他时，他欣喜若狂。请动了地委副书记，那该是一件多么大的喜信。他急迫地问周灿，刘毅收了他的东西吗？周灿说，当然收下啦。

“啊。”刘有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他心里早叫了一百个阿弥陀佛了。

看着刘有才这副兴奋的样子，周灿心里猛笑，他装模作样地告诫刘有才说，你等会见书记，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提及那个古樽的事，更不要因为领导收下了你的东西就沾沾自喜。你要知道，他们可以收下，也可以退还给你，更可以交到纪委那里去。

刘有才嘴里忙不迭地说，知道，知道。可是，他心里却是痒痒的，他很想告诉刘毅，这东西绝对不是一件普通的古董，它的价值最少也是几十万，还会增值。这种滋味有点难受。

周灿只想笑，他使劲地忍着。

周灿送给刘毅的那个古董是在街上买的，连赝品都算不上的假货。清江是古城，汉代的墓群不少，虽没有帝王陵寝，但诸侯王的墓葬不少，有的还是春秋战国时代的。每到夜晚，街头就可以看到一些卖古董的人，偶然这里面也有一两件是真正的随葬品，但是，都不会是国宝级的。这里最多的是用烂铜破铁烧成的假古董，放在土里埋藏几个月，有时来不及让它生铜绿，就用染料染成绿色，再加工一下，变成铜锈斑斑的模样。当然，更专业一点的是让它经过化学处理，产生真正的铜锈，这样的价格就贵一点。刘毅所说的十块钱三件的古董，就是指的这种东西。

周灿买了个经过化学处理有真正铜锈的东西送给了刘毅。

刘有才第一次进刘毅的办公室，战战兢兢，他不敢直视刘毅，眼角瞟了瞟。他看见他送的那个古樽，刘毅很郑重其事地把它放在他的一幅尊像旁边。

刘有才放心了，周灿果真帮他送上了一件贵重的东西。今后，刘毅就是他登天的梯。他的要求不高，县处级干部就算是他这辈子最宏伟的理想了。

刘毅瞥了一眼古樽，“有才啊，今后你就不要客气了，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就是了，何必费这么多周折呢？”

刘有才心中怦怦地跳，这句话，他所有的担心都烟消云散了。刚才，他还担心周灿用他自己的名义送的，现在，刘毅明明白白告诉他，感谢你刘有才送我这么一件贵重的东西。领导虽没明说，但这已经足够了。

宴请很简单，简单到刘有才自己也觉得过意不去。

刘毅说，今天我们就吃面条。他说，自己人，都不是客，越随意越显得亲热。这话，刘有才又是激动了好一阵子。不过，他还是过意不去，因为，一人一份面条，再怎么也算不得是请客。

可刘毅连声说，吃得舒服。

每天应酬，累！身体累，心也累。每天大鱼大肉，高档名菜，做过知青的人会有一种犯罪感。刘毅这么解释。

周灿肃然起敬。刘有才有些狼狈，也有些崇拜。他激动地说：“刘书记真是个好领导。”

刘毅心里笑着，我才收了你的“大礼”，我在你心目中还能是“好领导”？——他不知道，下属眼中的好领导就是在你收了他的礼物之后，他才会觉得你是个好领导。

一人一份面条，慢腾腾地吃，再怎么慢，也用不了多久时间。吃完面，领导似乎有些倦意，该睡个午觉，刘有才秘书出身，自然知道该告辞了。

“书记，太感动了，我太受教育了。”刘有才抓紧最后时候恭维一下。

刘毅打了一个哈欠，“有才客气，自己人还用得着说这话？今后，经常来走走吧。”

“……谢谢……谢谢。书记，您休息一会吧，我们告辞。”刘有才激动得差点眼泪直流，恨不得狠狠地叫一百声刘毅我的亲爷爷吔。

回到石县，周灿意味深长地对刘有才笑了笑。意思是，今后咱们扯平了，你别老记着我帮领导拉关系的事了，我也帮你拉了一回，并且这回你送的东西是石县博物馆的镇馆之宝，那是重罪。刘有才感激地说了声：“周灿，太谢谢了。今后，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你尽管说。”

周灿灵机一动，“哎呀，有件事我正想请教你。上次，我在省里请客，有些帐不好处理，没发票，我亏了**千，你说，有什么办法？”

刘有才略微思考了一下，“好说，不就是九千块钱吗？我帮你搞掂。”他一个政府办公室主任，县长秘书，处理几千块钱还不容易？当然，周灿自己也是乡长，法人代表，乡政府的钱由他开支。但他不是为了钱。

周灿看着刘有才数给他九千块钱，心里直乐。他把这九千块钱往腰包里一塞，心里说，从现在起，你刘有才就是同案犯了，今后，你胆子再大，也不敢说我送礼的事了。

周灿拿出那个镇馆之宝，他连同刘毅的证明，放在了一个妥善的地方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