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2）

() 是夜，拔萃院。

拔萃院是武林盟主也就是碧落山庄的庄主欧阳景天夫妇居住的院落，取‘出类拔萃’之意。

走进拔萃院，迎面就是一小片绿竹林，穿过竹林中间的小径便是宽敞的院落，院中多植绿竹，少有艳丽花卉。院落左边空地上置着一张圆形石桌，石桌两边各置一张石凳，就着皎洁月光可以看到桌面凳子都十分干净，显是主人闲暇时分经常于此院中消磨时间。主屋便坐落在面朝石桌的右前方，屋子两边种有绿竹，风吹竹叶摇摇曳曳沙沙作响，衬着夜sè犹如画中墨影。

此刻在欧阳景天的卧房内，欧阳奋华刚为欧阳景天运功疗伤、逼毒完毕，欧阳夫人唤来下人收拾完地上欧阳景天被逼出来的污血，安置好昏过去的欧阳景天睡下，同欧阳奋华一起来到屋内的茶几前落座。

笑chūn风给他们两个每人倒了杯茶，轻声问道：“怎样？毒逼出来没有？”

欧阳奋华擦了擦额际的薄汗摇摇头，一脸凝重道：“逼不出来，这毒好生厉害，千变万化，层出不穷，一种毒还没来得及逼出来，就又衍生出另一种毒来，叫人驱之不尽、防不胜防。我爹的内伤也因为这毒的关系一直难以痊愈，这明宫宫主好毒辣的手段！”

“难道这毒竟是没办法解了吗？”欧阳夫人忧心忡忡，一双秀眉颦得死紧，这些rì子她为了欧阳景天受伤中毒的事情一直吃不好睡不好，欧阳景天脸sè苍白，她也没能好看到哪去。

笑chūn风见着她这模样，心下一阵不忍，开解道：“伯母放心，天无绝人之路，侄儿相信既然有人能够制得出这样的毒，就一定有人能够解得了它。”

欧阳夫人哪会不知笑chūn风这是在安慰自己，窝心之余更觉忧心，道：“若是真有人能解这奇毒，如今却要到哪去寻找这人才好？我怕老爷他、他撑不到那个时候哇……”眼见丈夫的内伤一直无法痊愈，毒也一直无法驱除，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她的心里就一天比一天焦急，若不是内功深厚，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想到这里眼角滑下一颗泪珠来，拿起手中丝巾拭了拭眼角溢出的泪光，目光又忍不住移向躺在床上的欧阳景天，眼里又蕴满了泪水。

“娘，您别担心，总会有办法救爹的。”欧阳奋华劝慰着他娘，也像是在给自己打气：“相信孩儿一定会找到办法为爹解毒的。”

欧阳夫人点点头，转而想起饭后就被送回迎客院休息的凝香，便开口向欧阳奋华问道：“对了，华儿今天带回来的那个孩子似乎挺不简单，不知他师承何门何派，家住何方？”

笑chūn风也定定地看着他，眼里有着和欧阳夫人一样的疑问。

欧阳奋华讪讪然回道：“我问过他，但他只告诉我他是偷跑出来玩的，没说师承何处，也没说家住何方。既然人家无意透漏那我也就没再追问。”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我看他应该不是邪道之人，对我们也没什么恶意才是，否则……”

“我看不一定！”笑chūn风突然打断欧阳奋华的话，让欧阳奋华还没说完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噎得他猛咳了下。伸手帮他拍了下背了顺气后接着又道：“那小子我在狼窟山遇到过，当时我和玉门关就差点被他害死了。”说起狼窟山的经历，笑chūn风又是一阵牙痒痒，心里的疙瘩一团团。

笑chūn风的话倒是给了欧阳夫人一个大大地意外，转过头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你和那孩子有过节？”

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明，狼窟山的那段经历实在是丢脸至极，因此他也能不说就不说。尴尬地咳了几下，将脸别过去，显然是不想再说了。

从没想过一向有‘笑如chūn风’美称，且泰山崩于前都能保持‘面不改笑’的好友在见到香儿后竟然接二连三变了脸sè，甚至咬牙切齿一副yù宰之而后快的模样。欧阳奋华忍不住好奇起来到底香儿是如何害他差点葬身狼腹的，让他如此记恨。但好奇归好奇，现在还不是研究这个的好时机，眼下他爹身上的毒还没解，内伤也一直拖着没法痊愈，还得时时防着明宫那边的暗算，这些事情无一不让他头疼yù裂。

想到这里，欧阳奋华又是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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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山庄的早晨都是在庄内弟子的集训中开始的。碧落山庄既为武林盟主居住之所，庄内弟子自是不可免俗的得习武了，一可强身，二可护庄。宽阔的练武场上，一众弟子整齐有序地排列开来，挥动拳脚带起的风声伴随浑厚有力的呼喝声，回荡在后山崖上，庄内的气氛也逐渐活络起来。

庄内下人忙里忙外，端水的端水，洒扫的洒扫，把个山庄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偌大的厨房里升起袅袅炊烟，厨子们正忙着在做早饭。

香儿打开房门踏出房外，伸了伸懒腰，挥舞了几下拳脚舒展筋骨，便一蹦一跳地往饭厅而去。

饭后，欧阳奋华因为要打理家业兼替他爹寻访解毒之药便独自离去，欧阳景天身受重伤又身中奇毒，身子rì渐虚弱，无力再管理家业事务的他只能在夫人的陪同下回到拔萃院休息。笑chūn风受好友所托关注他爹的状况也随同他们一起回了拔萃院，香儿无所事事也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

笑chūn风回头看到香儿跟了上来一张脸臭得跟茅坑似的，香儿冲他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后，然后大摇大摆地放大了步伐走得更快了些，三两步就越过了他，徒留笑chūn风气得鼻孔冒青烟.

拔萃院里，欧阳景天和笑chūn风坐在院中石桌前摆棋对弈，欧阳夫人和香儿则另外搬来凳子坐在旁边观望。香儿时不时地对着棋盘指指点点，笑chūn风明显棋高一着，几度杀得欧阳景天眉头猛皱无从下手，每当这个时候香儿便会为欧阳景天指点迷津，气得笑chūn风高喊‘观棋不语真君子’，香儿则顽皮地朝他扮了个鬼脸回道：“我是小孩子！”逗得欧阳景天夫妇笑了又笑，笑chūn风脸sè黑黑，哼哼唧唧半天说不出话来。

很快的对弈的人变成香儿和笑chūn风，欧阳景天则成了旁观者在一旁观望。香儿的棋艺跟欧阳景天可不是一个层次的，只见他们两人杀得难解难分，一盘棋下到了中午还没分出胜负，双方的棋子都只剩下三两个零星地守在棋盘上。

笑chūn风从没遇到这般旗鼓相当的对手，这一盘棋下得他暗呼过瘾，双眼光芒大绽。脸上虽不动声sè，心里却对这个因在狼窟山害他和玉门关差点葬身狼腹而导致让他怎么看就怎么不顺眼的小鬼升起丝丝的好感来，觉得这个小鬼原来也有让人不讨厌的地方。

欧阳奋华从外面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宽阔的空地上，竹影几丛、石桌一方，桌上残棋一局，棋盘两头对阵二人，旁边观望两人。笑chūn风依旧一袭藏青绸衫，一手握着扇子支着下巴，一手搁在桌面上食指和中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凝神思索如何破解棋局。香儿换了身白衣，波浪般的长发用金sè缎带随意束在脑后，双手交叠支在桌面笑眯眯地看着棋局。一青一白两个身影，一个玉树临风，潇洒不羁；一个jīng致秀丽，恍若天人。两相对峙却不见刀兵，气氛温馨而融洽。

欧阳奋华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闯进了画中了，眼前的景象美好得令他不忍出声打破，只能呆呆地矗立在原地看着，看着……就那么看出了神去。

直到欧阳景天毫无预jǐng的一口黑血喷洒出来，欧阳夫人一声尖叫才让他回了神。场面顿时陷入兵荒马乱之中。

欧阳景天蜷缩在地浑身不停地抽搐扭曲，脸sè一阵紫红一阵灰蓝地交替着，牙齿不住地打颤。任欧阳奋华和笑chūn风想尽办法也无法让他平静下来，欧阳夫人焦急地直落泪，忙叫丫鬟去请总管过来。就在一伙人手忙脚乱的时候，几道细小的金光从笑chūn风和欧阳奋华的身旁一闪而过，速度极快，在他们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直shè入欧阳景天身上几处大穴。只见欧阳景天原本抽搐蠕动的身体逐渐地平静了下来，只剩脸sè还在阵红阵蓝地变换。

施针的不是别人，正是香儿。香儿终于看出来欧阳景天中的究竟是什么毒了，当下想也没想地手中的金针便本能地发了出去，将欧阳景天身上几处大穴给封了让他先平静下来再说。小小年纪的脸上不见丝毫慌乱，仿佛对此类状况并不少见。一伙人惊讶地回过头来看着香儿。

香儿张开口正要说些什么，总管却在这时候赶过来，看到欧阳景天躺在地上，便着欧阳奋华他们一起把欧阳景天小心翼翼地扶回屋内的床榻躺好，仔细地为他把脉。总管早年也曾在江湖行走，曾拜得当时颇负盛名的名医‘赛华佗’为师，可惜学医天分不高只学得些粗浅的医术，但也足够他行走江湖治病疗伤用了。后来追随欧阳景天进了碧落山庄当总管，庄内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平rì伤寒风邪、跌打损伤什么的全部由他一手包办治疗。

“唉……”总管深深叹了口气，眉头拧得死紧。

欧阳奋华见状心里‘咯噔’一下，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