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2/2)
金崖一见这彪人马心中大喜忙招呼与他同来的人抢着迎上大声叫道:“平南王使者拜见平西王!”马上的军官望了一望微微点了点头随便吩咐两员裨将去接金崖他自己并不停留纵马绕湖滨奔跑游目四顾。猛然间他嗖的下马向着那少年书生深深一礼恭恭敬敬他说道:“平西王知道你将今日到来特命卑将三百里外恭迎!”骑兵队中立刻鼓乐齐鸣表示敬意此言一出凌未风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那少年书生意态悠闲微笑说道:“何必这样多礼!”这时早有两个牙将牵着一匹白马过来垂手说道:“请李公子上马。”少年书生望了一望凌未风和刘郁芳举手说道:“麻烦你们再借两骑他们是我的朋友。”他和马上的军官说话眼睛却一直望着凌未风眼光中显露出期待和信任。
凌未风对刘郁芳使个眼色慨然道:“好”上了坐骑牙将替他们整好僵绳递过马鞭临行还敬了一个军礼。金崖他们也讨来两匹马但所受礼遇却远不如凌未风他们。金崖又是尴尬又是纳罕心想:“我是平南王的使者平南王与吴三桂乃是同等的藩王他又有求于我们怎的看情形这彪人马却不似来接我而似是专程来接这个少年书生。难道这个少年书生的身份比我还高?”他心中十分不快一路默不作声。
快马奔弛军行迅日暮之后已赶到昆明军官带他们到平西王府安歇王府倚山建筑只见层楼重叠回廊曲折端的是气象万千。玉府的总管将少年书生和凌未凤安置在一处刘郁芳则另有王府女官服侍金崖却被安置在另一所在。
那书生深入王府似乎毫不在意吃饱沐浴之后倒头便睡。凌未风虽然是老江湖也兀是猜不出他的身份。
第二天加第三天王府中人与吴三挂手下大将都陪他们游玩像捧凤凰似的围拥着少年书生登碧鸡山上大观楼赏昆明湖游黑龙潭遍览昆明名胜真是待如上宾。那少年一路游览一路口讲指划谈论兵法每到一处就依着地形纵谈攻守策略听得那些将官连连点头。凌未风心想这少年虽是异人可是却未免过于炫露他却不知这少年是另有心意他深入险地故意指掌谈兵乃是敲山震虎的计策。他本来就要吓一吓吴三桂手下的将官。
第三日黄昏时分王府的总管忽然来报说是平西王吴三桂设宴相邀少年书生和凌未风、刘郁芳、金崖等都是被邀请的贵宾。凌未风等都带好了随身兵器王府中人见他们身佩刀剑亦是不敢干涉。
筵席设在王府的大堂四面夹壁薰着檀香堂下是身披甲胄的王府亲兵堂上是吴三桂手下的大将和近臣。还有的就是在筵前擅板轻敲、轻盈起舞的歌妓和舞娘。少年书生昂头直入却不见吴三桂其人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将军替吴三桂在那里款待宾客。少年书生悄俏地对凌未风道:“这是吴三桂的虎将保柱?”
保柱一见他们进来立刻邀请上座随即有一个武士过来斟酒。这个武士斟酒却有点邪门只见他斟满一杯之后随手一放每只酒杯都深深地陷进了桌内。
保柱举手道:“请”将两指扣着酒杯的边缘轻轻一拔将陷在桌面的酒杯整个拔起滴酒不漏一饮而尽。少年书生微微一笑用中指勾着杯边一旋那酒杯猛地跳起少年伸口一咬把酒杯咬着也是一饮而尽滴酒不漏。两轮下去是凌未风和刘郁芳凌未风眼角暗窥见刘郁芳秀眉似蹙心中暗念;刘郁芳虽然擅长剑术只恐没有这种内家功力沉吟之间只见保柱意态骄豪连声向凌未风催道:“这位壮士也请干杯呀!”
凌未风剑眉上一扬双眼环扫全席两手按在桌上轻轻一拍说道:“大家都请干杯!”猛然间那些嵌在桌面的酒杯一下子都跳起来凌未风、刘郁芳、金崖等伸手接住一饮而尽同席的另外几人却以事出意外吃了一惊没有接住几个酒杯跌在桌上铿锵有声杯中的酒全泻在桌上。
保柱面色一变随即哈哈笑道:“且慢且慢!换过另一套酒杯。”他把桌上的酒杯分藏两袖之内双袖一扬一套十只酒杯梅花间竹般整整齐齐地嵌在几丈外的墙壁上。这些酒杯都是精钢做的他这两袖飞杯的手法正是打暗器的上乘功夫。
席上换过另一套酒杯保柱亲自给众人斟酒到递给凌未风时用掌力一迫杯内的酒直涌起来凌未风运掌力遥遥一按涌起的酒倏地又退了下去他伸手轻轻一接一饮而尽笑道:“多谢将军赐酒!”
保柱给凌未凤较量下去非常尴尬干笑几声对少年书生道:“你这位跟随真好功天!”少年书生愕一愕正待起立说明凌未风身份凌未风却暗抛眼色制止说:“山野校厚怎及得大将军神技。”
酒过三巡保柱举手说道:“平西王有事要过一会才来先请各位听歌看舞。”他把掌一拍堂下出来两男两女唱了个喏随即分成两对绕着大堂且舞且歌。
歌声响遏行云舞姿翩茬惊鸿;他们越舞越急越唱越高。歌的是南宋词家辛弃疾的一词只听他们唱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用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少年书生拍手说道:“壮哉!”赞声未了两对男女已舞到大殿之中这时正唱至下半阙“马作的驴飞快!弓如霹雷弦惊”二句。
他们疾舞如飞双手作出张弓之状猛向外一放凌未风左边桌上点着几枝大牛油烛蓦然火焰纷飞齐齐熄灭他们一个旋身双手合什又是遥遥挥掌向凌未风右边席卫扫去掌风飒然虽是隔席也自觉到。
凌未风凝坐不动但见右边席上的红烛给掌风迫得摇晃不定他微一侧身也运掌遥向右边席上打去那烛焰正倒向凌未风这边给两面的掌风一夹登时又直立起来。凌未风对保柱微微笑道:“华举夜宴红烛高烧若令烛灭寡欢何异焚琴煮鹤?”保柱所选的两对男女原是擅打劈空掌的高手以献舞为名故意炫技。现在暗中较量乃是合四人的掌力才堪堪敌得住凌未风他深觉颜面无兴给凌未风一说趁势哈哈笑道:“壮士所言甚合吾意叫他们停了吧。”把手一挥两对男女停歌辍舞悄悄地溜下堂去。
保柱连出难题暗中较量都难少年书生和凌未风不倒怫然不仅。同席的一位军官见状昂然起立对保柱说道:“今宵盛会不可无欢卑职愿筵崩舞剑以娱贵宾久闻李公子剑术精绝愿作抛砖引玉之请。”少年书生微微一笑并不答腔。保柱道:“你先舞吧若稍有可观何愁李公子不肯赐教!”保柱明知以少年书生的身份不肯和自己帐下一个军官舞剑因此故意一唱一和拿话挤迫少年书生出手。
这军官名叫范锌和楚昭南张天蒙并称王府三杰剑术深得南派摩云剑真传这时大步走出双手向少年书生一拱道声“恕罪”佩剑凛然出鞘右手挽剑打了一个圆圈左手捻着剑诀运剑如风越舞越疾时而凌空高蹈时而贴地平铺剑气森森冷光耀目越舞越近。保柱得意洋洋对少年书生说道:“李公子这人的剑术不可一是了吗?”
少年书生淡淡一笑未及答话凌未风已蓦然起立截住说道:“一人独舞何如两人对舞!”他将错就错就以李公子的跟随自居不待保柱点头便径自大步走出。
凌未风这一走出范锌顿时将剑势一收圆睁双眼盯着凌未风按剑说道:“请!”凌未风一声不响将游龙剑嗖地拔出只见一泓秋水闪闪光华。范锌与楚昭南曾在王府日夕相处一见便认出这是楚昭南的佩剑面色大变喝道:“你这口剑从那里得来。”凌未风将剑一抛一接似漫不经意地说道:“有一个姓楚的家伙自会剑术天下无敌我和他比试原来竟是个银样蜡枪头不过他这口剑倒是好家伙我不客气就把它拿下看在这口剑面上我要了他的东西就饶了他的性命你看这口剑还好?”说罢又将剑抛了一抛好像孩子玩弄心爱的玩具一样。
范锌听了做声不得。他自知剑术不及楚昭南精妙楚昭南的剑尚且给人夺了他如何能行?这时正是进退两难久久说不出话凌未风又是微微一笑将剑插回鞘中说道:“我这口剑是宝剑靠兵器取胜壮夫不为我就双掌接阁下几招吧!”说着双手一拱连声道请!
范锌给凌未风逼得下不了台心想即是楚昭南也绝不敢以肉掌来对我的利剑这人纵比楚昭南还强在摩云剑法下也须讨不了好去心中一定剑花一挽说道:“你要用双掌来较量俺的剑法足见高明。只是利剑无情若是死伤你们是客这却如何使得?”他边说边看着保柱和少年书生。
凌未风哈哈笑道:“若有死伤各安天命。咱们把话说在头里谁也怪不了谁你只管进招只恐你剑锋虽利俺这双肉掌也不易叫你刺着。”说话之间双臂一屈一伸眸眼而视。
保柱给凌未凤激得忍受不住心想少年书生虽不能轻易冒犯但拿他的跟随出气也可杀杀他们的气焰遂大声吩咐道:“范锌你既遇高明就该领教学个三招两式。武林印证事属寻常纵有误伤李公子岂能怪你?”说罢向少年书生嘿嘿笑道:“李公子我这话可没说错”?少年书生见范锌刚才出手不凡甚为凌未风担心只以凌未风把话说得太满无可奈何只好点了点头。
范锌见保柱出头心中大喜剑诀一领“白虹贯日”疾如闪电便向凌未风咽喉刺来凌未风双掌一拂身随掌走右掌一按剑柄左掌“斜挂单鞭”便向范锌脉门切。范锌身手也端的迅捷左脚一滑剑锋一侧寒光闪处截掌挂肩刷的又扫过去。凌未风一长啸双掌斜展剑锋在他胸前掠过他倏地向前一扑双掌啪的一下在范挣肩头击了一掌。
这一拿只用了三成力量范锌已感一阵剧痛!急往后一纵避将开去。凌未风笑道:“承让!”范锌咬牙忍住一声不左手一领剑锋又狠狠攻上剑剑直刺要害。凌未风见他如此无礼心中大怒展开天山掌法中的截字诀挑祈拦切封闭擒拿双掌起处全是进手招数。在剑光燎绕之中蓦地欺身直达左手骈指如锁向范锌左乳门穴点去。范锌不料敌人身法如此奇快只好往后撤身他自以为退得快。那知凌未风进得更快如影随形一抑身右掌往左时下一穿正正按在范锌的丹田上啪的一声范锌身驱凌空飞起手中剑也堕下来。凌未风将剑一把按着范锌也自有人出来扶起。
凌未风将接来的剑笑嘻嘻地往上一抛将游龙剑拔出往上一迎把范锌的剑截为两段大步回转席上。
这时吴三桂手下的武士都动了公愤霎时间出来了七八个人围在凌未风面前说道:“这位壮士赢了范锌我们无话可说。只是这把剑乃是我们的头领楚昭南的他盗来此剑又到这里卖弄既赢了他还要削断别人兵器我们倒要请教请教这是如何说法?”正纷闹间忽然后堂三声鼓响中军手执黄旗大声叫喝到:“平西王驾到!”正是:
筵前龙虎斗豪气压藩王。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