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2/2)
黄衫少年“咦”了一声凝神说道:“着地方真熟我好像在这屋靠近右边的松树不是在两颗松树的中间。”冒浣莲道:“你对了这地方你比我熟我故意画错一点点你都看得出来。”
黄衫少年这时也坐了下来支头默坐。冒浣莲也不理他再在茅屋前面画了一个黑瘦老人和一个红面老人冒浣莲是一代才子冒辟疆之女丹青妙笔得自家传画起来神似得很。画成之后推了黄衫少年一把叫道:“你再睁开眼睛看看哪一个是你的父亲?”
黄衫少年睁大眼睛只一看便跳了起来冒浣莲叫道:“你静静不要慌!”黄衫少佯面色大变在这幅画侧站着动也不动他们是在大闹平西王府之后和李思永等人分手的。李思永估计吴三桂的反清就将动因此在脱险之后的第二天就率众返回防地。傅青主、刘郁芳等也接受了李思永的邀请到他军中暂住。傅青主临行前悄悄将冒浣莲拉过一边对她说道:“自你父亲死后!多年来我和你相依为命情如父女但父女也不能一世相依。黄衫少年如未雕的璞玉一旦恢复灵智必将大露光芒。而且这人虽然在迷失记忆之中心地也表现得极为纯厚。你好生照顾他吧!”他还指点了冒浣莲几个关于医治精神失常的法子两人这才烯嘘道别。刘郁芳也悄悄地和凌未风道别说道:“如果你帮助浣莲姑娘医好了黄衫少年之后就赶快回来。我但愿有一天能和你到钱塘江看潮!也看看波涛冲去的往事。”凌未风怔了一怔随即说道:“我并没有像黄衫少年那样失掉记忆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刘郁芳两眼潮湿不再言语便即道别。
凌未风和冒浇莲都是一样的和自己平生最亲爱的人小别。可是冒浣莲离开了傅青主之后和黄衫少年一道却是神来飞扬越来越像个成熟的少女了。爱情的光辉消灭了她身世的阴影。凌未风内心却仍是非常沉郁以前在王府水牢之中他几乎就要说出他是谁在此次临别之时也几乎要对刘郁芳承认往事。然而他按捺住了他喜爱自己倔强的性格而此刻却又有点憎恨自己倔强的性格了。
一路上他总是跟在冒浣莲和黄衫少年后面看他俩并肩而行心中暗笑自己所担当的真是个最奇怪的差使。傅青主和李思永是恐怕黄衫少年迷失理性或者突然半夜梦游会伤害了冒浣莲。所以要借重他的武功以防万一。但现在看他们两人亲热的样子凌未风心想就是黄衫少年再迷失理性全世界的人都不认识了他还是会听冒浣莲的活的。而事实上一路行来黄衫少年也是一天比一天清醒并没有闹过什么意外。
这天黄昏时分他们到了剑阁之颠。黄衫少年双目炯炯光披荆觅路很快就找到了那两株虬松交覆下的茅屋他冲进屋内屋内已空无一人他抚弄着屋内剩下的东西一几一凳一弓一箭好像对这些东西都充满了感情。忽然间他嚎陶大哭起来跑出屋外指着下面的幽谷道:“我就是在这里杀死找的亲人的。我在这间茅屋里长大那个黑瘦老人教我武功他起初是我的父亲后来忽然又不是了。莲姐姐如今我回到故居了我的亲人却在哪儿?你赶快给我找出来吧!”
冒浣莲以为他到了生长的地方就会完全清醒那料还是这个样子正在踌躇忽然凌未风走了上来向幽谷一指……。
幽谷远处有星星渴火不是目力极好的人根本就看不到凌未风心想既有渴火便当有人家他站在峭壁边缘俯视黑黝黝的深谷脑子里突然闪过自己和楚昭南在云岗恶斗的一幕两人也曾滚了峭壁但却都没有毙命。剑阁栈道虽比云岗峻险得多但若武功极好的人又假使有人接应的话滚下去也未必毙命。
他心念一动回头看黄衫少年还是呆呆哭泣神志迷糊。他对冒浣莲招呼一声道:“你伴着他我下去看看。”双臂一振向幽谷下面跃去。
凌未风施展绝顶轻功在跃下之时已看准山腰突出的一块岩石足尖一点换势再跃忽落在第二块石上似这样连换了十几次身形才脚踏实地到了谷底。
幽谷下怪石磷悯凹凸不平。凌未风点燃了火折子四围察看并无异状正待向爝火所在走去猛然间一股锐风斜刺扑来。凌未风惯经大敌轻轻一跃就避开了来袭的暗器但手上的火折却给来人打熄。
凌未风大吃一惊将火折拂在地下说时迟那时快又是锐风斜吹带着啸声劲而且锐凌未风听风辨器腰肢一扭一枚暗器贴着身旁倏然穿过凌未风回身借势一掌劈出将第二枚暗器打落再伸手向上一捞把第三枚暗器接在手中。
这二枚暗器打的都是凌未风致命穴道在黑夜之中认穴奇准凌未风双指一捻只觉接着的暗器形状甚小内部中空有如耳环。凌未风喝道:“来者何人?昏夜之中偷袭暗算这岂是好汉所为?”
一个低沉阴恻的声音远远接着道:“你们这些贼子昏夜之中无耻伤人还敢和我喊话讲道义、论规矩呸!你再接三枚。”话声未了又是三枚暗器联翩飞来凌未风仍用听风辨器之术躲避不料这次来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法竟是后的先到而且其声在左忽的奔右凌未风上了大当只避过一枚其他两枚都打中了穴道。
深林茂草之中一个黑衣妇人长身而出她以为凌未风给打中穴道厉声骂道:“小贼叫你知道姑***厉害!那知话声未了凌未风已是在她面前现出身形三枝独门暗器亦已电射而出喝道:“叫你这贼婆也尝尝我天山神芒的厉害!”
那老妇人猛见三道乌余光芒劈面扫来身子一摇手中剑疾的向前一荡只听得“嗖”的一声火星飞溅她顺势右足撑地左足蹬空头向后仰想用“铁板桥”身法闪过第二枝神芒。不料凌未风的手法也怪异之极第一枝神芒飞来尚无异状第二枝度稍缓刚到头上时第三枝电也似的追上两枝一撞斜飞出去老妇人施展惊人武功半身悬空头颅一旋单足仍点地面身子已转了一个大圈方位立变。饶是如此还是给第三枝神芒飞掠而过打飞了头上的包巾露出满头白!
老妇人站了起来心里说声“好险!”再一看剑尖已给第一支神芒打缺了一个小口。她平生从未遇到如此强敌又疑来的乃是仇家身子平空飞掠如怪鸟一般朝凌未风扑去用的是五禽剑法凌空下击厉害异常!
凌未风倒提青锋向后一纵身子落地未及回眸只觉金刃劈风之声已到背后他反手一剑电光石火之间与对方的剑碰个正着两人都觉得剑尖嗡嗡作响剑身颤动不休!凌未风心想可惜我的游龙剑已换给了刘郁芳要不然准能将她的兵刃截断;老妇人心想可惜我的五禽剑法击下时未加变化否则准能叫这小子挂彩。
凌未风横剑回身急忙喝道:“先别动手你是何人?”老妇人“呸”了一声毫不理会唰!唰!唰一连几剑剑剑直指要害凌未风怒道:“我看在你是个老婆婆份上让你几分你以为我怕你不成!”老妇人道:“谁要你让?”手中剑忽左忽右竟如疾风暴雨将凌未风罩在剑光之下。
凌未风身躯一摇手中剑如风飘落叶倒卷而上。他认得老妇人的五禽剑法五禽剑法是剑剑取势从上空劈刺下来总之要使自己的剑压在敌人的剑上若敌人要争取位置则必被乘虚而入凌未风剑法则刚好相反剑倒卷上去自下而上寻击敌人中路而每一剑都是天山剑法中的精妙招数天山剑法本是集各家剑法之长不拘一格他使出这路**五禽剑法的招数却仍兼有其他剑法之长端的厉害无比。
但老妇人功力深厚剑法虽稍逊一筹凌未风迫切间也不能取胜两人攻守劈挡霎忽间拆了一百来招凌未风刚刚化去敌人先手攻势正想转入反攻。忽然间只见山上两个黑影下来。一个银铃似的声音远远喊道:“凌大侠你和谁打呀?”
凌未风叫道:“浣莲姑娘你们也来了吗?这里有一个疯婆子很是扎手你们先别下来待我和她斗完再说。”他是恐老婆婆武功精强暗器厉害怕冒浣莲撞上会吃了亏。
凌未风说话之间被老婆婆连攻了十几招险象环生。老婆婆忽的一翻右腕“旋风扫叶”改变凌空下击的战法、一剑压下顺势便贴地往凌未风右足内踝扫来这记险招狠辣之极凌未风迫得回剑防守。老婆婆明是进攻实是走势凌未风回剑一挡她已拔身而起纵出数丈开外愤然说道:“你们这班贼子我们与你们何冤何仇几次三番前来缠绕?你想群殴我们也有人奉陪。有胆的你追来!”
凌未风听话里有声飞身追上大声叫道:“老婆婆我们不是坏人你把话说清楚!”这时黄杉少年也已自山脚行来大声叫道:“谁在说话?谁在说话我来了啊!”老妇人回身举剑凌未风以为她又辣招一剑刺去不料老妇人竟似呆了一般只举剑平挡胸前竟然不知转动凌未风急急将剑掣回只听得老妇人喊道:“是你吗?我的儿啊!”
冒浣莲本来是和黄衫少年在剑阁之巅徘徊她见凌未风下去之后久久不见回音便拉黄衫少衫下去。可是她没有凌未风的功力靠黄衫少年的扶待也只能运用峭壁换掌的功夫一路爬下不能像凌未风那样径以绝顶轻功片刻爬至谷底。黄衫少年刚和冒浣莲并肩行入幽谷忽听得老妇人大叫“儿啊”全身颤慄蓦然挣脱冒浣莲的手飞奔上去凌未风身躯一闪黄衫少年整个身子扑去哭道:“你怎么去了这么多年也不想念我们吗?”
母子相逢恍如隔世良久良久黄衫少年才站了起来冒浣莲已在他的身边含泪微笑。黄衫少年忽然道:“这位是冒浣莲姑娘妈妈你看她多好!”老妇人执着冒浣莲的手问道:“姑娘是你陪他来的多谢你了。”浣莲道:“伯母他已清醒了!你带他去。”黄衫少年道:“是啊!你带我去见父亲你们也同去!啊妈妈那个红面老人是我的父亲吗?我那天没有杀死他吗?”老妇人颤声急道:“没有#夯有!你先见着他再说。”
“啊!上天作弄得我们好苦啊!”她掩着面眼泪籁籁的直滴出来。
冒浣莲弯腰将她的剑拾起递过去道:“伯母你的剑!”老妇人霍然醒起收泪说道:“是啊我是该带你们去了只怕贼子又来了呢!”
凌未风以尊长之礼见过老婆婆连声赔罪。老婆婆拍拍凌未风的肩膊道:“啊!你们是一同来的我失眼了。你的剑法真好今晚再帮我们一个忙吧!”
凌未风道:“伯母有事小辈服其劳只管差遣好了。”老婆婆指了指黄衫少年道:“他爸爸受了重伤我在这里服侍他已三个多月了。这地方极其隐秘不知怎的最近竟常有生人到访我曾以金环暗器吓退过几个人我一出手这些人就飘然远去也不知是友是敌。山谷中却常常现符号标记。”凌未风道:“伯母刚才所说的贼子就是指这些人吗?”老婆婆摇摇头道:“不是这些人好像不是一批的每次现的都是一两位好手。也不像是白道的鹰犬。”凌未风道:“那么贼子是另外一批人吗?”老婆婆接着说道:“前昨两晚就不同了竟然现了清宫卫士光临荒谷!”冒浣莲道:“清宫卫士?哦他们或者以为桂老前辈未死再来到访或者是访寻当日他们的四个同伴。”
老婆婆听冒浣莲提起“桂老前辈”白飘动满面悲苦之容哽咽说道:“他和那四个清宫卫士都已埋骨此地了!”说罢默然不语黄衫少年这时忽然哭喊起来说道:“我记起来了桂、桂……”老婆婆抢着说道:“他是你的养父。”黄衫少年呆了一呆两眼青直望着老婆婆正是:甘年如一梦身世最离奇。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