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直捣南阳(2/2)
叶湘绮黯然道:“七十二地煞中多数是自愿投效之人少数是四处奇穴被制。三十六天罡全是武功高强之辈但也全数是神智已蔽失掉主宰之人中原四君子与少林百忍、百代等全部在内。”
任无心点头道:“此事在下早已知道不过没有姑娘讲得这般详尽罢了。”
叶湘绮道:“那奇穴被制神智丧失之人只有两种方式能够使其清醒过来除那两种方式之外虽南宫夫人也是无能为力。”
任无心容色耸动道:“—种似是醒神汤另外一种方式又是什么?”
叶湘绮道:“另外一种方式就是武功练到令堂那种凡入圣匪夷所思的境界.周身的穴道皆可由心控制只要心念一动无论是经内的穴道.或是经外的奇穴想要哪一穴开那穴道即开出乎自然根本无须运气用力。”
任无心道:“武功练到家母那样普天之下只怕找不出第二人了。”
叶湘绮道:“所以我说若想解救三十六天罡等失陷之人使他们脱离南宫夫人的魔掌那就只有醒神汤一法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任无心正色道:“姑娘所见甚高在下愿聆教益。”
叶湘绮冷冷一哼道:“你是侠义道的领袖身当大局这一战的胜败以及千千万万武林同道的性命都在你的手上成败生死全看你的作为如何我是女流之辈武功低微才识浅薄.你向我请教那是本末倒置问道于盲了。”
任无心身上冒出一阵冷汗暗道:她将这重责大任套在我一人头上未免有欠公允但我既已总揽大局却也无可推诿。
转念之下抱拳当胸.肃然说道:“姑娘矢志救父不惜屈居奴婢苦心孤诣在下早就钦佩不已。”
叶湘绮淡淡说道:“乌乌私情当不起钦佩二字相公有话只管明讲不用恭维小女子了。”
任无心暗暗忖道:这姑娘伶牙俐齿倒也厉害。
微微一笑道:“姑娘在南宫世家窥伺已久处心积虑必有所得若蒙指教在下感激不尽。”
叶湘绮道:“敌仇同忾理当群策群力.说不上感激二字。”
语音微顿接道:“小女子斗胆请问—句相公如今就要直捣南阳与南宫世家决一死战吗?”
任无心点头道:“咱们已定决策传柬江湖号召各路英雄与南宫世家作一决战。”
叶湘绮道:“但不知决战之期订在何时?”
任无心道:“下月望日在南阳聚齐决战之日到时再议。”
叶湘绮道:“对于那批记忆迷失受制于南宫世家的武林人物相公有何对付之策?”
任无轻轻叹息一声道:“在下早在数年之前便已邀集天下名医探求那醒神汤的制法……”
叶湘绮不待他将话讲完冷冷一哼接口说道:“这等极端神奇的药物岂是一般世俗医者所能探究得出?我看相公是心劳力绌枉费心力了。”
任无心道:“那也不见得文事武功同是万流归宗医药一道也是同一道理。”
叶湘绮惑然道:“小女子知识浅陋想不道这里面的道理?”
任无心道:“这中间的道理一时也讲不清楚不过姑娘可以放心在下早已请到无数名医在暗中埋研究集思广益之下理应有所成就。”
叶湘绮道:“大战迫在眉睫那醒神汤的药力想是已经探究出来到时候可以应用了?”
任无心赧然道:“咱们都是尽心尽力可惜才智所限尚无成就可言。”
叶湘绮冷冷一笑道:“相公说得倒是轻松想那决战之日南宫夫人若派三十六天罡出阵相公难道束手就戳不成?”
任无心眉头一皱道:“姑娘说笑了咱们无愧无怍何必束手就戮?”
叶湘绮冷笑道:“那未相公打算对那批无辜之人痛加杀戮罗?”
任无心暗暗忖道:这女子强词夺理当真蛮横得很。
莞尔一笑道:“那批人受南宫夫人所制本身已失主宰咱们志在南宫夫人当然不会对无辜之人妄加杀戮……”
叶湘绮接口道:“那批人记忆丧失六亲不认只要南宫夫人—声令下彼等立时上前拼命。相公既不愿引颈受戮.又不忍滥造杀劫那就难办了。”
任无心暗暗忖道:这女子任性妄为蛮横无礼我且气她一气。
心念一转淡然说道:“消灭南宫夫人为的是武林公义大义所在难拘小节万不得已之时我看也只好行那壮士断腕之策了。”
叶湘绮脸色一变冷冰冰说道:“这么讲来如果小女子的父亲遇上相公相公也是照杀不误了?”
任无心道:“中原四君子虽是素负清誉为了战胜南宫夫人.那也顾不得了。”
叶湘绮娇躯一震颤声道:“我只道任无心是当世第一人大英雄大豪杰……”
任无心微微一笑道:“在下不是沽名钓誉之人世俗虚名从不放在心上。”
叶湘绮颤声接道:“我道你是江湖奇男子那么我是瞎了眼睛了。”
任无心朗声接道:“那是姑娘看错人了。”
叶湘绮微微一怔星眸之内倏地泪光浮动泫然欲泣。
任无心剑眉一蹙暗道:这女子真怪.刚刚还是咄咄*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转瞬之间又变得泪眼婆娑楚楚可怜。
见她口齿欲动欲言又止急忙脸色一整道:“姑娘有话但讲无妨.在下力所能及定当效劳。”
叶湘绮两行清泪顺腮而下道:“我倒是有话……”
一言未了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莲足一顿掩面疾奔而去。
人影一晃老妇人飘然现身.笑道:“这丫头是自作聪明的人她来找你想是有所计较。”
任无心笑道:“孩儿知道她的心意。”
老妇人双眉一扬道:“你说她想干什么?”
任无心微微一笑道:“她想耸动孩儿去偷盗南宫夫人的醒神汤在决战之前.先将那**牢中失陷之人救醒过来。”
老妇人双眉一蹙道:“难!难!”
任无心暗暗忖道:母亲认为难那是真正难了。
微微一笑.道:“这主意虽是为她父亲着想出于一己之私就事论事倒不失一条好计。”
老妇人道:“那醒神汤是程玉萼的命根子想要偷盗过来真比登天还难。”
忽然心头一动暗道:这孩子不畏险阻不知顾惜性命.我可不能让他再冒风险。
对这明珠宝树一般的儿子她是爱入骨髓痛惜到了极处。
心念一转顿时柔声说道:“今非昔比程玉萼的几种绝毒武功已经练成南宫世家不啻龙潭虎穴任何人孤身犯险一定是有去无回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微微—顿接道:“时光不早儿去歇息一阵咱们娘儿俩明夜再谈。”
任无心一把抓住母亲的手臂嬉笑道:“事不宜迟孩儿的伤势既已痊愈想即刻动身。”
老妇人对这心爱的儿子怎样也沉不下脸来怔了一怔顾左右而言他道:“你那些朋友都已醒了快放娘走免得碰上了面彼此都不方便。”
任无心笑道:“那有什么不便?他们看得起孩子也就敬重母亲你。”
老妇人摇头道:“娘杀的人太多虽是无心之事终究有损你的声誉……”
任无心接口道:“娘别这么讲咱们但求无愧于心……”
顿了一顿突然改口道:“既然如此咱们母子俩索性单独行动一则免去尴尬二则稍慰孩儿孺幕之情。”
老妇人闻言心头大感为难。
想到母子俩单独相处正是求之不得的事。
但觉此刻正是儿子建功立业扬名天下之时理该让他与同道好友处在一起不禁左右为难一时间沉吟难决不知如何是好?
任无心玲珑剔透心思敏捷人。
眼珠一转顿时看透母亲的心事当即笑道:“娘请稍待孩儿过去交代几句片刻就回。”
转身奔去。
群侠刚刚醒来任无心将那瓶药丸交给白大先生并将自己先期赶到南阳设法打救失陷之人的主意简略一讲。
玄真道长等虽觉此事过于冒险但想他母子二人同行天下难有敌手因而也不怎样劝。
任无心交代过传柬江湖之事约好见面的时地立即奔了回来拉着母亲就走。
二人的轻功都是凡入圣。
母子俩携手同行一路上呢昵而谈笑声洋溢说不尽天伦之乐脚下却是快如飘风所过之处不见两人的形影。
一路无事这日夜间母子二人来到南阳城郊一座小小的村庄之前。
这村庄仅有十多户人家茅屋泥舍看去都是贫户只有右侧一栋瓦房似是个小康之家。
任无心来到瓦屋门前伸手在门上轻轻叩了几下。
等了片刻门缝之内透出一线灯光只听一个苍老的嗓音咳嗽一阵问道:“深更半夜是谁敲门?”
任无心手指在门上轻轻叩了三下道:“是我任无心。”
门后那个苍老的嗓音道:“哪个任无心?”
任无心吁了一口长气暗道:谢天谢地此处若是出了岔子我可死有余辜了。
微微一笑道:“穿蓝衫的任无心不会假啦!”
只听呀的一声大门开了一半门后探出一颗白苍苍的脑袋。
任无心见那开门的老者陌生得很不禁眉头一蹙目凝神光*视过去。
那老者油灯高举也是朝任无心打量不已神色之间布满了戒惧之意。
相视半晌任无心手指朝自己心口一指那老者顿时退立一旁。
任无心让母亲先行自己跟着跨入门内那老者立即掩上大门将门拴上。
任无心含笑道:“请恕在下眼拙认不出前辈是哪一位?”
那老者道:“老朽姓魏。”
微微一顿接道:“如今世上流行着易容之术待老朽摸一摸任相公的面孔。”
说着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掌往任无心脸上摸去。
任无心笑道:“老前辈莫非是关东神医……”
那老者在任无心脸上使劲捏了一把展颜笑道:“果然是任公子老朽魏子良脸上堆着不少面粉难怪相公不识。”
任无心微微一笑道:“老前辈倒是精细。”
见他目光望向母亲忙道:“这位是在下的尊长。”
魏子良道:“老朽领路。”
手举油灯朝堂后走去。
三人来到右边厢房之内。
房内有个陈旧的衣橱魏子良启开橱门在橱内摸索半晌只听机轧声响衣橱底部忽然向后缩去露出一个洞穴洞穴之内有灯光射出。
只听一个苍劲的口音道:“子良兄有事吗?”
魏子良道:“任相公来了。”
洞穴之下响起一片惊讶之声。
那苍劲的口音道:“任相公快请下来你再迟来一日摩伽法王就要去寻你了。”
任无心笑道:“这么一讲在下来得正是时候了。”
那洞穴之下乃是石级。
任无心跨入衣橱拾级而下老妇人跟在儿子身后走下地窖。
这地窖异常广大四面都有门户.通往各处密室烛火辉煌亮如白昼。
此时两个须如银宽袍博带的老者伫立在石级之前另有两个眉清目秀的童子垂手恭立一侧。
四面门户开启走出十余位老态龙钟举止文弱之人。
任无心急步走下把住两位老者的臂膀道:“瞿老前辈施老前辈……”
心情激动流露无遗。
右那老者展颜笑道:“近来风风雨雨尽是不利相公的谣传咱们心头焦急恨不得舍此而去.寻找相公的下落。”
任无心连声称谢转面又与那些体态龙钟的老者寒暄。
忽见对面室内走出一位身高体大笑容满面的黄衣喇嘛。
任无心急忙抢步上前含笑拱手说道:“法王辛苦在下感激不尽……”
那摩伽法王哈哈一笑接口道:“相公久不到来可想煞老衲了。”
任无心连连抱歉。
忽然想起母亲忙向众人道:“这一位是家母。”
众人一听老妇人是任无心的母亲俱都肃然起敬纷纷拱手为礼。
任无心逐一引见道:“这位是一代侠医瞿式表老前辈这位是河朔名医施翠峰老前辈……这一位是天竺高僧摩伽法王。”
除了摩伽法王余都是医道中人十九不懂武功老妇人本是孤傲性子哪里将这批人放在眼中。
但因这些人都是自己儿子的朋友爱屋及乌也就一一还礼招呼笑容可掬。
看去正是一位慈祥恺悌的老妇谁也想不到她就是那江湖上闻名色变的女魔兰姑。
那两个蓝衫童子突然拜倒在地齐声道:“侠儿、宗儿拜见师祖母拜见师父。”
任无心笑道:“你们倒是长大了不少几时改了称呼?”
两个蓝衣童子讷讷无语两对精光闪亮的眼珠一转齐齐望着老妇人。
老妇人莞尔一笑道:“心儿这两个孩子是你的弟子?”
任无心笑道:“他们本是孤儿是孩儿教养大的倒无师徒之名。”
老妇人沉吟道:“我可曾见过他们?”
任无心急忙说道:“娘末曾见过。”
微微一顿接道:“孩子原本收养了四人按着侠、义、传、宗取名老二、老三不幸夭折了。”
老妇人恍然大悟暗道:那两个孩子必是丧命在我的掌下。
忖念中不禁大感歉疚。
伸手—抚两个蓝衫童子的头顶.道:“快快起来你们的师父很忙改日我传授武功给你们。”
那侠儿、宗儿闻言大喜暗想师祖母讲了话.这师徒的名份可就定了。
两人急忙叩头欢天喜地的站了起来。
他们哪里知道就只老妇人这平平淡淡的三言两语这一生一世他们已是受用不尽。
众人叙过了礼来至一座宽广的密室之内。
这密室内陈列着上千种药物瓶瓶罐罐琳琅满目。
墙壁之上挂着十余幅**人像人像上画着红黑线条尽是人身经脉穴道。
摩伽法王笑道:“任相公看你丰神俊朗犹胜往昔南宫世家的事想必智珠在握*有胜算了?”
任无心道:“胜算倒是没有不过情势已清一切疑团都已解开剩下就是最后决战以武功定存亡了。”
瞿式表白眉一扬道:“那素手兰姑呢?相公……”
只听老妇人接口说道:“素手兰姑已经死了!”
任无心生恐母亲不快偷眼瞥去幸好母亲脸上尚无不悦之色连忙接口道:“这件事已成过去咱们如今所面临的乃是南宫门下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的问题。”
但听瞿式表讶然道:“那女魔怎会突然死去?夫人与相公是亲眼所见抑是传闻所得?”
要知素手兰姑是个充满神秘与恐怖的人物这一次南宫世家所造成的巨大杀劫到目前为止全是假手兰姑一人。
瞿式表眼见过兰姑对那一双美绝尘寰但却杀人如麻的纤纤素手正是深烙心间毕生难忘听说她突然死去实是无法相信。
老妇人神色不改道:“那素手兰姑死在老身掌下是老身亲手所杀自是再无疑义。”
任无心接口道:“家母的武功胜在下十倍武林之内罕有敌手。”
瞿式表与摩伽法王耸然动容。
暗想任无心的武功已是深不可测他母亲若是胜他十倍击杀素手兰姑倒是可能的事。
任无心唯恐众人再提兰姑二字急忙话锋一转道:“诸位老前辈不辞劳苦埋药案过这不见天光的日子在下心中万分过意不去但不知那醒神汤的药方是否已有眉目?”
众人闻言目光一齐转向瞿式表脸上意思是推他讲话。
瞿式表长长叹一口气道:“医籍之道犹如武学两者都是变化万端浩瀚无涯。”
他微微一顿接道:“咱们研拟再三找出了人身四大穴道若以内家手法同时点四穴可使人记忆全失但于武功一道却是不退反进。”
任无心矍然道;“不知是哪四大穴道?”
瞿式表道:“头额前正中的心经穴脑户下一寸的哑穴背心灵台穴男子右攒心穴女子左攒心穴。”
任无心道:“这都是关连心脑的重穴任点一处重则丧命那出手的份量想必颇有学问了。”
瞿式表点头道:“那份量极难拿捏.老朽与定谟兄都无法办到只有法王一人……”
摩伽法王赧然笑道:“说来惭愧老衲初时是潜入洛阳长安等地用那狱中的死囚试验结果伤了十多条人命直到最后两次才算略有把握。”
老妇人道:“狱中的死囚未必会武.用作试验岂非不太准确?”
摩伽法王道:“这河南境内由于南宫世家的威名连剪径的小贼也找不到半月之前老衲在开封附近抓住几个南宫世家的手下试验之下倒是累试不爽本来也想探一探南宫世家找几个武功高强之人试手.又恐泄露行藏坏了相公的大事。”
任无心道:“大师如此慎重在下不知何以为报?”
忽听老妇人道:“南宫世家那女人所用的手法.乃是点的心经、灵台、攒心、阴交四穴这其中有一个穴道的出入不知结果怎会一样?”
众人闻言不禁齐齐一怔不知如此机密之事她何以能够知道。
任无心惑然道:“那南宫夫人曾经自行吐露说什么四个神奇的穴道不属普通经脉系统……”
老妇人接口道:“那是诳人之词.奇经八脉的穴道之外虽有许多经外奇穴说到神奇二字还是三**穴为最。”
任无心点了点头道:“瞿老前辈那解救之法又是怎样?”
瞿式表苦笑道;“说来令人迷惑咱们研究出成分大不相同的三种解药这三种解药同样有效症结所在.咱们也弄不清楚。”
那侠儿、宗儿奔出室外抱来三个身子僵硬状若死尸的男子。
摩伽法王道声献丑走上前去在那三人的身上分别拍了两掌.随即退回座中。
过了片刻那三人双目一睁眼珠骨碌碌一转接着身子一弹相继跃了起来见到摩伽法王顿时站立不动神色之间一片茫然。
摩伽法王道:“右边这人是齐鲁间的山贼另外两人是南宫世家的手下这三人记忆已失.只听老衲一人的使唤赴汤蹈火不知退缩。”
老妇人睹状想到自己失陷在南宫世家时的情况不禁心情激动无名火起大有按捺不住亟欲泄之势。
任无心也是感同身受不待摩伽法王演练道:“那解药是何模样?有劳大师令这三人服下瞧瞧结果如何?”
摩伽法王闻言由囊中取出三只琉璃小瓶放在桌上将手一招右边那虬髯大汉立即走上前来。
摩伽法王拔开瓶塞将瓶中的液体灌入那大汉口内那大汉一口吞下听凭摆布驯服异常。
摩伽法王又唤另外二人上前将另外两只瓶中的药水喂给二人服下。
那琉璃小瓶乃是透明之物任无心看得明白三只瓶中的药水色泽不同一只碧绿一只淡青另一瓶则是淡红浓度也相差很大。
这醒神汤与南宫夫人的虽有不同却有着无比的效力。
那三人服用不久已是神情大变一个个眼神散乱张口喘息.双手抱头身形摇晃一副头晕目眩的样子。
过了片刻那三人突然一连踉跄几步。
右边那大汉功力较差一交摔倒在地另外二人踉跄几步终于稳住了身子。
三人记忆回复一瞧室中的景象同是目定口呆惊愕不置。
左边那黑衣男子突然大退两步骇然叫道:“任无心!”
当中那人也是南宫世家门下他未曾见过任无心但曾听过传闻知道任无心的模样经同伴—喊再朝任无心—望不禁苦胆吓破;身子一扭夺门而逃。
但见宗儿双肩一晃霎时越过那大汉挡住了室门轻叱道:“回去!”
右掌一抬信手—挥。
那大汉身子一旋一个踉跄果然回到了原处。
老妇人灿然一笑道:“好孩子.这一招拨云见日使得不错。”
任无心笑道:“法王与瞿老前辈都是高明人物……”
摩伽法王道:“相公勿须客气这两个娃儿聪明颖悟瞿老与老衲都是钟爱得很。”
老妇人道:“世间的快心之事莫过于年老之人忽然看到第三代子孙。”
顿了一顿接道:“心儿带上解药.趁着天还未亮咱们去办正事早早了结这一战.法王好回天竺各位老先生重返故里娘也可以……嘿嘿也许与南宫世家那个老女人拼个同归于尽以使天下太平。”
任无心脸色微微一变随即镇定如故朝那侠儿、宗儿道:“将这三人拿下事了之后再行释放。”
侠儿、宗儿闻言闪身上前出指便点。
那三人应手而倒被两人提出室外。
瞿式表取来三只玉瓶交给任无心道:“三种药汁的药性不同相公设法试试且看效应如何?”
任无心收起玉瓶起身道:“在下如今就去南官世家试出结果.回来转告诸位。”
摩伽法王微微一笑道:“任相公老衲是早已技痒了。”
任无心笑道:“得大师同行在下胆壮不少。”
瞿式表捋须笑道:“老朽虽然技痒可惜武艺不佳自是不敢同……”
语音微顿.哈哈大笑一阵。
任无心微微一笑当下辞别众人母子二人与摩伽法王齐向南宫世家赶去。
那独山就在南阳城郊。
被称为武林第一家的南宫世家紧傍着独山一角。
千万株垂柳白杨环抱着一座建筑雄伟的村落夜风飒飒吹拂着满天飞舞的黄叶。
月色凄清景象萧索深秋午夜弥漫着寒意。
任无心等宛如一阵淡得目光难见的轻烟在荒凉的原野上贴地飞掠。
不足顿饭工夫已到了长青林外。
此时上弦月高挂天际清冷的月光照得大地澄澈如洗夜行人本不方便。
但这三人个个身负出神入化的轻功若非绝顶高手.纵然对面撞上也难以觉他们。
三人入了密林更是了无顾忌。
老妇人伸出左手.牵着儿子的手腕.在那高大的白杨树间东闪西掠借那交错树影掩护疾行如飞脚下毫不停顿。
这深长广大的长青林内到处都埋伏着暗桩。
那些暗桩都是隐身树后贴着树干站立对面行来之人绝对觉不了。
老妇人全凭耳力闻听那些暗桩的呼吸之声、以快得无以言喻的身法.闪电般的掠过那些暗桩不令对方觉察。
摩伽法王紧随在二人身后亦步亦趋非但要快脚下不能弄出响声连衣袂袍袖也不能弄出一点风声。
勉力学步之下行不片刻已然满头大汗真气渐浊无法继续下去。
无奈之下只得疾快地吐纳一次转换—口真气。
讵料就这一吐一纳之际袍袖衣袂顿时带起一阵风响。
这林内的暗桩、都是耳目锐利武功不弱之人.风响甫出.顿时惊动了近处之人纷纷转而望来。
老妇人如响斯应放开任无心闪电般的掠了一个圆圈将近处的八名暗桩悉数点住了穴道。
摩伽法王脸色惨变神情之间又惊又愧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
任无心心思敏锐睹状之下暗以传音入密之术道:“在下若非家母携带似这般走法一步也是不成放眼当世大师的武功实是罕有敌手了。”
摩伽法王脸色一弛暗道:这话虽是慰藉之言但若当真考究他也未必能够胜我。
忖念中亦以传音入密之术道:“老衲不解中原武林既有令堂这种凡入圣的人物南宫世家何以又能造劫江湖肆无忌惮?”
言外之意以老妇人这等身手.岂非是无往不利.任何辣手之事.还不是迎刃而解。
任无心也感到难以解释沉吟半晌道:“据家母讲那南宫夫人的武功不在她老人家之下较量起来胜负之数尚难判定。”
摩伽法王耸然动容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老衲今日算是信了这两句话了!”
微微一笑.接道:“此番东来老衲本来还嫌气闷今日得见令堂才算不虚此行。”
忽听老妇人道:“时光不早.咱们向前走吧!”
牵起任无心的手腕闪身掠去。
摩伽法王提气纵身小心翼翼的追随在后穿林而出倒是再无差错。
穿过了肃杀阴沉的林面一阵芬芳花香迎面扑来。
南宫世家广大的宅院矗立在凄清的夜色之下。
那高大的黑漆大门和白布遮掩起“武林第一家“的匾额耸起的楼阁亭台阴森中隐隐泛起一种肃煞之气。
一阵夜风吹来.枝动叶摇出一片沙沙之声。
老妇人久处南宫世家对宅中的地势了如指掌。
只见她穿屋越舍电闪云飘转眼之间带领任无心与摩伽法王潜入了内宅。
满院盆花在阴暗笼罩之下都变成了点点黑影。
三人在一处荫影之下停住身形。
任无心与摩伽法王耳内响起老妇人的声音道:“由此向内.是由三十六天罡负责守护那批人虽然丧失了记忆武功却是有增无减心无杂念耳目尤其灵譬彼暗我明想不惊动他们颇为不易。”
任无心道:“三十六天罡既任守护之责不知那**牢内是否尚有冷藏之人?”
老妇人道:“那三十六天罡虽任守卫之责是否全数出动。我却不太清楚你们小心在意潜往**牢探视一下试一试那解药的效应我守住那老女人瞧瞧是否能将她的醒神汤盗取过来。”
她的传音入密之术出神入化随意施为任无心与摩伽法王同时都能听到.一字一句清晰异常。
只听她继续说道:“你们见机而行万—行藏败露就向宅外退走有我守住那老女人只要不被三十六天罡围住谅必没有多大的凶险。”
任无心蹙然道:“娘也得小心报仇雪恨急也不在于一时。”
老妇人道:“这个当然娘以你的大事为重个人仇怨放在后面。”
顿了一顿接道:“你们可得注意若被三十六天罡围住那就难以逃命了。”
身形一晃身影不见。
摩伽法王暗暗叹道:母爱深重本是寻常之事这位老夫人痛爱儿子之心却是远远过常人。
任无心按捺住心头激动悄声道:“大师地形不熟请随在在下身后。”
摩伽法王点了点头二人暗提真气贴着墙壁向前闪掠而去。
只听那老妇人的声音在耳内响道:“假山之后藏的有人小心了。”
两人定住身形朝对面假山望去。
但见花木扶疏荫影摇曳此外再无所见。
任无心的武功原本己臻化境。
摩伽法王是天竺第一高手。
这两人也只有在那老妇人面前.才是小巫见大巫显得瞠乎其后除此之外也殊难找出对手了。
两人屏息站立片刻听出假山之后果然隐着一人但那人呼吸轻缓悠长几至无法听闻不言而知乃是一个内功修为极为深厚的高手。
等了片刻一阵夜风吹来花木摇动出了一片沙沙声响。
任无心一扯摩伽法王的衣袖如划空流矢般霍地掠到一株龙爪槐后闪电般的翻过矮墙跃入了侧面院落。
摩伽法王身高体大仿佛一座铁塔。
他紧随任无心行动如影附形轻功之佳妙丝毫不在任无心之下。
两人贴着墙壁屏息凝立四目交投俱都露出钦佩之色。
这南宫世家重门叠户.屋宇连绵而且许多门户道路都暗含着奇门遁甲的变化加上五步一桩十步一哨防守之严密远过于皇宫内院换了旁人定是寸步难行。
但任无心一则曾经来过二则身负上乘轻功轻车熟路一直潜到那**牢入口的石道居然未曾受到阻扰。
两人脚步一停.各自调理真气。
任无心心念—闪突然脸色大变。
摩伽法王微微一怔低声道:“相公想起什么了?”
任无心施展传音入密之术道:“咱们的行动早已落入敌人眼中了。”
摩伽法王先是一怔继而低声笑道:“那么是敌人故意放我等过来布下陷阱引诱我等入彀?”
任无心点头道:“正是如此这宅中布置周密宛如天罗地网除非像家母那样来无影去无踪近乎飞行绝迹否则的话绝无如此顺利。”
摩伽法王道:“会不会是令堂暗中下手制住了各处的埋伏?”
任无心沉吟道:“恐怕不是。”
摩伽法王微微一笑道:“那倒有趣不瞒相公讲老衲在天竺贵为法王地位既是崇高武功又无敌手养尊处优非但平生未履险境连动手过招之人也无法找.此番来为相公助力.愈是凶险愈为有趣纵然赔上性命.那也决无怨尤。”
任无心失笑道:“大师倒是雅人既然如此咱们就向内闯吧!”
摩伽法王颔一笑两人索性明目张胆直向那**牢闯去。
这石道中黑暗如漆.但两人目力过人仍隐隐可见石道中景物。
行了片刻石道己至尽头另有两条岔道岔向左右两侧延伸过去那**牢在左边甬道尽头。
任无心本待直奔过去突然觉右面甬道之内.隐蔽着两个身着宽大长衫的人。
摩伽法王也觉那两个长袍人身形一侧贴着石壁站立。
两人一停下身子.石道中更显得阴沉死寂弥漫着恐怖气氛。
任无心见那两个长袍人寂然不动越确定自己的行踪早在敌人眼内。
这一路上通行无阻正是敌人故意放行之故。
忽听摩伽法王以传音入密之术道:“任相公看这样子你我正在自投罗网哩!”
任无心亦以传音入密之术道:“对方镇定得很.想必有人在暗中主持全局指挥各处的埋伏。”
摩伽法王非但不惧反而跃跃欲动道:“这两人呼吸轻缓几至听闻不出显见得内功修为极是不凡不知在不在三十六天罡之数?”
任无心道:“咱们一齐出手瞧瞧这两人的武功如何?”
摩伽法王道:“老衲正有此意。”
身形一晃抢先扑去。
那两个长袍人紧贴墙壁.隐身在岔道之内本来极难觉岂料遇上任无心和摩伽法王这两位顶尖高手竟然反客为主主动的攻袭过去。
两人匆匆击出一掌仓促招颇有惊惶失措之势。
摩伽法王艺高胆大左手一伸疾扣一人的手腕化解对方的掌势。
右手一竖施展密宗大手印功夫直向另一人的掌势迎去以一敌二.尤自锋芒*人。
任无心随后扑上一听风声已知三人所用的招术。
暗想摩伽法王的一掌若与对方接实必然出巨大的声响将敌人全部引来。
在这漆黑如墨的甬道之内倘若被敌人堵住那可大为不妥。
心念一转顿时窜上一步.猿臂一探穿过摩伽法王臂下使擒拿手法朝对方腕脉抓去。
在这漆黑的甬道之内动手相搏全凭听声辨位。
那长袍人本待与摩伽法王硬对一掌.正当双方手掌将接之际摩伽法王胁下突然伸出第三只手来.不禁大吃一惊猛—沉肩疾地缩手闪避。
只听嗤的一声轻响任无心指甲划过那长袍男子的腕肘指甲余势撕下了半截衣袖。
黑暗之中.突然响起一声尖厉的哨音。
这哨音并不很响但却有一股撕裂人心之力。
任无心与摩伽法王都是功力高深之人虽然不惧也不禁心神一动微生凛意。
那两个长袍人趁机跃开背贴墙壁瞬眼掠出两三丈外。
两人轻功卓绝行动起来.不带一点声息。
摩伽法王左右打量一眼道:“那一声哨音想是指挥两个长袍人的号令任相公可曾听出那哨音的来路?”
任无心道:“在下依稀觉得那哨音自**牢内。”
摩伽法王道:“老袖也有此感觉只是拿不准确罢了。”
任无心微微一笑.道:“主人在**牢中等待咱们去得慢了未免失礼。”
举步向左面甬道走去。
摩伽法王跟随在后突然想到:“我乃天竺法王作这夜行勾当已是大**份既已被人觉.理该大方—点才是。”
当下笑声道:“相公身畔可有火种?老衲想要见识一下这**牢的构造。”
任无心含笑道:“在下身边未带火种否则早巳点燃了。”
一言甫毕眼前火光一闪。
一名容貌秀美的紫衣少女右手高举着一个火折子出现在甬道尽头距离两人不过三四丈远。
火光下**牢那厚重的铁门耸立在少女身后。
那紫衣少女卓立门前火折高举倒似在迎接客人。
任无心举步上前见那少女脸上冷冰冰的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不禁朗声一笑道:“在下任无心姑娘怎样称呼?”
那紫衣少女装着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见了任无心的笑脸不禁方寸一乱生恐把持不住急忙一侧身子双唇紧咬冷然不语。
摩伽法王暗暗忖道:这位相公风流伺傥儒雅英俊有一股动人心弦的魔力年轻的女子遇上确实难以抗拒。
只听呀然一声**牢那沉重的铁门倏地自动开启。但只开了尺许随又寂然不动。
任无心浑身是胆到此地步更是有进无退。当下朝摩伽法王一使眼色举步跨入门内。
摩伽法王莞尔一笑迈开大步跟随任无心走去。
那紫衣少女等任无心走过突然娇躯一转挡住了摩伽法王的去路。
摩伽法王笑道:“同是客人姑娘厚此薄彼不嫌有欠公道吗?”
那紫衣少女冷然道:“大师乃是异域高僧何必沽惹中原的是非?”
摩伽法王听她吐词不俗.暗道:中原文物之邦果是……
只听呀然声响那铁门缓缓合了拢来。
摩伽法王暗叫不好想这铁门一合定将自己关在门外急忙抬起右手将那厚重的铁门撑住。
他身高体大.手臂一抬高过那紫衣少女的头顶那紫衣少女立在他的面前才及他的胁下。
但听一阵尖锐的机轧之声那铁门已快合拢摩伽法王使劲一推居然硬生生的推了开来。
紧衣少女花容失色暗道:这喇嘛好大的气力.就这一推怕不有万斤神力。
心念一转顿时解颜一笑娇声道:“久闻天竺国有一种瑜伽术不畏刀枪水火大师是天竺高人谅必精于此术。”
移动火折朝摩伽法王袈裟上烧去。
她立在摩伽法王与铁门之间两人近在咫尺那袈裟乃是丝织之物见火即燃。
摩伽法王正运全力推动铁门未及阻止胸前袈裟顿时燃烧起来。
摩伽法王哭笑不得当下抵住铁门不使合拢笑道:“老衲虽然不畏火焚这僧袍却是承受不起烧得赤身露体须是不雅。”
紫衣少女闻言一呆暗道:这话倒是当真我站得太近这火烤得也是难受抬起火折去烧摩伽法王的胡须。
哪知摩伽法王颏下光光胡须刮的根根见肉竟是没有烧的。
摩伽法王见她抬起火折灵机一动不禁哈哈一笑猛然喷出一口真气将那火折连同袈裟上的火—齐吹灭。
四外重归黑暗。
那紫衣少女立在法王身前芳心懦懦有心偷袭一下但见他掌拒铁门还可从容言笑.只恐弄巧反拙.惹恼了他反而无法下台。
摩伽法王见任无心进入门内.好似石沉大海自己却又进退两难.不禁大为焦急脱口叫道:“任相公劳驾将这姑娘弄走。”
只听任无心的声音自门后传出道:“大师不必慈悲一掌将那丫头毙掉算了。”
摩伽法王尴尬的—笑道:“老衲倒非慈悲只是担心武林朋友笑话。”
那紫衣少女道:“对啊!摩伽法王是何等身份岂能伤害一个年轻的女子.”
骈指如戟猛地朝他期门穴点去。
摩伽法王笑道:“小丫头原来你知道老衲是谁。”
那期门穴在乳下一寸五分点中便死。紫衣少女一指戳去分寸倒是毫厘不差。
哪知摩伽法王混身皮肉又厚又软紫衣少女一指戳下手指陷入三寸往后一缩竟是拔不出来。
摩伽法王呵呵一笑道:“小丫头赶紧闪开否则老衲钳断你的指儿。”
紫衣少女又羞又怒左手一挥一掌击去但掌到半途忽然感到气馁匆匆收住。
忽听铁门之内响起一个脆若银铃但却冰冷已极的女子声音道:“任无心事到如今你还不光棍一点。”
只听任无心道:“单打独斗你绝非我的敌手说不上光棍不光棍。”
那冰冷的女子声音道:“啐世事如棋未可逆料你若自信必胜何必再要帮手?”
语音微顿接道:“你也不想想我这室中若有埋伏你再多—人也是枉然。”
只听任无心朗声一笑道:“有劳法王替在下把风不情之请.多有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