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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情海恨难填 小侠失足羁雪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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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觉大师、万里游龙吕九皋和凌雪红三人穿过那座幽谷中的梅花阵后本来是千仞绝壁阻路但此刻却现出一处高约丈二竟有八尺的通道。原来这通道自对面看正被梅林所遮掩直至近处始能现。想那玉面女魔邓玉珍便是由此处遁走。

三人一看有此通道先是十分高兴但仔细察看之下不禁同时双眉紧锁枯立原地不动。

原来这通道深不见底任是运足目力也只看到模糊一片阵阵阴寒的狂风自洞中涌出把挡着洞口的一片梅树吹得枝摇花颤。

慧觉大师和吕九皋都是一代武林高手在未看出端倪前自是不会轻举妄动唯有凌姑娘看二老沉吟不前想起罗郎生死不由心下大急忙急步到慧觉身前一礼说道:“大师伯红儿先进去看一下好吗?”

慧觉还未言万里游龙吕九皋却抢先说道:“大师和凌姑娘在外稍候片刻还是让贫道先行一步一探虚实吧!”不待两人回话只见道袍飘风身形如龙翔九霄早已跃入洞中。

慧觉大师暗暗一叹忖道:此老真不愧享有这万里游龙之名身法确是了得他若能练成太乙气功只怕成就还要比我高上一筹呢。

哪知吕九皋进入洞中顿饭之后仍不见有任何动静慧觉大师虽是见多识广也不禁如坠五里雾中他转看了凌姑娘一眼说道:“吕道长只身涉险乃全是为我等之事红儿你且紧随我身后不可造次。”

他因知凌雪红年轻气盛虽是武功高强但江湖中险诈百出并非全靠武功所能解决是以叮嘱了她几句。

凌姑娘轻轻嗯了一声慧觉大师便当先向洞中扑去。

俩人一进入洞中只觉阴风扑面刺骨生寒除此之外倒是毫无异状又深入了十数丈才见地上横卧着几个疾装劲服之人慧觉大师俯身一看俱被点了穴道犹如死了一般。

又前进了十余丈只见光线逐渐开朗慧觉大师心情一松左掌护胸右手蓄力一个纵跃已到洞口。

凌姑娘飘落大师身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觉一怔。

只见数十丈外的一处山腰之上建着一座院落。那院落气势雄伟极尽豪华当中虽有两扇红漆大门此时却是院门深锁只余下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人凤堂”三个大字在阳光之下耀目生光。

慧觉大师又扫目四顾只见这洞口两侧又横躺着两名被点了穴道的暗桩但却仍不见吕九皋的身影。

他一轩长眉不再说话当先向那“人凤堂”纵去。

哪知他们刚刚到“人凤堂”前突地看到一条人影于院内跃出慧觉大师登时将步收住。原来从那“人凤堂”跃出之人正是万里游龙吕九皋。

万里游龙轻拂银髯微微一笑说道:“贫道还以为雪山派如何了得如今看来也不过是浪得虚名想这人凤堂乃是大雪山外三堂之一为其安危所系之地方才神秘诡异的地道中只不过布置了几名暗桩而这人凤堂却是空无一人难道他们就这样不战而退了不成?”

慧觉大师两道长眉一扬缓缓说道:“道兄既是看过院中无人定不会虚假不过以贫僧之见院中定然还有蹊跷我们何不再进院搜查一番再定行止?”

吕九皋似乎也觉这话有理于是颔答道:“大师此话极是有理还是由贫道先行引路。”当先向院内纵去。

他们定睛一看果然当中是一座整齐的四合院房舍不但考究而且院子极大地下是一色青砖铺地纤尘不染。

三人经过了一座大厅又绕过了一道矮矮的照壁眼前突地一亮只见修竹数丛迎风微摇鲜花数盆遍植两厢仿佛来到了富家千金的绣阁。

慧觉大师乃是得道高僧怎好亲自到这所在搜查乃转望了凌姑娘一眼说道:“红儿我和吕道长在外观看动静你到各房中去看看小心了。”

凌雪红一直跟在两老身后不敢擅自行动早感拘束不耐此时一听慧觉长老吩咐立刻答道:“红儿省得。”举步直对正房走去。

她一脚踢开虚掩着的房门走入内室突觉一阵淡淡幽香扑鼻而来举目再一环视只见罗帐低垂妆台宛然一切毫无异状。

凌姑娘一看那房中布置就知道必是玉面女魔邓玉珍所居之处房中既是无人立刻又往别的房中找去。

她逐室搜查足足花了顿饭工夫却始终没现半个人影然后又回到慧觉大师身前躬身禀道:“红儿搜遍全院并未见可疑之处只怕玉面女魔邓玉珍真的率众逃走了?”

慧觉大师点点头转向万里游龙微微一笑说道:“吕道兄以贫僧之见这其中定有诡谋但俗语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等此次本为救天南剑客散浮子道兄但现下不见秋儿又多了一层麻烦我们势必要弄个水落石出才好道兄方才辛苦了一程该轮到贫僧开路了。”

说着僧袍一拂身形如一只巨鹤已然飘出院外。

出了“人凤堂”只见后面除了一块广场之外四外却都是怪石巨岩所环抱不但并无异状就是再向前进都是不易于是三人又不觉怔住。

这时也是事有凑巧凌姑娘见大师伯正与吕九皋低声商量她因觉那些怪石殊为狞恶一时兴起不觉走近岩石仔细观看哪知她这一看竟觉岩中有一处洞穴。那洞穴入口高可及人里面却是一片漆黑因为有了这个现凌姑娘不觉脱口叫道:“大师伯吕道长这里有个山洞!”

慧觉大师和吕九皋方自委决不下听了凌雪红这一声喊叫登时双双走去。

慧觉大师此时早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之心将那山洞入口打量片刻后径自当先向洞中走去吕九皋和凌雪红紧随跟进。

里面虽是阴寒无比但却无风霉腐之气中人欲呕只见那山洞之内钟乳怪石成千倒挂显是人迹罕至之处。

那山洞曲折盘转既深且远三人脚下虽快也走了约有一盏茶时候才觉眼前一片明亮来到一处所在。

原来那个地方乃是两高峰夹着的一处幽谷两旁高峰竟是矗立千丈的巨岩两峰相接之处并未完全合拢因此在正午时分阳光还能直射而入可是如由外面看起来却是不易现这两峰夹峙当中还会有这片峡谷。

慧觉大师刚一进入谷中便知上了大当想要退出但哪里还能够。

只听这峡谷上端和石洞之外隐隐传来喝叫之声登时火光照耀一团团浸油的易燃之物由那一线天窗上落下那火种又点燃了堆积在洞中的干柴不过片刻谷中已成一片火海。

万里游龙急急大喝一声;“大师退!”但刚一转身却见一股浓烟自石洞中涌入显然那洞口也为烈焰堵住。

慧觉大师毕竟艺高胆大虽处此进退不能之境仍不露惊慌之态大喝一声全身立时布满太乙气功两只宽大的袍袖一拂立时有两股刚猛无俦的罡气将浓烟逼得倒涌而出接着身如飘风一跃五丈。待吕九皋和凌雪红赶到之时大师的太乙罡气又已挥出。

如此两个纵跃已近洞口隐隐可见熊熊烈焰火舌乱吐。

凌姑娘见慧觉大师正自微皱眉头犹豫不前望着万里游龙吕九皋说道:“老前辈把你的剑借我一用好吗?”

万里游龙一愕翻腕拔出背后古剑奇诧地交在凌姑娘手中。

只见她又微微一笑俯下身去将内家真力逼至剑身向地下一阵挖掘然后把剑身擦干净还给吕九皋一笑说道:“大师伯我已挖出泉水来我们把衣服须浸湿就可向外冲啦!”

慧觉大师嘉许似地一笑说道:“唉还是年轻人心思灵敏我想了半天也未想出。”

于是三人乃将须衣服就水浸湿慧觉大师看着自己这狼狈之状不由得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他虽是有道高僧贪嗔之念早除此时也不由嗟叹不已。

万里游龙吕九皋低呼了一声:“大师贫道要当先开路了!”两掌推出一波强劲罡风身形当先向那熊熊火光中冲去。

三人这一跃起俱施展出上乘轻功一掠便是五丈恰巧飘落在那洞口的烈焰之外。

三人尚未站住身形便听对面响起一阵哈哈狂笑。但那笑声出一半倏然又止。

万里游龙吕九皋冷哼一声怒喝道:“笑什么难道这点火势会把贫道等烧得焦头烂额不成!”

对方也是冷笑一言道:“变成落汤鸡还不和焦头烂额一样狼狈?”

慧觉大师抬头一看只见前面广场上并排站着三人。

中间一人六旬开外紫面短须身着青布长衫手握鸠头杖背上负着四个大如轮月的钢环一看便知此人是雪山派外三堂天龙堂主双飞环郑元甲。左面一人道袍背剑年约五旬乃地虎堂堂主神火真人邵文风右边是人凤堂堂主玉面女魔邓玉珍。

本来邓玉珍这火攻之策也未打算能把这三位武林顶尖高手困住只是想把他们烧得焦、衣烂大大折辱一番然后再合外三堂三位堂主之力决一死战不料竟连这一目的也未能达到是以双飞环郑元甲只笑了一半便自愕然止住。

万里游龙吕九皋早已大怒一见郑元甲反唇相讥。哪还按捺得住翻腕拔出长剑使出一式“龙翔九霄”身法飘前四丈大喝一声手中剑划起一道银虹径向双飞环郑元甲胸前玄机要穴点去。

双飞环郑元甲在外三堂的三位堂主中年龄较长武功亦最高他眼见吕九皋长剑点到不慌不忙鸠头杖上击左手横扫一招两式挡住了万里游龙这挟怒出手的一招。

吕九皋冷笑一声侧身避开袭来一掌右腕疾收长剑也同时避开了鸠头杖右手一挥之间幻化出三点剑影分指郑元甲三处大穴。

哪知郑元甲确有着不凡的武功鸠头杖上击一半突然收回一收一推之间已把吕九皋长剑封架开去随手反击一杖拦腰横扫。

万里游龙想不到这郑元甲的鸠头杖竟有这等功候冷哼一声疾退三步让开。

这一次吕九皋已动了真火立即把武当绝学太极慧剑展开顷刻之间强弱易势双飞环郑元甲被迫居下风。

须知这九式太极慧剑乃是武当剑术中的精华刚劲中带着绵绵不绝的阴柔之力最妙的是这套剑法一经展开施剑人浮躁的心情便会马上恢复了平静。看上去这套剑法的招式非常缓慢而且施用之人也像毫不用力其实太极慧剑是一种内外功揉合一体才能施展的剑术。

地虎堂堂主神火真人邵文风一见双飞环郑元甲已与万里游龙吕九皋交上手他虽震慑于东海三侠之名也不得不纵身而出又见慧觉大师未带兵刃不由放心不少大喝一声翻腕拔出长剑向慧觉大师右肩井穴刺去。

慧觉大师双目微闭满面肃穆之色直待邵文风长剑刺到胸前他才一轩慈眉闪射出两道冷电似的光芒朗喝一声:“邵堂主小心了!”

大和尚两脚像生根似地立地不动右肩疾然下沉三寸邵文风长剑擦肩刺过他因这一招用力过猛身形自然前冲半步慧觉大师左脚斜上半步左手反扣邵文风持剑腕脉只听呛啷一声邵文风只觉右手一麻长剑把持不住摔落地上。大师顺势一推邵文风踉跄后退数步直羞得他满面通红俯身拾起长剑一言不。

就在慧觉大师刚与邵文风交上手之时凌姑娘也一式“飞燕投林”疾扑玉面女魔邓玉珍。

凌姑娘虽无青冥剑在身但光是一双纤纤玉手就非一般武林高手能敌。玉面女魔早在七星峰下见识过她的厉害心一慌长剑还未刺出便被凌雪红以空手入白刃的手法夺去。

慧觉大师和凌雪红双双奏捷而万里游龙吕九皋和双飞环郑元甲的一战也已分出胜负。

万里游龙在施出太极慧剑之时只见他好似蜗牛慢步一般长剑忽地变得绵柔异常但却似乎有一种极强的潜力自剑身逼出不管郑元甲的鸠头杖施出多狠多快的招式且一接触到吕九皋的长剑就觉着劲尽力卸勉强又支持了二十个回合已是汗落如雨头晕目眩。

郑元甲扫目一看邵文风和邓玉珍才一招功夫便双双落败他心中一凛虎吼一声鸠头杖演“横断巫山”挟着虎虎劲风猛扫吕九皋中盘。

但吕九皋已是胜券在握气定神闲他知道郑元甲已存心硬拼连忙闪身让开剑化“金丝缠腕”功运右臂剑锋贴杖推进。

这一来郑元甲封躲全都不易逼得双飞环情急拼命他厉喝一声:“老杂毛不是你就是我……”

右手松杖落地右掌运起全身功力“手挥琵琶”猛劈吕九皋前胸难既出意外出手迅如电火掌带劲风迎胸打到。

万里游龙此时自是顾不得再伤人顺着打来的掌势全身陡然后仰施起铁板桥工夫。

俩人动作都够快吕九皋背脊尚未贴地双脚跟一旋借力向左一翻挺起身来郑元甲一掌打空用力过猛全身向前栽去。

万里游龙顺势吐剑招化“白蛇吐信”双飞环猛觉背后剑刃劈风赶忙脚尖一点借前栽身子向前飞去万里游龙岂肯放过这个机会立时挫腰腾跃追个如影随形郑元甲刚刚落地万里游龙长剑又到。

只听慧觉大师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吕道兄剑下留情!”

吕九皋劈到郑元甲背后的长剑轻轻一扫只把双飞环右臂上的青布长衫裂开了一道五寸长的口子便收剑跃回原处。

再看郑元甲直吓得脸色苍白那裂开之处鲜血泉涌而出若是慧觉大师晚叫一声他早已丧生剑下。

这三人一出手便已制服了雪山派的三位堂主这确是使人惊骇之事其实这并非邓、邵、郑等三人武功大弱实因慧觉大师等三人武功太以卓绝。

就在这外三堂堂主全军覆没之时陡然一声长啸划破长空震得满山回鸣不绝。接着响起稚嫩悠长呼喝:“掌门师祖驾到……”

场内诸人齐都举向喝声处看去只见那千丈绝壁上如星飞丸泻一般跃下来十余条身影片刻之间已到眼前。

那最前面的人却是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男女。男的身着青色道袍挽道髻面如冠玉眉清目秀;女的一身红衣劲装双辫垂肩颜润春花色凝皓月艳丽如画里佳人。俩人胸前各抱一把宝剑神态庄肃之极。显然那呼喝之声便是这男女二童所出。

两童之后卓立着一个道人但见他长髯垂胸银道髻身着宝蓝色道袍足登福字逍遥履手持一枝通体雪白的细长竹杖正是紫虚道人。

紫虚道人身后一字横立着内三堂堂主玉皇堂堂主百步凌波谭玉笙、太白堂堂主七星掌袁广杰、观音堂堂主千手菩萨许香萼及紫虚道人二弟子金眼神佛吕萱三弟子追魂手魏英等一流高手独不见谈笑书生诸葛胆和玄衣仙子杜月娟夫妇。

紫虚道人冷眼扫了全场一匝早已看出这种尴尬的情势他乃城府深沉、雄才大略之人心中虽微感惊骇但却不形诸于色只听他哈哈一阵长笑笑声直震得在场之人的耳鼓嗡嗡作响显示出他深厚的内力然后一打问讯向慧觉大师说道:“贫道以为有宵小犯山却不料大师佛驾莅临东海三侠隆誉满武林萍踪遍天下但却是初莅荒山真是幸会幸会!”

他这番话先骂后捧慧觉大师听得两道慈眉一扬暗忖:这紫虚道人虽是雄才大略之人论武功才智也算是当今武林中杰出的人材但言行气度究竟有点邪魔歪道不足以领袖武林。

慧觉大师低喧了一声佛号也早将佛家狮子吼功力渗入其中直震得在场各人心神一懔只此一番话俩人已互较了内力。

慧觉大师双目微垂合掌当胸缓缓说道:“道兄过誉贫僧当受不起。贫僧乃东海草莽之人今日有幸拜谒宝山亦为生平幸事!”

他见紫虚道人对一旁的万里游龙吕九皋竟理也不理不由微感不安于是又继续说道:

“容贫僧为两位引见这位是武当元宿万里游龙吕九皋吕道兄那位是雪山派掌门紫虚道长想来两位素未谋面故不认识。”

慧觉大师这一介绍立刻打开了这俩人间的僵局万里游龙毕竟气度恢宏不失大派名宿风范拱手微笑道:“惊忧大驾吕九皋深感不安。”

紫虚道人干笑两声道:“好说好说吕道长驾临荒山恐不止一次了贫道未能一尽地主之谊抱歉之至。”

吕九皋面色微红正想反唇相讥却听慧觉大师朗喧了一声“阿弥陀佛”接口说道:

“贫僧约吕道长前来宝山旨在探视一位友人并相偕他一齐他往……”

紫虚道人哈哈一笑打断慧觉和尚的话说道:“大师可是说的天南剑客散浮子道兄吗?”

慧觉大师合掌答道:“尚望道兄准贫僧之请。”

紫虚道人面容倏然一正笑容尽敛说道:“散浮子道兄乃贫道多年挚友我等切磋武功钻研炼丹成道之术极尽欢洽但如他自愿离此那贫道自亦不会相阻。”

慧觉大师听他竟说出这种欺妄之言不由微感震怒但他乃得道高僧故仍然强自压抑着心头怒火平和地说道:“既是如此不知道兄可否允准贫僧等一见?”

紫虚道人又是微微一笑道:“大师想会见散浮子道兄自无不可不过……”

他略一沉吟续道:“不过目前却是不能若大师等不辞跋涉之苦就请一月后再来相邀若是大师愿在荒山等上一月贫道亦是竭诚欢迎。”

慧觉大师不禁慈眉微皱正欲答话万里游龙吕九皋却已按捺不住怒火冷哼一声说道:

“道兄以一派掌门之尊说出此等自欺欺人之言不觉有**份吗?”

紫虚道人双目微合淡淡一笑道:“好说好说吕道兄若不是来我大雪山十二连环峰挑衅比斗只是为他人作嫁就请免开尊口吧。”

万里游龙吕九皋纵然涵养再深也是无法忍受这等奚落他正想作却听慧觉大师高喧一声佛号说道:“吕道兄暂请息怒。”

又转向紫虚道人说道:“贫僧尚有一事想借助道兄之力!”

紫虚道人突然哈哈一笑道:“大师可是想知道令徒罗雁秋的行踪吗?”

他不等慧觉大师说话又道:“令徒只身来访声言除拜谒其师祖散浮子外并探访一位本派司职的旧友是以本派守山之人并未与以留难。”

慧觉大师闻言心下一宽凌雪红姑娘也是芳心窃喜但她却不知罗郎有什么旧友在这十二连环峰上又不由疑窦丛生只是碍于慧觉大师在场不便出言相询。

慧觉大师合掌微微一笑说道:“道兄豁达大度如此对待劣徒贫僧等亦无不铭感现就请道兄遣人召罗雁秋前来我等也好离此免再搅扰。”

紫虚道人转眼瞟了凌雪红一眼然后说道:“令徒罗雁秋来时是出于其自愿走不走那也要看他自己的抉择贫道何能相强?以贫道之见他遇着一位相识之人恐怕目前不愿离开了。”

慧觉大师想起紫虚道人以其师妹玄衣仙子杜月娟勾引谈笑书生诸葛胆的一段经过不由惊懔得身形一颤半晌答不出话来。

凌姑娘听得俩人对话只因慧觉大师在旁而无插口的余地早已憋得不耐烦她任性惯了之人此时再也顾不得长幼尊卑娇叱一声:

“老杂毛你胡说什么还不叫人把他找来若再故意拖延姑娘要踏平你这十二连环峰!”

紫虚道人仍是笑意吟吟面色不变但他身后的内三堂堂主及随行诸人俱都满现怒容各上前一步手握兵刃于是这舌战唇枪的静寂场面立刻变得剑拔弩张一触即。

慧觉大师此时的心情虽极复杂痛苦但表面上仍能保持如常的镇静。

他喝止住了凌雪红缓缓说道:“道兄可否遣人将劣徒罗雁秋找来贫僧当面问他一问若他不愿离此贫僧亦决不相强就是。”

紫虚道人哈哈一笑说道:“如此甚好贫道即刻遣人请他前来请大师当面问清以免误会我雪山派不择手段勾引别派弟子。”

转向观音堂堂主千手菩萨许香萼低声吩咐了几句她便合拿一礼纵身而去。

凌姑娘看着这用勾魂迷香弹迷倒自己的女子不禁银牙咬得格格作响恨不得一掌把她劈死娇叱一声如飞燕掠波般飘身向许香萼扑去。

慧觉大师方待喝止只见玉皇堂主百步凌被谭玉笙早飞身而出呼地一掌将凌姑娘的追势阻住。

万里游龙吕九皋刚才被紫虚道人一阵奚落早已跃跃欲试见此情形翻腕拨出长剑直刺紫虚道人。

慧觉大师长叹一声高喧一声佛号只见僧袍飘动他已截住了想代替掌门抢战吕九皋的太白堂堂主七星掌袁广杰、独行尊者康泰以及紫虚道人二弟子金眼神佛吕萱。

剩下的追魂手魏英却恐谭玉笙独战凌雪红不下也加入战团。

且说紫虚道人一看万里游龙吕九皋扑来一拂长髯冷笑一声手中那拇指粗细的白色竹杖一抖化作千万条银蛇盘空将吕九皋这蓄力而出的一剑封住。

须知这紫虚道人的雪竹仗乃是藏边喜马拉雅山顶峰的产物生于万年冰雪之中不但坚逾钢铁而且出招对敌会自竹中出丝丝侵人寒气若再能配合阴柔之功则能虚空点穴伤人更具无上威力。

万里游龙和紫虚道人一交手不仅觉得这招“铁树银花”诡异迅辣无比而且感到随着漫天杖影而来的寒风刺骨透体不禁一懔。他乃久经大敌之人立知这一战讨不了好去于是一面运起护身罡气封闭住全身各大要穴一面即刻施出太极慧剑应敌。

二十招过后紫虚道人已然略占优势他扫眼一看追魂手魏英与百步凌波谭玉笙被凌姑娘那奇妙的身法掌势迫得险象环生而慧觉大师也把已方三人逼得团团乱转不由暗自着急忖道:我若不立施杀手打走吕九皋岂能挽回今日颓势?

于是手中雪竹杖一紧杖化“游龙回空”挟着一缕尖锐厉啸往吕九皋胸前“神封穴”

点至。

万里游龙一懔之下急挥掌中剑封格但宝剑还未碰上雪竹杖那细长的竹杖如灵蛇一股摇上翻直点自己右肩井穴一缕寒气早已刺骨透体地袭到他猛提一口真气身如飘风向左横跃五尺。

哪知紫虚道人似乎早已料到他有此一着雪竹杖原式不变倏然横扫万里游龙大惊之下立刻施出一式“倦龙归海”的身法全身笔直地向前扑去。只听一声裂帛轻响吕九皋俯身时被微风拂起的后衣衫已为雪竹杖挑去一角。

须知万里游龙这仗以成名的“云龙游空”轻功身法冠绝江湖而这一式“倦龙归海”

是在扑前的身形将要落地之时再藉脚尖旋转之力一个“云中翻”的式子挺起这比铁板桥的功夫要难练得多。

紫虚道人见在他这“幽鬼附身”的夺命三招施出后吕九皋仍然逃出杖下不由一愕正想乘势进击只听一声闷哼响自左侧他扫目一看只见玉皇堂堂主百步凌波谭玉笙身形一阵踉跄后退八、九步一交跌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而凌姑娘的纤纤玉手却正向自己的三弟子追魂手魏英拍去。

紫虚道人情急之下陡地厉喝一声:“住手!”

他这一喝乃提聚全身真力而只震得空谷回响群山呼应一时间满山尽是“住手”

之声良久方歇。

在场动手诸人果然为他这喝声所震各自跳退数步。只听紫虚道人仰天哈哈一阵大笑向慧觉大师说道:“东海三侠神功盖世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大师挟技不露心怀慈悲贫道十分佩服我们目前双方虽未分出轾轩但因大师所要召见之人已至只得暂时停手若大师有兴不妨待问话之后再决一胜负。”

原来慧觉大师心存慈悲力战三人犹有余力但却未伤一人紫虚道人岂能看不出故而说出这番话来。

慧觉大师闻言低喧一声佛号并不答话举目看去只见自逍遥山庄方面疾驰来四条人影不禁一愕。而凌姑娘运目一看不禁一忧一喜既妒又爱芳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紫虚道人又是微微一笑向慧觉大师说道:“令徒罗小侠即至大师有话尽管请问不过他若是闭口不答自是不愿离此谅大师乃以德服人之世外高僧自亦不会相强。”

他这几句话直听得慧觉大师疑念丛生他素知这紫虚道人乃是当今武林中心地最阴险手段最毒辣的枭雄霸主不知这其中有何阴谋但他深信自己以大师伯的身份问话罗雁秋决不会不答于是只得一笑说道:“这是自然道兄说出这般话也是太多虑了。”

俩人说话之间只见千手菩萨许香萼、玄衣仙子杜月娟和红衣女飞卫司徒霜三人簇拥着罗雁秋在紫虚道人身侧停下。

凌雪红见罗雁秋紧靠着红衣女飞卫司徒霜的娇躯而立对自己竟似未闻未见一般她哪能忍受得了这种刺激咬了咬嘴唇终于哇的一声扑倒在慧觉大师怀中痛哭了起来。

慧觉大师见罗雁秋对自己竟似视若无睹任他修养再深心中不由感慨丛生又想起被自己百般珍爱的弟子谈笑书生诸葛胆两滴晶莹泪珠已自他低垂着的眼帘中滚落而出!

他慈祥而略带歉疚地拍了拍凌雪红的香肩喟然一叹低低说道:“情孽纠缠造化弄人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红儿随大师伯走吧。”

一声雕鸣几行归雁衰草凄感北风呜咽这是令人肠断的情景心酸的一刻。

罗雁秋以千年灵芝液疗好了谈笑书生诸葛胆的蛇毒之后歉疚之心稍安而诸葛胆也大为感激连忙吩咐厨下准备一桌丰盛的酒席要与罗雁秋开怀痛饮。

但罗雁秋却是心悬两地大师伯和红姊姊情形不明师祖散浮子又无法救出他想至此不由愁聚双眉喟然一叹!

谈笑书生诸葛胆像是旱猜透了他的心事一只宽大有力的手掌一拍罗雁秋的肩头爽朗地一笑说道:“你可是为令师祖天南剑客散浮子老前辈担忧吗?其实那大可不必我保证他还是安然无恙待我们痛饮一番之后你随时都可以去看他只要别再为难我这个做师兄的就是了。”

罗雁秋听诸葛胆的话风果觉心头一宽正待称谢几句却见玄衣仙子杜月娟神秘地一笑说道:“你这话只猜对了一半其实师弟最担心的还是那位凌姑娘你不见他们在七星峰下那般轻怜蜜爱的情景吗?”

她这番话直把个罗雁秋羞得玉面微红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只见谈笑书生剑眉微微一皱但又倏然舒展一笑说道:“那位凌姑娘的容貌当真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而且武功绝真和师弟是天生的一对壁人愚兄十分艳羡!”

三人说说笑笑酒菜早已备齐当即由两个垂髻小婢为三人斟满了酒只见酒色碧绿香气四溢虽是不善杯中物之人也看得出定是上好美酒而垂涎三尺。

谈笑书生豪放地一笑举杯说道:“愚兄这条命可说是由贤弟从阎王手中讨回你我是自家兄弟不必客套愚兄就先敬贤弟一杯!”

玄衣仙子杜月娟想到昨夜的情景不由玉面微红她瞟了诸葛胆一眼见他像是毫不知情一般于是微微一笑说道:“兄弟来师嫂也来敬你一杯。”

罗雁秋心中一懔不禁略一猜疑只见诸葛胆早已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哈哈一笑说道:

“愚兄心意已到若是贤弟不会吃酒自是不便相强。”

罗雁秋亲见两个小婢自同一壶中斟的酒既然师兄都已喝下想不会再有什么人暗做手脚又听诸葛胆说出这番坦率的话不由暗骂自己多心于是一笑说道:“小弟不敢这杯酒借花献佛就敬师兄师嫂一杯吧。”

举杯一饮而尽。

玄衣仙子杜月娟盈盈一笑也自举杯饮下。

酒过数巡之后谈笑书生诸葛胆突然离坐而起向罗雁秋说道:“你师嫂再陪着你畅饮几杯我伤愈之后还未向掌门人亲自禀告此时是正午时刻正是掌门人料理派务之时午时一过便不再接见拜谒之人了。”

他不等罗雁秋回话径自向行令堂外走去。

两人又喝几杯罗雁秋道:“兄弟不善饮酒又多喝了几杯只觉得头脑有些晕眩……”

杜月娟点头道:“我也有此感觉兄弟别再多喝了让嫂嫂扶你到师兄房中歇息一刻。”

说着她伸出纤纤玉手径自去扶罗雁秋罗雁秋道:“小弟不要紧想来在这椅子上略一休息就好了。师嫂若觉不适就请自便吧。”

说完只觉一阵昏昏沉沉困倦已极不知不觉间已自踏入梦境。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才从绮丽梦境中醒来。睁眼一看仍然仰卧在椅子上晕眩虽失疲乏未除侧窗外一看只见日影西斜已是未初时刻他这一觉竞足足睡了一个时辰。

此时谈笑书生诸葛胆正从行令堂外步入大厅他身侧随行之人乃是一个身穿道装挽云髻背插双剑手执拂尘的中年女人正是观音堂主千手菩萨许香萼。

诸葛胆向罗雁秋一笑亲切地说道:“怎么你师嫂竟把你一个人留在客厅里呆坐也不来陪你谈谈又是在想什么心事吗?”

罗雁秋连忙起身向谈笑书生行了一礼急急说道:“师嫂吃多了酒还在内室休息也许还未醒来……”

他话还未说完忽听一声娇笑说道:“早醒来啦嫂嫂看你躺在椅子上睡得很甜所以没敢吵闹你。”

客厅中三人只觉一阵淡淡幽香扑鼻而入玄衣仙子杜月娟身着一袭绿绫长衫姗姗走出她虽说是醒来多时但仍不脱慵懒之态。

谈笑书生脸上倏然闪过一抹奇异的神色但一闪即逝谁也没有看见他转看了许香萼一眼向杜月娟说道:“你私自带师弟来十二连环峰的事掌门师兄已因师弟救了我一命不予追究了许堂主特来转达此事。”

杜月娟淡淡一笑向许香萼道:“有劳许堂主啦!”又转向罗雁秋道:“兄弟你喝多了酒现在可觉得干渴吗师嫂给你拿杯茶来。”

谈笑书生接道:“我也觉得口渴你就一齐拿来吧。”

转瞬之间已有一个小婢献上四杯香茶只见谈笑书生从怀中取出一包白色粉末一笑说道:“酒喝多了最是伤神我这‘提神清心散’对宿醉最有功效我们三人都喝多了酒也正需此物。”

说着举手将那包粉末倾入自己的茶杯之中然后又取出两包分别倾倒在罗雁秋和杜月娟的杯中再转向许香萼说道:“许堂主既未吃酒想来勿需浪费我这‘提神清心散’了这可不能算是厚此薄彼把你当作外人看呀!”

许香萼微笑说道:“好说好说我一向滴酒不尝。”

诸葛胆举杯就口将那杯茶一饮而尽罗雁秋昨夜余悸犹存不禁大感犹豫直待杜月娟也将茶喝干他在浅尝觉出毫无异状之后才一口饮下他也是实在大渴了哪里知道这一杯茶竟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铸成了无可弥补的大错!

原来罗雁秋就茶饮下的那包白色粉末是玄阴叟苍古虚的一种秘制药物“离魂失神散”服下之后脑子立刻失去记忆但仍可在他人指使下行动。武林中均知道苍古虚是一个极端神秘的人物武功诡异难测且精于逐蛇役兽之术但却不知他在藏边吸收到外人许多炼丹制药之法是故慧觉大师在看到罗雁秋对自己视若无睹时大怒之下一言不便带领着凌雪红离去以他那种见闻广搏的世外高僧竟然也不知道世间有这种奇妙的药品。

当罗雁秋恢复记忆之时已是申末时分了他睁目一看千手菩萨许香萼早不知何时离去谈笑书生诸葛胆也不知去向客厅里剩下玄衣仙子杜月娟一个罗雁秋一看之下不禁暗吃一惊!

只见杜月娟娇面之上满是已干的泪痕一双星目也是微微红肿他不便出言询问但猜想不出这其中的原因只好叫了一声:“师嫂!”

玄衣仙子像是在沉思之中闻呼霍然惊觉向罗雁秋强自展颜一笑说道:“师弟怎么这般贪睡大家还在坐着谈话你又去梦见周公了你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啦?”

罗雁秋向窗外一看日影早已隐没暮色四合已是掌灯时分。

他自己也莫名其妙不知为何这般贪睡只是一笑说不出话来。

玄衣仙子杜月娟突地幽幽一叹说道:“人生在世一切功名利禄犹如过眼烟云转瞬即逝到头来是一切归于空幻剩下一堆黄土若是活一辈子连一个祭坟扫墓之人都没有那就更觉凄惨了!”

罗雁秋怎会料道杜月娟会说出这番话来方自愕然不知以对却听玄衣仙子杜月娟又幽幽说道:“兄弟你可记得这样一歌谣吗?”

百年三万六千场

风雨愁肠一半妨;

眼儿里觑。

心儿上想

叫我鬓边丝怎的当?

一天一回浅斟低唱

一夜一个花烛洞房。

能有得几多时光?

她轻启朱唇微合星目轻轻唱来如泣如诉唱完已是泪水盈睫一闭眼几滴晶莹的泪珠已自扑簌簌流了下来。

须知谈笑书生诸葛胆虽是英俊挺拔望之如二十许人但实际已逾不惑之年他和杜月娟结合十余载迄无子嗣就无怪玄衣仙子会出这种幽怨的感叹来但为何在此时出却是大大令人不解之事。

罗雁秋本为稚气未脱在幼年遭逢惨变但恩师慈爱尤逾父母而凌姑娘一片似水柔情与肖俊等各位盟兄的照顾更使他享尽人间幸福和温暖对世事毫无体认现经杜月娟这幽幽一叹不禁豪气顿减也自黯然一叹!

杜月娟看着罗雁秋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显示内心的冲突不禁“扑哧”一笑说道:

“兄弟别胡思乱想啦看我们俩人这个样子等下你师兄来了看着你这般不愉快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罗雁秋朗然一笑说道:“小弟无什么不快之事师嫂亦更不会欺负小弟。”

他突然想起在大巴山之时师兄玉虎儿说过昔年杀害他父母的仇家追命阎罗马百武等江洋大盗都投奔了雪山、崆峒两派暗忖:我何不问她一下也许我无意中能探出仇人的下落于是说道:“师嫂小弟想打听一人的下落不知能告诉我吗?”

玄衣仙子杜月娟一笑说道:“兄弟你要找什么人?若是在我这大雪山十二连环峰上总可以找得出来不然便只有转托你师兄派人打听了。”

罗雁秋编了一个谎说道:“此人是先父的一个挚友名叫追命阎罗马百武……”

他话尚未说完只见两个劲装彪形的大汉押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罗雁秋一看那全身捆绑被押来行令堂之人年约五旬高有六尺两条扫眉一双豹眼高额阔口颚下留半寸短须两太阳穴高高隆起分明内功已达火候再看他穿着知是雪山派中之人但不知触犯了什么条规被押来行令堂受审。

他再仔细看了一遍竟觉那人有些面熟不知在哪里见过凝神思索了半天仍是想不起来。

只听玄衣仙子一笑说道:“兄弟你怎么话还未说完就停下你问的可是叫什么追命阎罗的?”

罗雁秋方才说出追命阎罗马百武之名时那被押解之人已隐约听见现经杜月娟一重复他不由一愕转到这边来。

那被押解之人的此种情形更使罗雁秋大感奇诧忖道:莫非这人就是追命阎罗马百武那厮吗?

此时谈笑书生诸葛胆也已步入行令堂内三堂玉皇堂主百步凌波谭玉笙、太白堂堂主天星掌袁广杰及观音堂堂主千手菩萨许香萼也相随鱼贯而入。

原来谈笑书生这行令堂内一边是他的私邸一边则是议事所。那议事所乃是一栋约有三间的房子与他私邸的客厅仅有数丈之隔是以罗雁秋看得十分清楚。

四人进入议事所后谈笑书生毫不谦让即就了中间的主位其余三位堂主分坐两侧把那浓眉阔口大汉推到堂前那两个押解之人向谈笑书生单膝一点说道:“启禀行令堂主潜伏本派太白堂下奸细一名押到谨候落。”

罗雁秋此时早已身不由主地站了起来他要听听这看似面熟之人究竟是谁但那押解之人却未报出那奸细的姓名不禁大失所望。

只见谈笑书生诸葛胆表情十分肃穆他转向太白堂堂主袁广杰说道:“袁堂主你可知这人的真实姓名吗?”

天星掌袁广杰见问微一欠身恭谨地答道:“此人是敞堂属下的弟子名司徒雷福……”

谈笑书生不等他说完又自冷漠地说道:“本堂主是问这人的真实姓名司徒雷福只是他混入本派的化名而已难道袁堂主连这点都不知道吗!”

袁广杰面上顿现惶惑之容嗫嚅了半晌仍是无言以对。

却听诸葛胆冷笑一声喝道:“来人!”

一阵脚步声响行令堂外匆匆走来一个瘦小的尖嘴汉子他来至谈笑书生身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然后又向太白堂堂主袁广杰倒身下拜起来肃立一旁。

谈笑书生扫了袁广杰一眼问道:“袁堂主此人可是贵堂弟子?”

袁广杰欠身答道:“是!”谈笑书生说道:“看来此事是本堂主越俎代疱了。”

然后向那瘦小汉子喝道:“你怎样知道他是潜伏本派的奸细?

据实说来。”

那瘦小汉子恭谨地答道:“启禀行令堂主小的在夜晚睡眠之时由他梦呓中得知……”

诸葛胆又道:“你且将他的真实姓名及潜伏的目的说出。”

那瘦汉子又道:“此人真实姓名叫周冲人称冲天鸽子乃是十余年前名满江北的大盗他潜入本派的目的却是在寻找其仇人追命阎罗马百武等……”

他的话突为一阵裂帛似的狂笑所打断飞天鸽子笑声一止慨然一叹说道:“恩兄呀恩兄我周冲三年练技五年寻仇受尽千辛万苦却不料皇天无眼我周冲也要含恨九泉了。”

说罢竟然号陶痛哭起来。

谈笑书生向左右三位堂主扫视了一眼微微一笑说道:“为了保障本派弟子的安全想三位堂主不会责怪本堂主越级了吧?”他突地面容一整笑容尽敛一字一字地说道:

“五刃分尸极刑处死!”

罗雁秋一听说那即将遭受五刃分尸之人是八年前向衡山雁鸣峰只身报警血战群贼虎口余生的飞天鸽子周冲不禁心胆俱裂大叫一声:“周叔叔!”形如疯狂一般冲了过去。

那押解周冲的两个大汉刚要上前拦阻被罗雁秋呼呼两掌震出了四五步远摔倒地上。

方要离座而起的谈笑书生诸葛胆和内三堂的三位堂主也不由同感惊愕怔在当地。

飞天鸽子周冲本来在看到罗雁秋时就觉得这少年有些面熟又听到他和玄衣仙子杜月娟提到追命阎罗马百武之名更感奇诧后来一想以为他们在谈论自己之事于是也就没再注意。

此时见罗雁秋高呼“周叔叔!”向自己扑来一愕之下才想起这少年便是恩兄罗九峰之子。

他一见故人有后真不知是悲是喜一动全身真力只听得吧吧连响那缚身绳索已被震断双臂一伸将冲扑而来的罗雁秋抱住不禁全身抖颤老泪纵横激动地说道:

“孩子你可是秋儿吗?”

他紧抱着哀哀痛哭的罗雁秋突地仰天大呼道:“苍天有眼我周冲错怪你了!”声音豪迈悲怆流露出真挚的情感。

罗雁秋也已上住了哭声但星目中仍是泪光濡濡他仰脸望着飞天鸽子道:“周叔叔小侄自听师兄玉虎儿说你也逃出虎口后就一直留意寻找你想不到皇天见怜在此处见到了你老人家。”

飞天鸽子倏然扫了谈笑书生和三位堂主一眼慨然说道:“在我死之前能看到贤侄恩兄昭雪仇恨有望我死亦瞑目了。”

罗雁秋转身对诸葛胆等一礼道:“在下想请行令堂堂主及三位堂主法外施思放过我周叔叔。罗雁秋愿代为承受一切裁处。”

他说话之言生冷已极显然他不愿仗着和谈笑书生的关系代周冲求情。

诸葛胆尚未开口太白堂堂主袁广杰刚才受了诸葛胆一肚子气没处泄此刻却冷哼一声缓缓说道:“小兄弟若愿代此人受死自无不可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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