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我教蓝海娴说现代汉语（1/2）

我讪讪地松开紧攥在手中的衣袖，心中却欢喜得不行，心中知道这一次蓝海娴不会再躲避着我了。灯亮了，昏暗的灯光顷刻之间填满了屋子，本来冰冷的屋里顿时生出一股暖意。蓝海娴缓缓转过身来，黄色的灯光投射在她如同敷粉的白白的脸上，有如一朵盛开在小池中的黄莲花，清雅而妩媚。

我不由自主地握住她的纤纤细手。蓝海娴的手又滑又腻，冷冰冰的，软若无物。蓝海娴眼波流动，把手抽了出来：“傻子，你再无礼妾身可真的要走了！”

我痴痴地望着蓝海娴娇艳的脸，并从中看到了如玉的影子，太像了，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似的。我心中暗暗遗憾，心想要是如玉在就好了。要是那样的话，那真可称得上是两姝争艳了。我这副痴迷的样子肯定让蓝海娴感到滑稽，她“噗哧”笑了起来：“看什么呢？登徒子！”登徒子就是好色的意思。

我涎着脸道：“谁让你长得这么美呢？还不让人看，这不是折磨人吗？”

蓝海娴端颜道：“妾身见你是个达人君子才会出来与你相见，你再这样轻薄妾身可就要走了。”

我赶紧整了整衣衫，模仿成古人的样子深深作了一揖，说道：“娘子在上，小生这厢有礼了。请问娘子姓甚名谁，芳龄几何呀？”

“油嘴滑舌！”蓝海娴假装嗔怪道，嘴角却漾着浅浅的笑意，“说出来吓你一跳，妾身今年没有一千岁也有九百多岁了！”

“一千岁！”我吐了吐舌头，“这么说你是宋朝时人了？”

“正是。”蓝海娴对着灯光凝神呆，好像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那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吗？”

“妾身不知。”

“现在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了，也就是说今后你不能再称自己为‘妾身’了。”

“那应该怎样称呼法呢？”蓝海娴蹙着一双细而长的蛾眉。

“蓝姑娘，你先请坐下。”我搬过椅子让蓝海娴坐下来，自己也搬来一只椅子坐在她的对面：“你应该称呼自己为‘我’。”

“我？”

“是的，是我！”

“我是谁呀？”

“我就是你呀！”看到蓝海娴一脸的疑惑，我解释道。

“那为什么不称为‘你’呢？”蓝海娴一时还不能转过弯来。

“这……”这下子麻烦大了，我用手指了指她，“我是你，你也是你……”这下子连我都被绕进去。

蓝海娴睁着一双澄澈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唉，中国的文化真的是太丰富了！

第一次见面就表现得如此的蹩脚，我可是真的急了，额头上汗水都冒出来了。“这么说吧，‘我’和‘你’只是称呼对象的不同。比如，我称呼蓝海娴就是‘你’，蓝海娴称呼蓝海娴就是‘我’……”我连比带划地解释着，大冷天的，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蓝海娴则以手支颐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猴急的样子，脸上露着顽皮的笑容。

“你耍我呢！其实你早就弄懂了是不是？”我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上当了。

“是的，妾身，不，‘我’早就懂了，只是你还没有解释清楚。”说完，蓝海娴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鬼丫头！”

听了这话，蓝海娴忽然停住了笑，脸上现出悲戚之色，眸子里似要滴下泪来：“你讨厌我是一只鬼是不是？那我走了！”作势起身欲去。

“别呀！”我连忙起身，拦住她，“我这可是无心之失呀！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小生在此向娘子赔不是了。”

听我这么一说，蓝海娴这才破涕为笑：“讨厌啦！油腔滑调！小心死后下拔舌狱。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叫蓝海娴的？”

我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蓝海娴临写的那幅四尺对开的《书高上大洞玉经》，展开来放在书桌上，指着最后的落款对她说道：“你不是写在上面了吗？”

蓝海娴走了过来，并肩与我站在一起，随着我的手指见在卷末果然写着“蓝海娴”三个风致婉约的字时，一张吹弹得破的脸上现出了一阵红晕，像红霞一样。“也是我一时大意，不经意间就落了款，把名字写上了。”

由于两人靠得很近，蓝海娴身上散出来的阵阵清香直扑进我的鼻子里，让我心醉神迷，心旌摇荡，险些就把持不住自己。真想把她拥入怀里，就像抱住如玉那样。

蓝海娴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异样，连忙避开，重又坐回到椅子上。我小心地把蓝海娴写的那幅书法作品收好，放入抽屉中，也坐在她对面。一时之间两人都沉浸在静默之中，谁都不开口说话。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有一丝皎洁的月光从窗户里漏了进来，正好照在蓝海娴的身上，在她的身上镀上了圣洁的光芒，恍惚间让人以为她就是一个从天上下凡的仙女。轻风送来了一股花的幽香，是枇杷树的花还是桂花，或许是稻花，一点都分辨不出来。门外石阶之下秋虫的“唧唧”跑叫声更加增添了秋夜的萧索与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