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慈悲谋杀案(2/2)
铁手脸色忽然凝肃了起来十分萧瑟的道:“只不过如果孙青霞真的上抱石寺来作案那么……”
就没说下。
陈风不禁问:“那么什么?”
铁手的话说得很轻但一定一句斤两十足:“那么那昨日竟夜跟我们一起喝崩大碗、一齐飞刀杀敌、一块儿抗洪救人的年轻人却又是谁呢?”
铁手以一双铁般的硬接了詹通通六脚。
詹通通仍在攻。
铁手仍在守。
看来两人都斗了个旗鼓相当谁敢没吃亏。
还是有分别的。
而且已分出了胜负。
分别就在:
铁手仍在进
进了六步。
詹通通却在退。
退了六次。
詹通通是何许人物他身经百战时敌无算一招失利已然觉察。
这次已是极大的例外。
他得要在攻在第六脚才惊觉自己表面上是占了上风其实已给对方进迫了六步。
六大步。
他守在这儿.等候铁手的到来原有两大目的。
一要秤一秤铁手的斤两杀一杀他的锐气——没有“天王”的命令就不许他上山一步。
他挫对方越甚对方就越会可能接受“天王”的安排、臣服于“天王”的威望之下。
所以他这一关不能失。
二顺此藉口将铁手击败最好将之击杀。——要知道“一线王”近日窜起虽可在武林翩廷呼风唤雨但声威始终仍略逊于诸葛先生就连邢部另一炙手可热的人物:“捕神”刘独峰和他手上的六大弟子名声也远不及诸葛小花与四大备捕。
如果“天王一党”欲雄霸天下要将诸葛实力并吞取而代之自己就先得要胜上这一场要是自己双腿把铁手踢了下山日后再在腿功上挫追命那么诸葛先生的名将“四大名捕”既比不上查叫天的“四大神将”(“战将”是詹通通自己“诡将”是余乐乐“天将”和“主将”则分别是陈贵人与李财神)别人自然也会认为诸葛小花的势力远不如“叫天王”的了。
这种层次的“雄霸天下”不是普通武林上谓的名位之争谁要是有这种实力自然就会受朝廷(从天子到太傅、相爷乃至地方上咤叱风云的“小朝廷”如朱励父子)的重视争相靠拢招揽。自然就有好处无穷了。
所以他这一战只是开始不可有失。
也不得有误。
可是他一上来就失了六着。
退了六步。
他本该是寸步不移。
但铁手依然上山。
前行。
势莫能当。
詹通通心在下沉。
脚却飞踢。
双飞踢。
左飞踢右太阳穴和后玉枕穴。
右急取前咽喉及左颧骨脸门。
——他攻的却是铁手的死穴。
也是要害。
他下手已不再容情。
甚至出脚已拼尽全力。
他不得不如此。
——既然连攻六脚仍给铁手抢登了六步他再踢下去恐怕也讨不了好。所以他踢出了他仗以成名的:“朝天四脚”。
他四脚迸踹铁手突然大吼了一声。
他这次不是跨步。
而是猛冲。
他猛冲过去一下子跟詹通通之间完全没有了/失去了/断绝的距离。
詹通通要出脚但脚才抬起铁手已到了他脸前几乎是鼻类碰鼻尖的紧贴着。
詹通通却依然能出脚。
他的脚在这时候简直成了软兵器可心在任何不可能的死角作出攻击。铁手的人就贴着他身前。
但他的脚尖仍可踢向铁手手背甚至脚尖依热可踢至铁手额顶。
可是铁手猛然双手一抱就把他甩了出去。
由于这刹那间生得极快/奇快/绝快以致大家所看到的仿佛是铁手摹然冲前以上身前冲在势带起的强大气场罡劲将詹通通整个人弹飞了出去。
直甩上半空。
高高的。
——以致在半空中才来得及扎手扎脚蹬腿出招的詹通通已形如一只风筝。
断了线的同筝。由于他身着赭黄色的袍子所以飞上了半空时像蓝天空里的一只黄风筝。
蓝天。
白云。
黄风筝。
断了线的风筝飞得更高。
更远。
可惜不久长。
詹通通真的在半空“朝天”踢了四腿。
对天踢腿。
他已给甩得人在半空身不由主。
铁已一抱拳便前行喝了个喏道:“我确是从你胯下过去的。”
他给了对方面子。
——他也没说假话:他确是在他“胯下”走过去的。
只不过:对方却在这样“高”的位置上且与他的距离是如此之远。
他大步前行。
这次更势不可当。
可当。
这次挡他的是:一条线。
敢挡住及时挡着铁手如蛇去路的居然是一条手指粗的线!
铁手开始以为是电。
但不是电。
电会光、亮。
它不会。
它更无声无息。
这一刹间铁手以为是剑。
但不是剑。
剑没有那么细、那么长。
而且它比剑更快一出手它已刺到铁手的右胸心房。
铁手也乍以灰是暗器。
但不是。
暗器只能放不能收。
它一出手已迅疾刺破铁手衣襟铁手伸手一夹;明明已夹住了它但它“嗖”的一声已像条飞蛇般倏地收了回去回到那人手里就像从来没有东西出现过一般那人脸色蜡黄木无表情也似以从没出过手一样。
向他出手的正是那瘦瘦的、冷冷的静静的、眼蒙蒙的、却有两道粗浓罗汉眉、曾为铁手引路上山的汉子。
他翘着薄唇:微笑。
像在招呼。
他手上的“长线”忽又不见了:
已回到他的胸前一一一
就挂在脖子上。
——那一根似丝非丝、似麻非麻、似链非链、似刺非刺但叉可刚可柔的长线!
铁手只觉左胸约略传来一阵隐疼。但他却没低审察伤口。
因为他是这干要上山的人之主帅。
他得要充。
——己论如何他现在都一定得死撑到底。
他的手指夹得快。
所以那一条要命的“丝线”才缩得快。
不然那一线”飞刺”早已洞穿了他的心房。
他虽已封了对方的暗算但也确让对方觑着时机捏住破绽失惊无神之一击刺着了一下。
虽然未知伤势深浅。
不知轻重。
他宁愿不知更好。
这样他才更一往无前、作战到底。
这还不是止痛疗伤的时候。
他连先前的两道箭伤也是强用内力抵住不及治理。
——看来这看来只是一个“貌不惊人”的“知客”余乐乐确有过人本能才真正是不容忽视的人物。
一一也不知这如丝线的“棍刺”有无渗毒?
铁手开始为同行的人而担心。
也更为山上所生的事担心了。
因为担忧他反而沉着地问:“这就是名动江湖的‘千里恩怨一线牵’了吧?听说是你的成名绝技独门绝招。”
余乐乐欠身一笑:“见笑了。却仍逃不过二爷铁指。这确是独门奇兵由天王亲传予我我蒙其都教化得其皮毛化为棍法却远未得天王的‘一线牵’法神髓之一二。”
——这只是查天王“千里恩怨一线牵”的皮毛而已!?
铁手听得心中一震:
好个“东天一棍’余乐乐!
——好个“叫天王”!
看来此行险矣!
铁手心中一震之时余乐乐心里也惊起了七八震。
看来刚才他抓准时机之一击是占了上风可是到底有没有命中铁手他也并未能确悉不过、他自己也吃了个哑巴亏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
他出于快。
以为一定能着。
他也从不失手。
——他的战斗力或不如詹朝天但对出于时机之把握精准却远非詹通通能及。
他这一击也确已命中了——
——但出许只是触及。
不过对方的指掌比他想像中更快三、五、七、十一、十七倍的夹了下来。
他知道这不是利器。
也不是锐剪。
但这却是铁手的手。
——哪怕只是一两根手指。
那要比利剪、利器更厉害!
——只要给铁手的手夹住他的“线”他的线只怕就要断了他的成名兵器也一定得毁了!
所以他立即收“棍”。
他也是说收就收。
“棍”一收马上便软而成线他即挂回脖子上。
却蓦然惊觉头项一阵锐痛!
尖锐的痛楚入心入肺仿似给两块烧红的火炭分别灼于颈后、咽前一样!
他忍痛。
依然脸无表情。
他知道那两处就是铁手刚才以二指拂、沾、夹过的地方。
那两处立即如给烈火烧红了他想将它挂回颈上立即为铁手的指力余劲所伤。
灼伤。
可见那一“线”要是给铁手夹个正着焉有不毁之理!
不过他素不动声色强自忍住。
但他心中依然震愕:
——铁手的手仍比他想象中更厉害!
——不知这两指可有无沾毒!?
铁手道:“我该赞它是好线法还是好棍法、好刺法?”
他随即一笑道:“或许该说是好手法吧!只要手法好什么东西拿在手上都好使好用。”
余乐乐微微笑道:“真正好手法的是二爷您。”
他谦虚的道“你也端的是好指法呢!”
铁手长叹道“你确是个人物我诚不愿与你为敌。”
余乐乐低眉合目道:“我也不愿。”
铁手长吁一口气:“但我没有选择。”
余乐乐郁郁不乐的道:“你却可以暂退。”
铁手昂然举步:“我仍要上山。”
余乐乐满怀谦意的道“就算我阻挡不了你上山但还是有人拦得住你的。”
只听陈贵人堂堂皇皇的道“我不许你上山。”
只见李财神笑态可掬地道“只要你先收了我口袋的钱此山任你上。”
这时詹通通也落了下来散目狠气微喘悍然道:“你要上山先问我的脚——”
却听荆林前有一年轻、温和、好听的语音道。
“众卿家爱将姑且让他上山来吧!”
这语音一詹通通就马上收了脚。
这语音一落詹通通、余乐乐、李财神、陈贵人立即就垂手让出一条路来:
让铁手上山的路。
铁手长吸了一口气。
他负手上了山外表看似凝定内心可绝不轻松。
陈风尘、老乌、何孤单也要尾随而上二护法。二巡便立即又合拢成阵拦住前路却听山上传来那好听的声音:
“也让他们一道儿上来吧。”
四人互觑一眼神色里很有点古怪。
古怪就是不正常:
那神情是:你说他服气嘛他又好像十分不服气;你说他不服气吧他又显得非常恭服服膺。
——为什么会有这种神情?
铁手已不及查究。
他要上山。
他要到山上去我寻他的兄弟。
他的女友。
他更要会一会:
叫天王!
山腰还是梯田修竹绿树随目可见但到山头这儿却很荒羌只有一丛丛的荆棘林。
刚才洪水淹至山腰但而今已退至山角上山的路湿漉滑溜泥泞水畦处处很不好走。
如要上山不好走的路也得走。
若要办事不好见的人也得见。
如此铁手就见着了查叫天。
然而他吃了二惊。
一他并不知道山上会有那么多的人。
二他竟不晓得哪一个才是查叫天。
按照常理:铁手决不会不认得查叫天。
铁手常跟随诸葛先生出入朝廷议事偶亦得遇查叫天惟“叫天王”班辈远高于他他只观见其背项而未面会其人;就算只见其背影亦觉十分迷惑、混淆:此人常交杂于他身边心腹知交中很难分辨出他的真正形貌来。
尽管是这样上得山来铁手也不该辨别不出谁才是查叫天。
理由是:
一“叫天王”定必气派过人。
二铁手的眼力决非狼得虚名。
可是铁手就是认不出。
至少是一时分辨不出来:
谁是查叫天?
——哪一个才是”叫天王”!?
山上有很多人多半却窝在荆棘林里只有几人是林外。
山峰上有两人坐着三人立着三人跪着一人趴着。
趴在地上的人已死。
铁手先在心里紧张了一下。
他马上细看那死人。
——他不欲见到那死人会是他的朋友。
幸好不是。
——那是一名和尚。
这和尚身着黄色紫裟在佛门中的身份显然不低他满脸白眉黄须却都沾满了血碴子、血凝块。
他的致命伤也正在脸上。
眉心。
——一个血洞。
那是剑伤。
那一剑刺得不深并没有透头骨贯穿至后脑但已能即时要了他的命。
连血也不算流得太多。
铁手见不是龙舌兰或小欠甚或是麻三斤心才一舒手却紧了一下。
因为他认得出来死者是准。
——那是烦恼大师!
烦恼就是菩提。
而今烦恼大师已死、人死了就没有烦恼了却不知还有没有菩提大智慧?
烦恼大师就是常与“叫天王”出入军机议事的法师高僧之一当今天子自封为玉帝又重通晓异术之僧道老派故常引人佛门、道家有本之上议论朝政参与国事。
烦恼大师原是学道的也不知怎的一日宣称曾受天帝感召转而成佛而对天帝形容与皇帝赵佶龙颜完全吻合。
赵佶一高兴之下就重用了此人(当然还有林灵素、王仔息、菩萨和尚、一恼上人等十数三教九流的人物)得以出入舍房竟涉政事。
这人后来跟菩萨和尚、一恼上人等见蔡家声势浩大为道士林灵素、王仔息等撑腰便转投“叫天王”一伙以壮声色。是谓“法”、“力”相佐“名”、”势”结党以致“一线王”查叫天声威更盛。
而今这号称可呼风唤雨、应在朝亦有翻云弄雨之能的烦恼大师居然卧葬山头此事、此案、此地的恩怨恐怕不易、不宜、不可能随便消了。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铁手就深吸了一口气。挺了挺胸膛把他本来已够壮阔的胸膛挺得更壮更阔将他本来已挺直得像一杆标枪似的背脊更挺直得像一株绝壁上的傲杉一样。
铁手已没有选择:这么多年来他已习惯在江湖的大风大浪中乘风破浪遇挫不折。遇悲不伤甚至敢对风雨说既要凄风苦雨就来得更狂风暴雨些吧生怕的反而是那些杀自背后的阴风冷雨更教人难防。
他习惯遇上压力之际便吸气、挺胸、撑直腰板仿似是走夜路遇上妖魅的人要过关就得要眼放光、额亮、连肩腰上点着的两点人气的“内火”也决不能让它熄灭才能制得住、罩得住、唬得了这些拦路的魑魅。
是以他遇上压力反板直腰身碰上大敌更加挺起胸膛。
他本就熊背虎腰身形壮阔健硕加上他向来爱穿玄色铁衣葛色长袍更令人有一种像他的国字口脸一般的沉甸厚重的感觉一般敌人要予他压力多让他反压得承受不了而折断退却。
——故此人叫他“铁手”可不止因为他姓“铁”他对付歹人手上绝下放过、决不容情也不只为了他有铁棍般的意志与身躯还有沉厚浑实的功大力更重要的是:他就如一块好铁压力对他而言反而成了要磨淬砺他成为一把利器的必要条件。
可是他此际遇上的是“叫天王”。
——遇上查叫天铁手这一块好铁一名好汉因而受到更强大的锻练还是遭受更强力的折断?
铁手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过去不断的战役里他在考验自己的实力。
今后也是。
人只有在不断的战斗中(哪怕是文的武的动的静的)才能真正成长才能真正迫出自己的实力与潜力。
不过眼前到底谁才是叫天王倒十分令铁手迷惑。
铁手马上选择了坐着的两个儿:
他当然不会去选那三个跪着的人也不人去选那三个站立着的人。
——那三个跪着的人当然不会是“叫天王”。
他们诚惶诚恐宛似大限临头当然下会是“一线王”查叫天。
——除非查叫天混在里边来予他致命暗算。
所以他不会“选”这三名跪着的人作“查天王”看待但并不是说他完全没去“注意”这三人。
实际上他对这三名“待罪跪地”的人也十分留意。
而且其中一名还是他所认识的流犯。
另外那站立着的三人铁手也认得其中两名:
那是“老张飞”查天王身边的四名心腹手下、弟子、门生、徒儿:“四大天狼”的其中两人。
那两人也是扎手的人物。
不过不管这站着或跪着的人都决不会是查天王。
——就算“一线王”查叫天要狙击他也犯不着这样屈尊降贵。
因为今天在这“不文山”上查叫天一伙的人已可谓占尽了上风。
他们高手如云、人手众多且好整以暇、占尽地利之便。
他们若要杀死这一干捕快已不必再伏暗狙。
那么剩下的可能就只有那两个坐着的人了。
这一来“查叫天”就呼之欲出了。
因为那两个坐着的人。
一个面向着大家。
一个则背向诸人。
面向大家的人目若铜铃眉毛似戟根根倒插向天:头戴盔甲血盆大口满脸满腮虬髯在他颧下颊上盘根错节;鼻孔翕动鼻翼赤红如同袖风送火一般;身长八尺肤坐如山简直是坐着也比人站着的高大一旦走动起来只怕就像头巨兽;他向铁手瞪目怒视不是不怒而威。而是怒而威更威令人骇;他用一根食指指着铁手那么一根指节已比寻常人三根勃起的**更粗;他光是手腕已比别人的大腿更壮更阔。
另一人瘦小。
虽然他背向铁手但仍感觉得出这人:
一年轻。
二潇洒。
三除了莫测高深之外铁手还感觉到对方已看见了他但他却“看不见”对方的样了貌。
奇妙的是:铁手看到了长一个雄武的人就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历史人物:
燕人张翼德。
——张飞。
三国时代西蜀的一名虎将与刘备、关云长桃园结义的张飞。
但那背向他的年轻人也让他想起一个人:
一个当代人物。
一个他身边的好友、兄弟。
——无情。
足智多谋、看似性情孤僻、但热情深藏于心底的大师兄盛崖余。
铁手也不知道他因何会这样想为何会作这种联想。
阳光照在铁手脸上。
他只觉一阵眩目。
那两个坐着的人不但是居高临下、而且也背着午阳。
铁手突然省觉:
他所处的位子十分不利。
尤其是面对像查天王如此强敌、这般高手的时候。
但他却不能转移位置。
因为余乐乐、詹通通、李财神、陈贵人都押在他的身旁。
他只要稍离原位那么面对查天王(不管哪一个才是)的压力和杀气的就会换作是陈风、老乌和何孤单。
他可不想让他们承担他的风险。
所以他逆风而上。
不仅逆风、也逆锋。
逆阳。
逆敌。
只见那像张飞一般的虎汉用手一指“你还不认罪?”
铁手很有点意外。
这意外倒不因“叫天王”劈头第一句就判他有罪而是因为这“一线王”的语音。
这语音很温文。
声调尔雅。
甚至还带点友善和稚气。
这不像是“叫天王”说的活吧?也更不像是那比虎还威比狮更猛比禽兽更的巨汉喉头里出的声响。
但不是他、不是查叫天那还有谁?
他心中有惑口里却说“何罪之有?天王明示。”
“你刚自此山离去山上凶案阁下岂能椎得一干二净!”
铁手坦然道:“如果是‘杀手和尚集团’的杀手之死那么我虽未来下手格杀但至少曾亲眼目睹他的身亡。这些杀手杀人无算自是该死因何罹罪?如与他们之死无关我更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尽管查天王话锋犀利但语调却仍保持十分文雅动听跟他的形象委实有甚大距离“就算不提这山上血案你刚才在上山之时说了些什么话来着?”
铁手倒为之一愕:“我说了些什么话来着?”
查叫天笑了。
他居然是吃吃地笑。
“名捕铁手居然把说过了的大逆不道的颠覆话语片刻就给忘了。”
铁手心中甚觉诧异:因为边种带着稚气和媚意的笑使他想到“花枝乱颤”几字但这形容又怎会生在咤叱风云、只手遮天、名动朝野、威震天下数十年的“叫天王”之身上?
他百思不得其解。
到这地步他也只有不求甚解了。
——因为迷惑会影响战志;一个人只要还有疑虑就不能专心一致。
专心下一定能胜利但不专心就一定不能取胜。
努力也一样。
是以一旦决定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就得要集中精神、埋苦干、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这样纵不能成功也一定会有成绩。但如果在这过程里受到挫折产生疑惧、产生疑惧或听信他人不着边际劝告或摆布那只是减缓了进度、减弱了斗志泄了气。
坚定决心一往无前是战斗者必要的状态。
对敌尤然。
——遇大敌更须如此。
无疑“叫天王”是当前一等一的大敌。
对付这样一个似敌友非敌非友时敌时友是敌是友的人物更不能有大意、疏忽和分心。
虽燃此时的铁手心中很是不解。
但他聚神凝志以于剑是一剑万魔迷心魔的心态不管“一线王”有几个?在哪里?到底是谁?他都决心与之周旋。
到底。
所以他昂然问:“我刚刚确是您的护法和巡使们说过你们私吞赈灾公饷这笔款子我定会追讨到底。这不是颠覆流言我说的只是真话。”
只听查天王阴柔一笑道“什么真话?你话里还侮及了朱励节度使勾结贪赃又诬他在槁什么‘小朝廷’也犯上诋及了圣上、太傅、丞相不恤民生倚势贪横昏庸无能强征花石这都是造反的话不但要杀头的还得要抄家灭族的哩!”
铁手凛然道:“这些也是实情。我非但在这儿说还要上奏直谏。”
叫天王睹睹有声的道:“果有勇色!你还是准备个五马分尸、抑或是满门抄斩吧!颠覆造反天理不容在你还是执法捕役呢!”
铁手冷笑:“凡是不中听的话就列为造反谗言;凡是不听话的人就视同叛乱暴徒。这样下去国将不国祸亡无日。还有敢说真话的吗?
叫天王嘿地一笑“好又一句反话!你说这种话就算没有叛反之意仍可有想过听者有心影响多巨!身为御封名捕出入朝阁全是圣上恩赐而今大逆敌言身朝言野还不知悔不识检点今天我若将之就地正法也只是替皇上执行清除祸国乱党而已。”
铁手丝毫不畏不屈:“就算我身朝言野把话说过了火但要铲除乱党还是待我先把阁下和你的侍从先行格杀才轮到我返京自缚到圣上殿前自请罪。”
查天王猛喝了一声叱道:“大胆!”
奇怪的是这一声喝宛若焦雷跟先前温和、文雅之语音竟迥然不同。
“胆大持正”铁手双眉一轩道:“有何不可!?”
叫天王却又回复地那清柔、轻柔的语音十分讲理的道“我身为呈上指派的观察吏兼上将军又有‘金紫应奉宝鉴’你敢动我!?”
铁手豁然道:“有什么不可以?你既知圣上恩惠却假公济私横行霸道有辱圣德!你就我谋叛我只是说了几句直话:我要不是为了社稷家国犯得着说这话来自寻死么!但你却是自封巡使、私拥护法手上还有天将、天狼更自立为王连军队都有了这不是摆明的造反是什么!?”
他说到这里稍稍一顿只听叫天王一时无语只有老象打鼾般的粗重呼息声传来。
铁手索性把话说到底:
“你杀我不过是公报私仇才来个就地正法;我要追究是为民除害为国杀奸是谓替天行道以清君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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