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水怪先生的终结（1/2）

() 一

怔怔地站了一会儿，南歌拍拍胸口，走向那辆战车。

那是一辆通体漆作银灰sè的战车，确实也有些年头了，有些角落部位的漆面已经脱落了，显出了灰sè的钢板。抑制住激动的心情，以一个内行的眼光，南歌全面而又仔细地从里到外将战车检查了一遍。

应该说，除了没有安装副炮，整个战车的状况可以说是无可挑剔。南歌满意地搓搓手，在驾驶座上伸个懒腰，信手扣上安全带，熟练地打开发动机，像红狼那样，cāo纵着战车在石室中原地转了两圈。这感觉太美妙了！南歌兴奋地打开电脑cāo控系统，一个甜美的女声立刻响了起来：“欢迎成为重装战队一员！你好新主人，请为我选定一个你最喜爱的名字！”

“重装战队？”南歌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这个是什么？”

“亚斯欧大陆昊天联合军军部jīng英坦克连的别称，”那个女声道，“主人，请为我选定你喜爱的名字。”

“这样啊，”南歌道，“那叫什么好呢？”

“遵命，长官。”那个女声道，“我是你的专属战车什么好呢，编号WJS007，现在我将为你开启自动导航系统。"随即，南歌面前的荧光屏上立时闪现出整个坑道的平面图表及战车所在的位置。

“见鬼，”南歌道，“我还没有想个更好的名字呢，可不可以修改一下？什么好呢这个名字听起来真怪。”

“不行长官，”那个女声道，“这cāo作是不可逆转的，除非是更换了新的主人。还有，我检测到你还没有更换作战服，请尽快更换！”

随着唰地一声，南歌左侧的钢壁上弹出了一个正方形的盒子，里面是一整套黑sè的作战服。南歌打开安全带，将盒中的衣物取出，那个盒子立时又缩了回去。南歌高兴地换上了新的服装，真是奇怪，这些竟似是特意为他定做的，从特护头盔到皮靴，一切都合适极了。

“什么好呢？”南歌道，“你的上一任主人是谁？”

“很遗憾长官，”那个女声道，“每一次更换新的主人之后，关于原主人的所有资料都将自动删除，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南歌摇了摇头，审视着荧光屏上的一些晃动的光点，在这个发现了战车的储藏室里，还有着两个较大的不动的光点，从位置上判断，一个是被红狼用战车轰烂了脑袋的机械狗，另一个会是什么呢？南歌好奇心起，驾驶着战车，开到屏幕显示的地方，那是在一堆旧木箱的背后。南歌cāo作着战车，慢慢把那些木箱顶到一边，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的人。

“索鹰大哥！”再也顾不得什么危险，南歌跳下了战车，抱起了索鹰。他的手掌接触到索鹰的身体，感觉一片冰凉，摇晃也没有反应，索鹰大哥死了吗？南歌把中指放在索鹰的耳后，顿时头脑中一片空白。这个自己最要好的朋友，竟然如此无声无息地死在这个yīn冷的大坑洞里！年轻的南歌，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生的无常。检查索鹰大哥的尸体，共有八处伤口，致命处在小腹，伤口粗大，留有明显的爪痕，应该是那条机械狗的杰作。

“对了，”南歌自言自语道，“我去找明奇伯伯。”

想到了这一点，南歌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把索鹰大哥的遗体搬上了战车，然后驾驶战车加大马力开出了大坑。

很快地，战车接近了拉多镇，传入耳中的，是凄厉而悠长的jǐng报声，拉多镇的城墙上，出现了一个个晃动的人影。

“请通告你的身份，”是南瓜大叔的声音，“战车的主人。”

南歌伸手按下了一个红sè的按键，那是打开战车外置扬声器的开关。

“老爸，”南歌道，“是我，我是南歌。”

“南歌啊，按照拉多镇的规定，战车是不可以开进镇子里的。”父亲的声音顿时温柔起来，“你稍等，我把战车修理铺的大门给你打开。”

随着吱呀呀的钢门移动的声音，修理铺的大门打开了。南歌驾驶着战车，开进了战车修理部。

“这就是坑底的那辆战车？”

排开围观的人群，走到战车前面的父亲眯着眼睛，打量着战车，脸上的表情却很奇怪，如老友重逢般的惊喜之中，带了点说不出的忧伤。只是，走下战车的年轻的南歌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无法体会到父亲的心情。

“南歌，”父亲说，“上楼睡一会吧，跑出去这么久，你也该累坏了。”

“老爸，”南歌道，“索鹰大哥死了，他的遗体在战车的后舱里，要赶快送到明奇伯伯那里去！”

“什么？”南瓜大叔吃了一惊，“你赶快去通知一夫先生，南歌。我这去明奇那里！”

“我刚才还看见一夫先生还在酒吧喝酒呢，”围观的人群中，一个中年人说，“这一会还不该走吧？”

南歌排开人群，拔腿就跑，一口气跑进了镇上唯一的酒吧。洒吧里只有六个人，老板和伙计，外带四个喝闷洒的客人，一夫先生呢？嗯，看到了。南歌慢慢走过去，坐在了一夫先生面前。

“一夫先生！”南歌忍不住喊了一声。怎么开口说好呢？想想在自己怀里断气的好朋友，南歌的心情有些难过，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埋头喝酒的一夫先生抬起头，微微一笑，把手中的啤酒杯递到南歌面前。南歌索xìng双手捧起啤酒杯，喝了一大口。哇噻！这是什么怪味道，又苦又涩又麻舌头，跟着肚里有一股热气往上顶，头脑也有点昏。南歌恨不得要吐出来，可看对面的一夫先生一口一口地有滋有味地喝，真奇怪他怎么能喝得下去：长大成年的男人就得掏钱喝这玩艺儿？真是奇怪的观念。

“我原以为酒比牛nǎi好喝哩，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直接弄杯牛nǎi喝了。”南歌嘴里嘟囊着，可还是继续朝嘴里倒啤酒，还好，几大口喝下来，适应了那怪怪的酒味儿，倒也不觉得难喝了。

“一夫先生，你知道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吗？”

南歌的舌头有点大了。

一夫先生微微皱着眉，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南歌叹了口气：“好端端的一个人，昨天还有说有笑的，可是今天说死就死了。人真是个脆弱的动物。”

一夫先生也叹了口气：“南歌啊，你要是出去看看这饱受战火摧残的世界，再看看那些生活在死亡yīn影下的老人和儿童，你才能真正体会到生命的可贵。你不是很想当一名合格的猎人吗，那就去实现你的愿望吧，去帮助那些值得帮助的人——在这个世界上，衡量一个人存在的价值，原本就是要看看他走过多少路，见识过多少世面，做过多少好事而决定的，你懂吗？”

“懂啦。”南歌应了一声。

一夫先生说：“我的索鹰也总想做猎人，今天又不打招呼出去了。你这孩子，今天怎么没跟他在一块啊？”

南歌的舌头有些大了：“大叔啊，我把索鹰大哥带回来了，不过……是……尸体！”

“什么？”一夫先生吃了一惊。

“我老爸把他送到明奇伯伯……”

南歌的话未说完，一夫先生跳了起来，纵身就朝外跑，任酒杯摔在地上。南歌跟在他后面，一直跑到镇子的东北方，那里的一座庞大庭院，就是拉多镇上最有名的科学家明奇博士的居所。一夫先生赶到明奇博士家门的时候，南瓜大叔和另一个中年人抬着一副担架也刚刚赶到。看担架上那张苍白的脸，一夫先生惨呼一声，俯身抱起儿子的尸体，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

在庭院的深处，明奇博士的实验室里，随后跟来的南歌与父亲找到了一夫先生和明奇博士。索鹰被放在一张平台上，而大胡子明奇正拿着电击器一下又一下地刺激着死者的心脏部位，额头已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太迟了，一夫先生。”明奇博士失望地说，“心脏停止时间太久了，缺氧导致这孩子已经完全进入脑死亡状态，没得救了。”

一夫先生脸sè惨然，默默地抱起儿子的尸体，向大门走去。南歌很想安慰他几句，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南歌和父亲回到了家。

“早点睡吧……”父亲的表情有些奇怪，“不要想那么多。”

南歌怎么能够睡得着！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回旋不断的尽是他在那个大坑洞中见到的奇怪的景象。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镇子的上空突然响起了凄历的jǐng报声，跟着，便听到了父亲的拍门声。

“老爸，怎么了？”

“拿起你的武器，南歌。有情况！”

二

南歌随着父亲上了二楼的阳台，手里握着一把AK47突击步枪，那是他从明奇博士家里出来之后，父亲递到他手中的。

南歌现在还记得父亲当时看着一夫先生抱着儿子痛哭时的痛楚表情，父亲在把步枪与弹匣递给南歌时，一句话也没有说，然而南歌却有一种真正长大chéng rén感觉。乱世之中的拉多镇恪守着一个传统，末满十八岁的是绝不允许拥有枪械和私自出镇的，因为外面的世界，有着太多的威胁。但正是这传统造就了无数象南歌这样渴望走出小镇去闯荡世界的未来浪子，也使得拉多镇上的洒吧有着越来越多的中老年酒鬼。

做为拉多镇上最好的机械师，南瓜大叔似乎是本镇是唯一滴洒不沾的成年男人，只因为南歌现在尚在家中。

以后，谁在意以后呢？

镇zhōng yāng的高台上，三盏探照灯都已打开，炽亮的光柱在城镇前面的空地上来回扫荡。保护镇子的高大围墙的上面，站满了端着枪械的男人。

电话铃声响了，南瓜大叔拿起了身边的对讲机，里面立刻传出了墨格先生的声音：“大叔，雷达扫描显示，前面三公里处有着近三十辆机械体，它们在那里停着，目前尚末有进攻的迹象。我察看了一下雷达信息，共有六门火焰炮、五辆移动加农炮、十二辆章鱼坦克……等一等，帕乐的电脑上有特殊的信息……天哪，是水怪发来的！”

停了一会，墨格先生道：“水怪在他的电子邮件中向我们提出了两个要求，一、两仟伍佰元太少，应把悬赏捉拿他的奖金提升到一万；二、交出明奇博士。限一个时辰之内答复，否则，他要把拉多镇变成他的玩具！”

“墨格先生，”南瓜大叔说，“明奇博士不可能交给他，至于赏金嘛，给他改一改，一千元！”

“就这么回信？”

“就这么回他，”南瓜大叔淡淡一笑，“不知道死活的臭小子，他们也就值这么一点！”

十二分钟后，墨格先生的电话来了：“大叔，水怪的队伍开始移动了，是否开通防御地带的高压电网？”

“开！”南瓜大叔斩钉截铁地说。

于是在南歌的望远镜中，出现了极其状观的一幕：那些气势汹汹的机械化部队，在距拉多镇约五百米左右的开阔地上，或是突然瘫倒动弹不得，或是发狂似地原地打转，然后起火、爆炸，一发不可收拾。个别从电网上空飞过的机械昆虫在临近拉多镇时被早已严阵以待的镇民们用重机枪和肩扛式导弹敲了下来。唯一遗憾的是，南歌并没有看到现身的水怪。

一切都结束了，一直守到天亮，水怪再也没有发起任何攻击。

朝阳之下，墨格先生领着三辆旧坦克编成的小队，开向了昨夜的战场，他们要把那些打坏的机械拖回拉多镇。对于资源匮乏的镇子而言，这一大堆破铜烂铁，无疑是难得的补充。

“南歌，”父亲收回注视坦克编队的目光，转向儿子，“跟我到明奇博士家里去看看。”

“好的。”南歌点点头。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下了楼。但是在楼下，南瓜大叔又改变了主意，要南歌留在家里，自己一个人去找明奇博士。南歌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敬意。在乱世之中，拥有对人们有利技术而又胸襟宽广的人，受到大家的尊重与拥戴，是无可非议的事实。南歌很早就知道父亲是拉多镇上事实上的领袖，却是在昨天夜里，才见到他首次发威。

父亲也是猎人，和到处漫游的红狼相比，坚忍的父亲更愿意为家乡而战。南歌默默地对自己说。

南瓜大叔其实最不愿意走进明奇博士的大门，因为他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见到血就头昏。不甚讲究的明奇博士在他的家里到处摆满了装着人体器官的瓶瓶罐罐，更是令他头皮发麻。然而现在，他又必须去见这个不愿意去见的人，因为对于昨晚的战斗，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南瓜大叔是在实验室里找到明奇博士的。

“有新鲜的尸体给我做实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