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流放或者解放（1/2）

() 母亲是一个多面手，什么课都能教。其实不仅是母亲，当时有很多老师，都是多面手。特别是不是师范专业出来的老师，往往都被用来教一些冷门课。母亲跟他们的区别，是不仅能教，还能教好。她做班主任所取得的成绩，就包括她自己所教课的成绩。

应试教育时代，母亲做班主任。如果教初中，还会有其他任课教师一起上课。这也包括我们那个班，不像其他小学班往往一个老师带到底，也是有其他任课教师的。而在母亲做毕业班班主任的时候，其他任课教师尤其需要协调。因为每个老师都想取得更好的成绩，每个老师都想占用更多的时间来上课。那时候的任课老师，几乎都喜欢拖堂，总想把下课的时间也利用上。尤其是在放学的时候，任课老师一旦摊上这节课，总会红光满面，因为拖堂的时间可以更长。

母亲在这些时候的选择，往往是把自己语文课的时间，经常调剂给其他老师。但最终的考试下来，学生的语文成绩，丝毫不比其他课更差，甚至还更好。

母亲上课的最大特sè，就是发挥学生的主动xìng。母亲身体差，经常生病。但在她生病期间，总会有一个兢兢业业的班长，在她的课堂上带领学生学习。母亲生病后从不要其他老师代课，就是学生自己学。但等到母亲生病回来，这些学生的学习一点也不会落下。

母亲在教师生涯中打得最漂亮的一战，就是在收补习生和降级生的时候，先让其他班选，然后把其他班不要的学生收到自己班上来，结果在中考的时候，她的班却超过了其他两个班的成绩。那一年母亲成了当然的明星。曾经有一个学生，比较调皮捣蛋，班主任给校长施加压力，坚决不要。母亲当时跟这个班主任同年级，于是校长建议母亲收下。母亲很爽快就答应了。然后母亲在班上开班会，全班欢迎新同学加入，让这个学生顺利毕业。而这个学生也很少给母亲的班上找麻烦，因为他知道有个词叫感激。

而在母亲跟父亲结婚的时候，她的光辉岁月才刚刚开始，唯一光辉的事件就是在全公社的广播上唱歌。母亲跟父亲是父亲还在部队里的时候就开始恋爱的。此前母亲曾经跟另外一个人谈过恋爱，那个男的在攀枝花工作，他对婚姻开出条件，母亲必须放弃工作跟他走。最终母亲选择了工作而没有选择他。于是母亲才经过介绍跟父亲认识。

而父亲在跟母亲谈恋爱之前，也有过两次恋爱经历。第一次应该只算是单相思。他有个老师的女儿，这个老师很喜欢他，很愿意撮合他们两个，但老师的女儿却跟另外一个人走了，结果老师的女儿被抛弃，不幸离世了。多年以后，我还见过他的那个老师，老师看到他就伤感不已。第二次是跟全公社最漂亮的女人谈了一段时间，最终这个女人却嫁给了一个官二代。所以父亲在恋爱上的心情，可以用“哥很传奇，但哥很扑街”来形容。

母亲跟父亲谈恋爱，则可以用《西游记》中两个小妖的名字来形容，叫做“刁钻古怪”和“古钻刁怪”。母亲说他们的情书当时就像两个网络写手在互相骂战，当然这个形容是我翻译的，母亲可能今天也不知道网络骂战是什么，但给她一讲应该可以明白。对于这一点，我虽然深信不疑，但没有实证，因为他们没有留下一封情书。但对于母亲的刁钻，通过旁人的回忆却有了佐证。这个证人就是他们的媒人。据说当时因为父亲没有工作，母亲结婚的时候不愿意走大路，说走大路丢人。于是送亲的人只好从山背后把她送到了父亲家。

这是伟大的母亲做的比较少的错事之一，也是错得非常离谱的一件事。这件事情的影响是非常深远的，甚至改变了母亲的一生。在这本镶着花边的书中，母亲作为重量级的龙套，却给我们揭示了最深厚的问题。一个热血女青年，也同样可以是一个势利眼。在母亲的心里，她可能觉得自己是在激励父亲。但在爷爷nǎinǎi心里，她这却是在打他们的耳光。而母亲这件事在父亲心里的消极影响，也远远大过于积极影响。不幸的人不需要激励，这种行为只是伤口上撒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