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北门宫(2/2)
李慕然一时兴趣索然,走过去豪迈地揉了揉阿苏长长的头发,高声道:“丧什么气,走了!带你看看以后都住什么地方!”
上京有四宫,分坐东南西北,正是永元道观四座分坛,以风水习俗落座而镇守上京。其中以北门宫最接近皇宫——琼云宫而最为出名。
北门宫坐落于城中山——伏虎山顶,共一百九十九级阶梯,每月初七开宫纳香,每逢此rì,便是万人空巷。而今rì正值五月初七,满城香火鼎盛,袅袅升腾。
阿苏在登阶时被挤得七荤八素,幸得李慕然在前方开路,才硬从人cháo中挤出一条路来,登上了北门宫。
北门宫大殿雄峙,飞檐赤瓦,香火淡雾缭绕,隐有仙坊做派。宫中正殿外,人游如织,皆是来此膜拜道教神明,祈求上京万世永安的。
大空寺佛门rìrì开敞,却不见如此多的上香礼拜者,时常零零星星几人前来,倒都不是什么虔诚佛徒,惘论心中有佛。再观此地盛景,无人不是面sè肃然敬畏,顶礼膜拜,心中信仰坚如磐石。阿苏不禁有些困惑,忍不住停下来多看了两眼。
李慕然在一旁看得明白,蔑声道:“佛门遁世,以为身居云端,如那仙人不可触及,凡人既看不见,摸不着,自不会虔诚信仰;道门入世,便叫所有人看清那些妖魔鬼怪尽数伏诛于我手,又怎能不心生敬畏,虔诚信仰?”
与李慕然辩驳,自己从未吃过好果,阿苏索xìng也不与他相争,实则内心却将他的话翻来覆去念了数遍,竟找不出一丝纰漏,顿时心中揪紧,难受得厉害。
“小笨蛋,这边走!”李慕然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声。见阿苏跟上,他转身朝着正殿外的侧拱门走去,一条石板小径,穿过几座jīng致紧凑的西陵庭院,眼前jīng致却又再度霍然开朗。
一座幽碧大湖盘踞着方圆数里的山巅,而更为令人惊骇的是,一座空中殿宇,以木桩做基,横架于浅湖之上,辽阔无边,以一座木拱桥连着地面,桥边立着一块石碑,碑上刻着“浮缘楼”。湖面清幽,浅水石床,游鱼如织,岸边青竹几株,随风摇曳,沙沙作响。
好一派仙山别景,令人望而兴叹!阿苏又在那里傻傻怔住,李慕然狠敲一下他后脑勺,沉声道:“你身为我李慕然的弟子,别做得与乡下来的放牛娃似的没见识,我丢不起那个人!”
阿苏不满地咕哝了几句,没叫李慕然听见,便领着他走过了石桥,踏上了浮缘楼的柚木走廊。走廊木板下,鱼跃水面,发出叮咚声响,令阿苏以为自己跌入了水中,吓得急忙跳开,却险些从旁边摔到了湖水里。
李慕然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提回来,一脸鄙夷地道:“罢了罢了,你先自称放牛娃好了,我的脸面太珍贵,暂时丢不起!”
阿苏悻悻地应了一句,也不去分辨李慕然说的是真还是假,盯住脚边清澈见底的浅浅湖水,心中却微微有些雀跃。他自家门沦丧,失去记忆以来,便一直呆在大空寺内,整rì对着佛墙松柏,还有一帮面容肃然的师兄,从未有过此时欢愉的心境,短短此刻,却有些忘乎了所以,嘴角泛起浅浅笑意来。
这家伙难不成喜欢上我永元道宗了?这可是个大好的蛊惑人心的机会!李慕然心中笑意狡黠,眼珠一转,盯着阿苏,说道:“如今北门宫,几位师叔早已入皇宫深居,现下便要属我辈分最高,自是我最大了……”
“咦,方才那些弟子不都叫你二师兄的吗?”阿苏疑惑道。
“嘶,说来也怪,那大师兄是谁,我却也不知道,总之我从未听说过,也从未见过,所以这里便属我最大了。”李慕然面sè傲然,又贼兮兮地凑到阿苏跟前来,神秘道:“你晓不晓得,这意味着什么?”
阿苏诚恳地摇了摇头。
李慕然撇了下嘴,弹了下他额头,怒道:“意味着你在北门宫大可以横行无阻,肆意妄为,因为什么?因为你是我李慕然的弟子,因为你是这北门宫最大的我的弟子!”
话音未落,却另有一女子声音从走廊转折传来,与那叮咚水声齐鸣,轻灵悦耳:“哦?我怎不知这北门宫何时以二师兄为大了?”
李慕然浑身一震,登时面露苦sè,咬牙叹道:“倒霉倒霉,自我遇见了你这小笨蛋便无时无刻不在倒霉!”
阿苏蓦然一愣,转眼朝那走廊尽头看去,只见一只娇小的黑sè道靴从那转折踏出,一位明眸皓齿,气韵冰冷的少女徐徐踱来。乌黑青丝风中飘摆,一尘不染的道袍如她胜雪肌肤,白璧无瑕,一对凤眸眼底凝霜,凭地叫人生出一股寒意,却又终是令人不肯将目光从那少女的绝美面庞移开。
阿苏看得呆了。若他以为佛庙中碰见的狐妖便是天下绝sè,那这位少女却该是天人之貌,绝迹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