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1/2)
() 姑姑不再带我们去热水塘洗澡洗衣服,因为谢主任说了,那露天浴场:“有伤风化”。
砍柴,成了我们每个星期天必做的事。一个冬天下来,平时烧柴量就不怎么多的我们家,屋檐下便堆满了烧柴。
可姑姑还是依然一如既往的带爱华哥我们上山:澜沧的chūn天来得早,我们已不砍柴,我们摘“白花”(一种可做菜,花朵儿长得有点像白玉兰,但比一般的白玉兰小点的花)、棠梨花(也可做菜)、厥厥菜、挖葛根。到了夏天,我们捡野生菌。那时,澜沧的野生菌可多了。我们除了nǎi浆菌、青头菌、鸡油菌、鸡枞,偶尔捡些当地人叫的“马皮泡”(圆圆的,有点儿像土豆)或扫把菌,一般不捡别的菌。因为这几种菌没毒xìng,甚至还可以生吃,味道也特别的好。
姑姑喜欢带我们去的地方,是八大河与另外两条河相交,汇成一条河后,流经勐滨煤矿的南朗河畔,洗水塘过去一公里多的地方。原来,我以为姑姑带我们去那儿砍柴、摘白花、捡菌是爱华哥熟悉那儿的缘故(前两年爱华哥不是带我们去摘桑叶么?),可后来我才明白,姑姑和爱华哥顺着南朗河走时,都爱边走,边向那河道里张望——他们都有个侥幸的心理,希望在不经意间看到爱民姐的身影!
在姑姑带我们上山摘野菜、捡菌的那段时间,诸葛二在谢主任的安排下,真的成了骡马队的“配种员”了:“配种,是个无比神圣、无上光荣的工作,它肩负着我们骡马队的未来和革命的接班马的问题。我们把这个工作交给诸葛明同志,就是党和革命群众对他的极大的信任。他年轻,有体力、能力。**说,青年,是早晨仈jiǔ点钟的太阳,希望就寄托在他们的身上。我们希望诸葛明同志:接革命的班、配革命的种!”——在一次把那些个“牛鬼蛇神”、“臭老九”,批倒批臭的批斗会后,谢主任宣布道。
可这诸葛二,种不好好的配,在王小娟的怂恿下,讲了一段时间的“běi jīng之旅”后,又想起了游街、开批斗会,好像天下太平他们会死似的。
靠边站的县长、副县长,各委办局的头头脑脑,还有那个唱“最响亮的歌是东方红”,喊“特殊时期万岁”声音最大的县宣传队的吴队长、姑姑又都被拉了去游街(时不时还有“义愤填庸”的“革命群众”,上去打被游街的人)。
被游街的人,每人都被挂上了一个,“造反派”认为与本人身份、“罪行”相一致,上写“打倒某某某”、“某某某是什么什么”的大木牌。不知谁给县长套了件国民党的军大衣;百货公司的那个女副总经理,被人剃了个半边有头发,半边没头发的“yīn阳头”,然后让她拿着扇子,边走,嘴里边大声的喊着“扇yīn风,点鬼火;扇yīn风、点鬼火”的做表演,直到走上了县zhèng fǔ大门边那个,原来给诸葛二讲“běi jīng之旅”的台子上;县宣传队的吴队长,好像是被“整”得最惨的一个了:有人把他的手涂上了墨汁(因为他是“黑干将”),又用钢板做成了一支冲锋枪挂在他的脖子上(因为他还是反对“特殊时期”的急先锋)。那枪可能太重,抑或那挂枪的铁丝勒脖子,他双手抱着那钢板枪,身子弯得头都快杵到他们站的台子上了;姑姑的胸前被挂了块上写“女特务”,用硬纸板做的牌子——跟在县长、局长们身后游街的姑姑,就够不上当“走资派”了。
那时,我对“特务”的认识不深,以为挂块纸板做的牌子是轻的了,所以也没过多的在意,还有点觉得好玩——在我的印象里,“女特务”都很漂亮,说姑姑是“女特务”,也就是说姑姑漂亮呗。另外,张祥爸不也挂了块“特务”的牌子,那牌子还是用又厚又大的木板做的。还有,百货公司的刘总经理,不但挂的牌子大,还被打——这刘总经理,据说“下地方”前是个连长,在墨江追击国民党残匪的战斗中,右膝盖骨被子弹打碎了,是被战友们用担架抬到澜沧的。因医疗条件有限,医生只是把他被打碎的膝盖骨清除后,用钢板把大小腿给固定住了。也就是说,他的右脚是不会“弯”的。结果,被游街后拉上台的他,因跪不下去向伟大领袖请罪,被造反派给打得“爹啊”、“妈啊”的惨叫(有人从身后踹他、撇他的右脚,让他跪下去)。而爱华哥对姑姑被挂了块“女特务”的牌子的反应却特别的激烈,他要冲上台去,把姑姑脖子上挂的那块牌子给拽下来。
“别动,你会害死你妈的!”爱华哥的手被小军爸紧紧的抓住了。
手被小军爸紧紧拽住的爱华哥,徒劳的挣扎了几下后,把头埋进了小军爸怀里。
批斗会还没完,红着眼睛,想哭想哭地爱华哥和我便被小军爸拖回了家。
“你们吃饭了?”等姑姑回来,看到爱华哥我们无jīng打采的坐门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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