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忽然想通了(2/2)
“膨”的阿飞手里的筷子突然断了。
林汕儿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
她的声音甜得像蜜。
“以前我若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以后我一定会加倍补偿你我会要你觉得无论你对我多好都是值得的。”
她的胸膛温暖而柔软。
无论任何人的手若放在她胸膛上绝对再也舍不得移开。
阿飞的手忽然自她胸膛上移开了。
林仙儿眼睛里忽然露出丝恐惧之意道:“你……你难道……难道不要我了?”
阿飞静静的瞧着她就好像第一次看到她这个人似的。
林仙儿道:“我对你说的全部是真话以前我虽然也和别的男人有……有过但我对他们那全都是假的……”
她声音忽然停顿因为她忽然看到了阿飞脸上的表情。
阿飞的表情就像是想呕吐。
林仙儿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道:“你……你难道不愿听真话?你难道喜欢我骗你?”
阿飞盯着她良久良久忽然道:“我只奇怪一件事。”
林仙儿道:“你奇怪什么?”
阿飞慢慢的站了起来一字字道:“我只奇怪我以前怎么会爱上你这种女人的!”
林仙儿忽然觉得全身都凉了。
阿飞没有再说别的。
他用不着再说别的这一句话就已足够。
这一句话就已足够将林仙儿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阿飞慢慢的走了出去。
一个人若已受过无数次打击和侮辱绝不会不变的。
一个人可以忍受谎言却绝不能忍受那种最不能忍受的侮辱——女人如此男人也一样。
做妻子的如此做丈夫的也一样。
林仙儿只觉自己的心在往下沉往下沉……
阿飞已拉开门。
林仙儿忽然转身扑过去扑倒在他脚下拉住他的衣服嘶声道:“你怎么能就这样离开我……我现在已只有你……”
阿飞没有回头。
他只是慢慢的将衣服脱了下来。
他精赤着上身走了出去走人雨中。
雨很冷。
可是雨很干净。
他终于甩脱了林仙儿甩脱了他心灵上的枷锁就好像甩脱了那件早已陈旧破烂的衣服。
林仙儿却还在紧紧抓着那件衣服因为她知道除了这件衣服外就再也抓不住别的。
“到头来你总会现你原来什么也没有得到什么都是空的……”
林仙儿泪已流下。
到这时她才现她原来的确是一直爱着阿飞的。
她折磨他也许就因为她爱他也知道他爱她。
“女人为什么总喜欢折磨最爱她的男人呢?”
到现在她才知道阿飞对她是多么重要。
因为她已失去了他。
“女人为什么总是对得到的东西加以轻蔑为什么总要等到失去时才知道珍惜。”
也许不只女人如此男人也是一样的。
林汕儿忽然狂笑起来狂笑着将阿飞的衣服一片片撕碎。
“我怕什么我这么漂亮又这么年轻——只要我喜欢要多少男人就有多少男人我每天换十个都没有关系。”
她在笑可是这笑却比哭更悲惨。
因为她也知道男人虽容易得到但“真情”却绝不是青春和美貌可以买得到的……
林仙儿的下场呢?
没有人知道。
她好像忽然就从这世上消失了。
两三年以后有人在长安城最豪华的妓院中现一个很特别的“妓”女因为她要的不是钱而是男人。
据说她每天至少要换十个人。
开始时当然有很多男人对她有兴趣但后来就渐渐少了。
那并不仅仅是因为她老得太快而是因为大家渐渐现她简直不是个人是条母狼仿佛要将男人连皮带肉都吞下去。
她不但喜欢摧残男人对自己摧残得更厉害。
据说她很像“江湖中第一美人”林仙儿。
可是她自己不承认。
又过了几年长安城里最卑贱的猖寮中也出现了个很特别的女人而且很有名。
她有名并不是因为她美而是因为丑丑得可笑。
最可笑的是每当她喝得烂醉的时候就自称是“江湖中的第一美人”。
她说的话自然没有人相信。
雨很冷。
冷雨洒在阿飞胸膛上他觉得舒服得很因为这雨令他觉得自己并不是麻木的两年来这也许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而且他觉得很轻松就像是刚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远处有人在呼唤:“阿飞……”
呼声很轻若在几天前他也许根本听不见。
但现在他的眼睛已不再瞎耳朵也不再聋了。
他停下问:“谁?”
一个人奔过来两条长长的辫子一双大大的眼睛。
是个很美丽的女孩子只不过显得有些焦急也有些礁淬。
孙小红终于也找到了他。
她奔过来几乎冲到阿飞身上喘息着道:“你也许不记得我了……”
阿飞打断了她的话道:“我记得你两年前我看到过你一次你很会说话前两天我又见过你一次你没有说话。”
孙小红笑了道:“想不到你的记性这么好。”
她的心境忽然开朗因为她现阿飞又已站了起来而且站得很直。
“有些人无论被人击倒多少次都还是能站得起来的。”
她觉得李寻欢的确是阿飞的知己。
阿飞虽然知道她找来一定有事但却没有问。
他知道她自己会说出来的。
孙小红却没有说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说。
阿飞终于道:“无论什么话你都可以说因为你是李寻欢的朋友。”
孙小红眨着眼道:“你见过她了?”
阿飞道:“嗯。”
孙小红道:“她呢?”
阿飞道:“她是她我是我你为何要问我?”
以前每当有人在他面前提起林仙儿时他都会觉得一阵说不出的激动就连她的名字对他说来都仿佛有种奇异的魔力。
但现在他却很平静。
孙小红凝视着他忽然长长松了口气嫣然道:“你果然已将你的枷锁甩脱了。”
阿飞道:“枷锁?”
孙小红道:“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蒸笼也有他自己的枷锁只有很少人才能将自己的枷锁甩脱。”
阿飞道:“我不懂。”
孙小红笑道:“你不必懂你只要能做到就好了。”
阿飞沉默了很久忽然道:“我懂了。”
孙小红道:“你真的懂了?……那么我问你你是怎么样将那副枷锁甩脱的?”
阿飞想了很久忽然笑了笑道:“我只不过忽然想通了。”
“忽然想通了”这五个字说来简单要做到可真不容易。
我佛如来在菩提树下得道就因为他忽然想通了。
达摩祖师面壁十八年才总算“忽然想通了”。
无论什么事你只要能“忽然想通了”你就不会有烦恼但达到这地步之前你一定已不知道有过多少烦恼。
孙小红也想了很久才叹了口气道:“一个人若能想通了付出的代价一定不少……”
阿飞似已不愿再提起这些事忽然问道:“是他要你来找我的?”
孙小红道:“不是。
阿飞道:“他呢?”
孙小红突然不说话了笑容也已不见。
阿飞耸然动容道:“他怎么样了?”
孙小红嗫喏着黯然道:“老实说我既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
阿飞变色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小红道:“我也许可以找得到他只不过他的死活……
阿飞道:“他的死活怎么样?”
孙小红凝视着他一字字缓缓道:“他是死是活全部得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