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彤云四合朔风怒吼!
是岁末保定城出奇的冷连城外那一道护城河都结了层厚厚的冰厚得你甚至可以毫不费事地赶着大车从上面驶过去。
雪停了但是暮色却为大地带来了更大的寒冷天上当然没有星更不会有月了。
是以大地显得格外地黑暗就连雪你看上去都是迷蒙的灰黑色。
保定城里行人也还不如往常地多除了达官贵人的豪华大轿外谁肯冒着这么大的寒冷在街上走就是有几辆大车车上的帘布也是放得严严的只剩下赶车的车把式缩着头颤抖在凛冽的西北风里喃喃地抱怨着天气的寒冷。
但是通往南城的南大街上此时突然骑来一匹全黑色的健马马上是个嘴上微微留着些短髭的中年汉子头上戴着顶关外常见此地却是罕见的皮帽连耳朵都盖住了。
因此你根本无法在这种光线下看出他的面容只觉得他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坐在马上的身躯仍是挺得直直的仿佛对这种刺骨寒冷并不大介意。
街旁有家并不太大的酒铺此刻却是高朋满座。有个短小精悍的汉子突然从里面走了出来被门外的凤一吹机伶伶打了寒战抱怨着说:“好冷!”退了两步将身子留在门里伸头在外面“呸”地一声吐了回浓浓的痰。
一抬头却正好望见马上的奇怪汉子眉毛微微一皱暗自低语道:“奇怪他怎地会在这里?”头一缩又钻回门里。
马上的汉子缓缓放着马仿佛没有看到这个人手一按将戴着的皮帽按得更低了些。
酒伪香气从厚重的棉门帘里透了出来马上的人闻见了这种气味嘴一抿像是极力地压制住想进去喝两杯的**。
马蹄敲在已经结冰块的雪上出一种非常悦耳的铮铮之声像是金器相击时所出的那种特别的声音。
马也是匹骏马这一对马和人让人看起来都有一种雄壮的感觉。
终于带着那种悦耳的铮铮之声这一对马和人逐渐远去。
绕过文庙就是南门。守门的卒子倚着红缨枪站在城内避风的阴影里也看到这一人一马缓缓骑出城去看着马上的骑士的英姿不禁低头赞美道:“这小子可真棒!”
马出了城就走得稍微快了些但是仍不是一个在这种天气里赶路的人应有的度沿着正定的大路上走了一段马竟停了下来在一株枯了的老杨树下微微踢着脚。
马上的骑士似乎若有所待面上的神色阴沉得很。
在他来说时间仿佛过得特别慢阴沉的脸上也露出了些焦急他轻轻用马鞭的后柄击着手掌自语道:“怎地还不来?”
又过了片刻他等得不耐烦又想往前走四顾一眼看到他立马所在地四周渺无人迹想了想又勒住马缰打消了要往前走的念头。
夜静得怕人只有风刮着枯树枝不时地出那种“刷刷”的声音是这个无星无月的寒夜里唯一让人们听得见的声音。
马上的骑士神情越不耐跳下马伏在地上用耳朵贴着满是冰雪的地面听了半晌突然脸上露出喜色跃了起来冰雪沾得他一脸都是他也不在乎随手抹去了也不觉得冷。
他掏出了一个极大的手帕手帕是白色的和他身上的衣服极不相称但是他却将这块手帕蒙在脸上只有一双炯炯着亮的眼睛。
在皮帽和手中之间的空隙里全神凝视着远方。
没有多久大路上果然传来一阵急遽的蹄声老江湖从这种蹄声里立刻可以判断得出这一定是有人因着急事在路上以最快的度赶路而且赶路的人还不止一个。
蹄声越宋越近这个以手帕蒙昔脸的汉子立刻以最敏捷的身法又跳下马将络微微向左一带是以马身便恰好横在路上。
路的那边飞快地弛来两匹健马这么冷的天头上还不断冒着热气马上的人一色青布短袄外面罩着一件风氅这是当时赶路的旅人最常见的打扮原本一点也引不起别人家的注意只是马上的这两人俱是一脸的精明之色两双眼睛也都是炯炯有神让人见了有一种不凡的感觉罢了。
这两匹飞奔着的马上的骑士远远也看到有一匹马横在路上其中有一人颔下已有微须年龄仿佛甚大见状皱眉道:“前面的像就是那活儿?”语音中河南味极重。
另一人道:“我们将马放慢一些吧。”但是为了爱惜马这两人都不肯太用力地去勒疆绳让马又跑了一段。
这样这两匹马停的时候距离那蒙面的骑士已经没有多远了。
年长的汉子见了这蒙着脸的骑士脸上神情猛变心头也在砰然打鼓但是他闯荡江湖多年在刀口上翻滚的次数也不知有多少此时虽然有些惊异但还是从容他说道:“老哥借光让个道给我们走。”
话说得客气得很。
蒙面骑士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瞪着他一瞬间空气像是凝结了。
那两匹马上的骑士莫测高深又心怀畏惧愕然望着他。
蒙面骑士的笑声又是那么突然地顿住了换了一种毫无笑意的声音冷然说道:“两位敢情就是两河闻名的‘枪剑无故’裴氏双杰吧?”说话的态度里满是挑衅的意味。
那较为年长的一个考虑了半晌方想答话那年轻的一个已说道:“朋友好厉害的眼光不错在下就是弧形剑裴元这就是家兄钩镰枪裴扬。”他冷笑数声又道“朋友深夜在此相候莫非对我兄弟有什么指教吗?”
蒙面骑士朗声笑道:“我听说裴二侠性情豪爽如今一见果然是快人快语。”他笑声一住随即又是一副冷冷的神情你虽然看不透在他手帕后脸上肌肉的变化但是从他的目光里你仍可以现他的这种慑人的寒意。
他接着道:“既然如此我在明人面前也不必说暗话今日来此我也没有什么别的用意只不过是想向两位讨一样东西罢了。”
“要向我兄弟要东西还不简单得很。”“弧形剑”裴元冷笑道“只要朋友也该亮个万儿要知道我兄弟的东西不是随便要得的呢。”
他话可说得极为不客气像是早已知道这蒙面骑士对自己非但绝无好意而且还有着极坏的图谋。
可是他这种不客气的态度并没有引起蒙面骑士的暴怒。
他反而笑道:“我要的不是别的。”他用手将面上的面帕更向上提了提说:“就是贵兄弟头上的脑袋和两位怀中的玩意。‘”弧形剑“裴元怒极而笑笑声高亢人云显见得内功不但已有火候而且已可算是登堂人室了。那蒙面人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盯在他脸上冷冷说道:“裴二侠为着什么事这样好笑?”
“弧形剑”裴元笑声顿住道:“我裴家兄弟出来闯荡江湖十余年还没有人敢在我哥儿俩面前说过难听的话。朋友你凭着些什么就敢在我哥儿俩面前这样卖狂你敢情也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钩镰枪裴扬虽是涵养功深此时也不觉微微有些怒火了厉喝道:“朋友!咱们废话少说还是手底下见个真章吧。”
那蒙面人仰天而笑道:“好好裴氏双杰果然都是好汉兄弟今天若不成全你们从此武林中就是没有兄弟这号人物。”
“弧形剑”裴元重重哼了一声冷笑道:“就像阁下这号藏头露尾的鼠辈之能称得上是‘人物’的话那武林中的人物也未免太多了些吧!”言下大有你根本不是人物还说什么以后不以后呢!
那蒙面人的眼睛倏然射出凶光一语未双腿微夹马身那马便缓缓走到路边的荒地上。
然后他回转身冷然道:“两位请过来吧这里清清静静用来做两位的葬身之地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他这种语气就是根本将这两河闻名的。枪剑双绝、看得一文不值认为他们简直没有一丝能胜得了自己的希望。
裴氏双杰久走江湖此时虽是怒火高涨但见了这人这种人的自信心里也不禁微微打鼓知道此人决非善与之辈但事情已展到这种地步自己又怎能说出了不算?
于是他们对望了一眼心里都提高了警觉双双一带马也相继走到那片荒地之上。
四野苍茫他们彼此都不能看到对方的脸色寒气侵人三匹马冻得有些不耐不安地踢音腿着低低的嘶鸣。
那豪面人刷地翻身落了马这份轻灵和敏捷使得裴氏双杰也不禁暗赞一声:“好身手!”
因为你甚至无法看清他从马上下来时所用的是哪一种身法只觉得他本是坐在马上的身躯霎眼之间已站在地上了。~…
“钩镰枪”突然话道:“朋友端的好身手我姓裴的走遍大江南北可是像朋友这样的身手我姓裴的倒真还少见想必朋友也是武林中成名立万的好汉我姓裴的这次保的镖朋友既然知道了也该知道未路我姓裴的万万担不起这个责任朋友若看得起我姓裴的亮个万儿高高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我姓裴的总有报答朋友之处!”
他语气中已有明显地露出怯敌之意这倒不是说他是个懦人世上的人又有谁不明不自地以生命作赌注来和人家比试而武林中的规矩双方在交手之前无论如何也该亮个万儿。
但是那蒙面人却像是完全不懂这一套两条腿不丁不八气定神凝地站在雪地上像是谁也无法来撼动他似的。
他这种骄做的神态使得本来性情就较暴躁的“弧形剑”裴元再也忍不住了他暴喝道:“大哥和这种鼠辈废话干什么?”双腿离鞍也飘身下了马随手一挥那马就徐徐踱了开去远远地停下了显见这马是受过训练的良驹。
“钩镰枪”裴扬暗暗叹息了一声知道自己的身家性命全在此一斗自己若是胜了连对方的姓名都不知道:自己若然败了那么自己兄弟的两条命就算全葬送在这保定道上了。
这是全然不公平的但是他也知道别无选择的余地以裴氏双杰的身份势不能一逃了之何况也未必能逃得掉呢?
于是他也只得下了马凝神站在地上这时三人所立的地位成了一个三角之势三人全都凝神戒备着谁也不敢有一丝疏忽。
裴扬行走江湖一生谨慎此刻绝不先难而且他兄弟两人己有默契此时此地他们也顾不得什么江湖道义准备只要对方一动自己就联手而攻绝不单打独斗。
那蒙面人眼珠一转冷声说道:“贵兄弟还是一起上吧省得我一个个地动手费事。”
“弧形剑”裴元也冷笑说道:“当然我兄弟和鼠辈动手从来不讲武林规矩因为你不配。”
蒙面人狂笑道:“好好我不配!”笑声未住身形倏然而动飒然袭向“弧形剑”裴元。
“弧形剑”裴元猛然旋身错步哪知蒙面人突然一转折改变了方向身形闪电般击向裴扬。
这种身法和度果然是惊人的到了这时候各人功夫的深浅立刻就可以判断得出来了。
“钩镰枪”裴扬不愧为北方武林健者“倒踩七星步”身形如行云流水般溜了开去手腕一翻已将一条晶光问烁的钩镰枪撤在手上。
就在这同一刹那“弧形剑”裴元也自撤出兵刃寒光一问“立劈华岳”划向蒙面人的后背。
蒙面人双掌一错的溜溜地一转身裴元的弧形剑刚好递空右手一截左指如剑一:招两式疾如闪电端地惊人。
“钩镰枪”裴扬干腕一抖掌中钩镰枪竟当做大枪使带起碗大的枪花竟施展出“岳家枪法”里的煞手刺向蒙面人腰下的“笑腰穴”。
蒙面人暗自点头暗忖这“枪剑无敌”裴氏双杰武功的确不弱须知钩镰枪远比大枪短在裴扬手上竟能抖起碗大的枪花功力之深那蒙面人焉有不识货的道理。
当下他也不敢太过轻敌轻啸一声运掌如凤忽又化掌为拳化拳为爪竟将“少林”的“罗汉拳”“武当”的“七十二式擒拿手”“空手入白刃”以及“峨帽”的“神鹤掌”运用在一处了。
这几路招式本是江湖习见的但能将这几路招式融而为一体江湖中却绝无仅有甚至连听都浚有听过。
这蒙面人不但能将这几路招式溶而为一配合佳妙更是妙到毫颠。裴氏双杰称雄两河多年掌中的两件外门兵刃所用的又都是武林罕见的招式但在这蒙面人的一双空手之下非但没有占到半分便宜而且应付得很吃力。
蒙面人掌风虎虎每出一招都是向致人死命之处下手黑暗之中认穴之准时间拿捏之稳临敌经验之丰实在都骇人听闻。裴扬暗忖:“武林中哪里出来这么个好手?”
须知裴扬在江湖中交游颇广武林中的高手他也大都有个认识是以他兄弟“兄弟镖局”走镖十余年从来未曾失风。
但是这蒙面人的来路饶是裴扬极力思索可也猜想不透。
依这蒙而人的口音该是河北一带的人物看这蒙而人的身法却又像身兼中原武林几大宗派之长。
裴氏双杰成名于两河两河武林中的高手他兄弟可说是了如指掌可是他们却也无法揣测得到这蒙面人究竟是谁。
他两人心中虽然极力揣测手下可不敢有半丝疏忽以他两人的武功合力尚且不行那蒙面人武功之高可以想见而以这蒙面人的年龄和武功在武林本该久负盛名但裴氏双杰却无法猜破人家的来历岂非有些奇怪了吗?
夜更深风雪又起雪花纷飞那三匹马冻得抖可是却并未跑远。
雪花飘到三人动手之处被三人所出的真力一激远远飘了开去“弧形剑”裴元掌中兵刃长不及三尺全是进手招数正是兵经所说的:“一寸短一寸险。”“弧形画”裴元心中愤怒招招欺身直入简直有些像是在拼命了。
蒙面人虽然已占上风但一时半刻之间却也无法伤得对方像是有些不耐倏然一声清啸身形飘然而起。
裴氏双杰方自一惊那蒙面人在空中竟变了身形微一转折间头上脚下双掌带着凌厉而惊人的风声劈向弧形剑的头顶。
他这种身法一使出裴氏双杰不禁大惊脱口而呼:“是你!”“弧形剑”裴元掌中兵刃由下而上“霸王举鼎”身形斜转。
哪知蒙面人突然在空中一挫腰上身猛然升起尺许左腿却横扫而出着着实实踹在钩镰枪裴扬背上。
这一招的奇诡变化直是匪夷所思这一脚的力道何止千斤裴扬惨呼一声胸口一甜鲜迎尚未及喷出已然气绝了。
蒙面人身形也飘落下来曼妙已极孤形剑裴元双目赤红厉呼道:“我兄弟和你有什么仇怨?你竟下了如此辣手!”
身形形如疯虎朝蒙面人扑了上去。
蒙面人微微冷笑裴氏双杰已去其一他更是胜算在握裴元虽然不要命地猛攻但他技高一着从容化解开了。
“弧形剑”裴元这种拼命的招式最是耗费真力何消十数个照面他已经气喘咻咻了。
蒙面人气定神闲突然双手翼张胸前空门大张“弧形剑”裴元可没想到人家为什么突然在身法上有这么大的破绽。
这也许是当局者迷裴元欺身直进弧形剑直刺蒙面人的胸腹。
蒙面人长笑间猛一吸气胸膛倏然缩后尺许竟是内家登峰造极的功夫“弧形剑”裴元掌中兵刃刚好够不上部位。
他久经大敌此招落空便知要糟身形猛往后撤但蒙面人此时再也不给他喘气的机会左右双掌齐出形同问电一起切在裴元的肩头上这两掌是何等功力裴元双肩俱碎狂叫一声两条腿被这一击之下竟陷下雪地几达半尺哪里还有活命的希望。
依然在下着雪大地苍然——“枪剑无敌”裴氏兄弟的尸体安静地躺在雪地上他兄弟的那两匹马似乎懂得人意又似乎是不耐寒冷昂一声长嘶竞跑走了。
蒙面人凝立未动眼中神采更见夺人走到裴扬的尸旁缓缓弯下腰去在裴扬的尸体上搜索了半天并无所得又走到裴元尸畔搜索了一会眼中流露喜色自裴元怀中取出一物极谨慎地收了起来。
然后他略微拂了拂身上的雪花朝四周再一打量四野仍然无人缓缓踱到马旁从容上马扬鞭而去。
这荒地上脚步的印痕零乱裴氏双杰的尸身就躺在这零乱的脚印上。
裴氏双杰死了他们所得的异宝碧玉蟾蜍也失了踪这消息瞬即传遍武林但杀死裴氏双杰的凶手是谁?江湖上谁也不知。
但是大家心中都惴惴不安因此他们知道此人既能以一人之力杀了两河武林中有名的高手裴氏双杰那么此人的功力岂非不可思议了吗?
于是两河的每一间镖局部开始警戒了但是因为此时镖局间竞争非常激烈谁也不肯将自己警戒的力量去和别的镖局结合。
于是这更给了那神秘的蒙面人以后许多次机会。
不出三个月两河的十六家镖局的十六位总镖头竟被这神秘的蒙面人击毙了十三个。
这十三个武林好手有的是走镖在路上被蒙面人击毙;有的根本是在家里被这蒙面人诱出宅外甲重手法击毙。
这蒙面人永远是单人独骑既没有帮手也不带兵刃但是却从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他手下逃出活命的。
于是不但两河武林大为震恐就连整个中原武林也为这事掀起**武林中人纷纷猜测着这蒙面人的来路但活在这世上的人竟没有一个看到神秘的蒙面人的真实面目。
总镖头一死镖局群龙元同时再也没有人肯出来担当这事镖局自然关了门剩下的四个镖局中的河北“鸿远镖局”河南的“银鞭镖局”里的两位总镖头八卦刀李标银鞭司徒明年事已高武功也弱在这种情况下吓得赶紧洗手再也不干这刀头舔血的勾当隐居起来了。
于是偌大的两河地方就只剩下了河南的“雄风镖局”和河北京城里的“飞龙镖局”了。
原来两河地方最大的两家镖局就是这“雄风镖局”和“飞龙镖局”。
“雄风镖局”的总镖头中州一剑欧阳平之已经快七十岁了但姜是越老越辣掌中剑得有点苍心法他浸淫于此数十年功力更见惊人。此刻两河武林虽然风声鹤唳但这个老头子禀性倔强声言要以掌中剑来和这蒙面人周旋周旋。
“飞龙镖局”的总镖头却更是大大有名“龙形八掌”檀明初出江湖时才二十余岁便以一双肉掌遍会群雄。
他武功虽高却也从不给人家难堪交手时点到为止无论对方武功高下永远是战个平手。
武林中人眼睛雪亮腹中也有数对这年轻好手不仅更为钦佩十年来“龙形八掌”檀明在两河武林中人望之佳更是无出其右者。
而且武林中人谁也不知道他武功究竟如何就连中州一剑那种从不服人的个性说及檀明时也会暗暗伸起大拇指来。
此次两河镖局十三家被毁“龙形八掌”更做了件大大的义举那就是他将这十四个总镖头的遗孤全收养了下来。
须知这些武林好汉大多是一掷千金无怪吝的慷慨汉子平日得来的钱财到手即散哪里会留下什么积蓄。
于是他们的遗孤生活自然就会生出问题尤其是有的年龄还小更是可怜“龙形八掌”此一义举直可称得上是功德无量两河武林中提起“龙形八掌”来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但“龙形八掌”却绝无骄矜之色这三个月来他时常患病也不大出来走镖对于那神秘的蒙面人也不作任何评论有人在他面前提及此人他也只是微微含笑却也不一言。
于是大家对他的武功起了更大的信念都希望他能为武林除去这蒙面人这就是沉默的好处你不说话有时往往比说话能收到更大的效果。
严冬已过春日已临北京城里又恢复了生气前门楼子的茶馆里突然来了两人。
这两人一走迸茶馆喝茶的人十个倒有九个站了起来躬身招呼着显见对这两人甚是尊敬。
这两人一个年纪较长已有七十上下了但精神却仍极为健朗手里握着两个铁胆当当作响大踏步走了进来一点也未显老态。
年轻的一个只有三十多岁双目炯炯鹰鼻阔口神态极为威猛茶馆里喝茶的人们恭敬招呼的对象也是此人。
不认识他的人也有暗自奇怪:“这人是谁?”但见了这等气派心里也在暗地赞佩。
那老者选了张桌子坐了下来朝那威猛的汉子说道:“北京城里果然是人杰地灵今天我老头子总算开了眼啦。”
说话时声若洪钟一口道地的川黔口音。那汉子微微一笑道:“欧阳前辈稍为歇息一下等会儿晚辈再陪您到别处逛逛。”
那老者哈哈一笑道:“檀老弟快别这样称呼可把我老头折煞了。”口中虽然这么说心中对他的恭敬高兴得很。
那汉子微微一笑说道:“老前辈远来晚辈真惭愧得很本来晚辈早该去拜访您的——”那老音一摆手阻止了他的话道:“这有啥子关系我也是顺便到北京城来耍子的那小子这儿个月虽然搞得天翻地覆可也还不值得我老头子巴巴地从河南跑来。”
茶馆里的人却竖起耳朵来听着有的熟悉武林中事的便已猜出这老头大概就是河南雄风镖局的中州一剑欧阳平之。
“但是他是河南豪杰怎他说话却是这种口音呢?”有些人在奇怪:“也许不是他吧?”
但这老者却正是“中州一剑”欧阳平之他自幼生长在云南又在点苍学剑壮年才移到河南的说话自然是川黔一带的口音了。
另一个中年汉子不言可知就是威震河朔的“龙形八掌”檀明了。
原来中州一剑欧阳平之竟为着那神秘的蒙面人赶来北京和龙形八掌商讨应付的方法只是他禀性刚强嘴里不肯承认硬说他是来北京城逛逛的。
他两人神交已久见了面相谈亦欢于是“龙形八掌”便尽地主之谊陪着老当益壮的“中州一剑”欧阳平之逛起北京城来了。
“中州一剑”欧阳平之兴致颇高连逛了两天还意犹未尽。
但是第二天晚上那神秘的蒙面人却已光临到飞龙镖局里来了。
欧阳平之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日来逛累了也睡得熟些但这个几十年的老江湖仍然不是常人可以比拟他睡梦中蓦然惊醒了听到屋顶上有夜行人零乱的脚步声。
他极为迅地穿好了衣裳几十年的训练使得他在一段常人无法思议的极炔时间里结束好了一切悄然推开窗户。
他心里有些奇怪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跑到飞龙镖局里来生事但是他习性使然遇上这种事他绝不会袖手不管的。
于是他纵一纵身狸猫般地掠出了窗户四顾之下果然现屋顶上有一条人影。
他撤下了剑这就是他的谨慎之处能在江湖中享有如许多年盛名的人物自然是行动谨慎的。
然后他一长身嗖然窜上了房顶却听到那夜行人微微一声冷笑极快地向屋后掠去。
于是他也毫不迟疑地追了下去一面暗笑檀明:“这小子到底是年轻了些居然睡得那么死连有人光顾他他都不知道。”
院子里又恢复寂静许久一个十多岁的男孩跑出院子站在墙角撒尿忽然看到人影一晃吓得一哆嚏尿都差点撒在裤子上了。
但是他胆子像是比别的孩子大一声不响躲在墙角里看到一条人影以极快的度闪入屋中。
这孩子虽然不大头脑却极灵敏自幼也学了些武功只苦于未得明师而已此刻那人影虽然只是一闪即没但他已看出这人影像是檀明不禁奇怪着:“檀大叔怎地这么晚才回来?”
但那人影却又极快地闪身而出一窜而至屋顶度更是惊人令人根本无法看清他是谁。
这孩子对自己方才的判断又觉得不大确定了暗忖:“这大概不是檀大叔怎会刚回来马上就出去?”
他午夜梦回头脑可是昏昏地也不去多思索了又走回房里。
第二天北京城里可沸腾起来了。
原来自河南赶来的名镖头“中州一剑”欧阳平之竟在荒郊毙命胸肋间中了对方一掌连胸骨都完全碎了。
但是这位老镖头毕竟人一等临死前还为武林除去一害原来他的对手也被他一拳击中面门将脑袋打得稀烂而他的对手却就是武林中人人欲得而诛之的神秘蒙面容。
那是从他的装束、身材以及虽然已被击烂但仍看得出的那块蒙在面上的面中推断而出他就是那蒙面的人。
至于他的面目却已完全无法辨认了。
蒙面人虽死但他的身份、来路仍被江湖中人不断猜测着至于那蒙面人究竟是谁却似乎永远没有人知道了。
“中州一剑”这一死龙形八掌竟引为自咎不断地谴责着自己为中州一剑安排了极隆重的葬礼北京城里来参加这葬礼就有几千人再加上远方赶来的武林豪杰人数更为惊人了。
“中州一剑”一生叱咤江湖死后亦备极哀荣他虽然没有儿孙但两河武林道的魁“龙形八掌”竟当着天下豪杰为他披麻戴孝做起孝子来了。
“中州一剑”虽死他的声名反而比生前更响而“龙形八掌”这种风度也搏得江湖中人一致的称赞。
于是“龙形八掌”在武林中的地位也就更崇高了他“飞龙镖局”所保的镖由南到北只要“飞龙镖旗”一到再也不会有人敢望半眼就连武林中其他的纠纷见了“飞龙镖旗”也是立时便解决了。
两河武林中竟有十四个高手丧在这蒙面人手里这蒙面人像是和镖局结了什么仇恨因为除了镖局中人之外任何他人却一个也未曾遭他的毒手。
这些身故的镖头的后人男女不同年龄亦有差别“龙形八掌”却将他们全收留在身畔还悉心教他们的武功武林中人交口赞誉都说龙形八掌仁义为先是个了不得的好汉。
时日匆匆又是许多年了。
人们对几年前所生的事都已渐渐淡忘昔年江湖侧目搞得武林惶惶不安的神秘蒙面容此时尸骨已寒已经很少有人再提及他。
就连昔日声名显赫的“中州一剑”也已不再存留在人们心中了。
只有“龙形八掌”他在武林中的地位却随着时日的变迁、而日益升高“飞龙镖局”不但在两河屈一指远至江南塞外都设有分号江湖上自有镖局以来从没有任何一家镖局享名如此盛的。
“龙形八掌”檀明本人也很少出去走镖了因为这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出马是以他终日无事就安闲地在家里纳福。
当年被蒙面人所杀的那些镖客的后人现在全部长大最小的也有十三岁了“龙形八掌”无事时也教教他们武功。
“龙形八掌”自己的独生女儿此时也有十五岁了“龙形八掌”已是中年人对江湖上的勾当似乎已不太感兴趣但武林中若遇到了些什么化解不开的纠纷还是不远千里而来求他相助。
武林中第二代也兴起了不少高手但无论武功声望却没有一个比得上“龙形八掌”檀明的那些镖客的后人不知是否天资太差连“龙形八掌”十成功夫里的一成都未曾学去。
又是春天这已是“中州一剑”死后的第六个春天了。
晓色方开“飞龙镖局”里练武场里已有人在练拳了那是个也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眉长而秀两只眼睛神采明朗身躯虽不高但展得极为匀称一眼望去可称得上是“美男子”。
这少年沉腰坐马伸拳踢腿力量用得恰到好处拳法也一丝不乱可惜的只是这套拳法仅是武林中极为普遍的“大洪拳”而已。这“大洪拳”招式呆板只能强身却不能防身的更谈不上攻敌了然而这少年却全神贯注一丝不苟地练了下去一趟拳打完额面上已微微见汗了显见内功也毫无根基。
他深深呼吸了几次沿着围墙缓缓踱着脸上虽是满脸聪明伶俐的样子但神色却显得十分忧郁。
这少年就是当年“枪剑双绝”中‘钩镰枪“裴扬的独子裴珏这几年来他刻苦自励勤练着武功但练了这么久他仍是毫无进展连镖局里寻常的一个趟子手都打不过他不禁很灰心暗恨自己为什么这么笨每逢”龙形八掌“亲自教武功的时候他更留心去学但学未学去却仍是那几套功夫檀明平常说他们太笨这样练法一辈子也无法练好。于是他开始有些怀疑”龙形八掌“不肯教他们真功力但”龙形八掌“对他们并不坏他也不敢对这位自己的大恩人有什么怀疑。但奇怪的是别的镖师在练武时”龙形八掌“也不准他们去看说是怕乱了他们的心思裴珏天性极强人家不愿意他做的事他就决不做但武功对他的诱惑又极大是以他终日心情忧郁将他原来的聪明活泼都消磨殆尽了。每天早上天还未亮的时候他就悄然爬起来练拳本来跟他在一起的一共有丸个人都是镖局的后人但是”龙形八掌“却将他们分开了有的被送到河南有的被送到江南说是让他们出去历练只留下裴珏和另一个最小的女孩子在北京城里的镖局里。那个小女孩子叫袁沪珍是断魂镖袁一梁的后人年纪虽小人却聪明得很两只大眼睛一转一转的像是看出你的心事。裴珏很喜欢她常常携着她的手到镖局外面去散步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常常拉着她聊天其实他们都还小忧郁还嫌太早了些。”钩镰枪“裴扬的妻子在生下裴珏后就去世了裴珏自幼父母双亡现在又奇人篱下他心高气做时刻想自谋出路。但是他身无一技之长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去谋生何况龙形八掌也时常安慰他叫他好好耽在家里。还有一点是他心中的秘密这秘密关系着龙形八掌的独生女儿檀文瑛不过他将这秘密深深埋藏在心底并且时常压制着自己不要去想它但人类的心理却又那么奇怪你越是压制的事往往却更容易爆的。他沿着墙角转了一圈天已大亮了他停住了脚望着东边初到的朝霞愣了许久心里不知在想着些什么。蓦地一粒石子飞来击中他的头他一惊回过头去却看到一个穿着紫缎挟袄的少女正倚着放兵器的架子在冲他憨笑。石子出的力道虽然不重但还是击得他脑袋隐隐痛。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头那少女娇笑道:“怪不得我爹爹说你笨你瞧你练了这么久的功夫有人在后面暗算你你都不知道这幸好是石头要不你脑袋不开花才怪。”
这少女正是“龙形八掌”檀明的掌上明珠娇笑如花吐语如珠笑起来两边颊上露出两个深深的酒涡令人有百合初放的感觉。
裴珏一笑平日间这种话他也听多了也就慢慢地习惯这飞龙镖局里面的人个个说他笨他自己也开始觉得自己是笨的平日尽量的少说话因为他知道说多了话他就更笨了。
檀文琪姗姗走了过来两只大眼睛一眨一眨地说道:“你拳练完了没有?”裴珏点点头。
檀文琪一跺脚娇嗔道:“你呀!真气死人人家跟你说话你总像哑吧似的。”
裴珏仍然不作声檀文琪气得小嘴嘟起老高道:“我知道我们不配跟你说话只有你的袁妹妹才配跟你说话是不是?好!”她又一跺脚转过身去一面说道:“以后你不要理我好了。”
裴珏脸上神色奇怪得很像是极力在控制着自己的情感檀文琪走了两步回过头悄俏来望他他心里一动道:“琪妹——”下面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只觉心里甜甜的。
檀文琪一笑停住了脚步得意地娇笑着说:“真讨厌谁教你理我的?”回过头来连两只大眼睛里都充满了笑意。
裴珏暗暗叹了口气心中暗忖:“我该怎生是好?她年纪还轻对男女之情只模模糊糊有个概念知道得并不清楚见不着檀文琪时我时时刻刻想看见她可是若真正见了她又想马上走开因为我仿佛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他心中的这些矛盾檀文琪可不知道她娇憨已惯嘴里虽在骂着他笨心里可没有这种想法只觉得和他在一起就高兴得很可是他脾气像是有些阴阳怪气的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她看到他和袁沪珍在一起时就有说有笑的心里就生气下次见了他时就故意逗他生气可是他若真的生气了她心里又后悔。
裴珏呆呆地站着动也不动阳光升起照得他脸上红红的。
檀文琪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忽然自怀中掏出一样东西上上下下地抛着阳光照得那东西闪闪光原来是一只鸡毛做成的毽子。
裴珏的眼光随着那毽子一上一落心里叫苦:“又来了。”
檀文琪侧着脸望着他娇笑说道:“谁要和我踢毽子?”
裴珏不敢答腔檀文瑛嘴一嘟拿着毽子跑过来站在他面前娇嗔道:“你跟不跟我踢毽子?”一个俏生生的面孔几乎贴到裴珏脸上。
裴珏鼻内满是少女的幽香微微向后退了一步连声道:“踢!踢!”檀文琪一笑拍了拍他肩膀道:“这才乖。”裴珏心里跳得更厉害望着她的酒涡竟愣住了。
檀文琪拿起毽子向上一抛那毽子疾地落下来她脚一招毽子竟平平稳稳在她脚面上。
她又得意地朝裴珏一笑脚再一抬毽子飞了上去。
那毽子一上一落她踢了十几个突然微微一侧身跳了起来右脚从左脚后面穿出却踢那毽子一面道:“喂你怎么不帮我数呀?”
婀娜而娇小的身躯像是一只穿花的蝴蝶。
裴珏嘴里数着:“十、十一——”眼里随着她打转。
檀文琪越踢越高兴眼角一瞬望见裴珏呆呆地望着自己嘴角一抿忍不住笑了起来。
哪知她心神一分那毽子远远被踢走了她身躯一扭像是飞翔着的燕子跟了过去身法的轻灵美妙是难以形容的。
裴珏心里暗暗难受忖道:“我若有她那样的身法该有多好?可惜唉!我难道真的那么笨。”
檀文琪秀飘飘衣袂微扬望之直如凌波仙子突地轻巧地一转身双腿连环踢出将毽子踢得高高地手一扬接在手里。
她这几个动作完全是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勉强也没有丝毫做作曼妙地停住了身形。
她微微有些娇喘但那更添了她的妩媚。
“两百个踢完了该轮到你啦!”她走到裴珏身旁将毽子递给他说道:“要是你踢不到两百个看我今天可饶你。”
裴珏脸上突然掠起一丝奇怪的笑容道:“假如我踢到了呢?”
檀文琪“噗嗤”一笑脑海中泛起了上一次他踢毽子那种笨拙的样子连十个都没有踢到。
于是她笑着说:“唷敢情你还能踢两百个呀!”她面手叉着腰面孔红红的又道:“好你踢到两百个随便怎样都行。”
“随便怎样都行?”裴珏随口问道。
擅文琪脸一红娇骂道:“你坏死了!”心中却奇怪地泛出一种难以形容无法描述的感觉。
裴珏瞬即也了解了她为什么在骂自己脸红得比檀文琪更厉害低着头接过了毽子也在地上开始踢了起来。
檀文瑛兴高采烈地数着:“一、二、三——”但是她数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像是连数的力气都没有了。
原来裴珏身法虽然没有她轻灵姿势更不及她曼妙但是毽子却像生了眼睛似的直上直下绝不往别的地方跑。
是以裴珏只要一抬脚那毽子便正好落在他脚上又飞了上去。
晃眼之间裴珏又踢了一百多个了。
檀文琪心里既奇怪又着急奇怪的是他怎么突然踢得这么好?
着急的是他眼看已踢到两百个自己就要输了。
她哪里知道裴珏禀性倔强上次踢毽子时被檀文琪笑得一塌糊涂心里不舒服偷偷去做了个毽子每天晚上连觉都不睡跑到院子里去踢毽子誓一定要踢得比她好。
熟能生巧踢毽子一道本也没有什么技巧可言何况他本极聪明只是从小被抑制自己心里有了自卑之感而已。
练了没多久他踢起毽子来已能得心应手了他也不说只闷在心里暗忖道:“等到你找我踢毽子时我要好好让你吃一惊。”
现在她果然惊奇了在旁边嚷道:“好你真坏偷偷地去学了是不是?也不告诉我让我上当。”
裴珏也不理她脸上却难免得意地笑了起来口里一面大声叫道:“一九三一九四——”檀文琪突然跳了过去一把抢过毽子娇声不依道:“你坏你坏!”
裴珏大笑:“你输了还赖。”数年来他心情从未如此好过他好胜之心最强但却处处被人压制平日自然是郁郁寡欢了。
檀文琪一个身子已几乎倚在他怀里娇笑道:“好我输了你要怎样?”裴珏心中一荡。
此刻阳光初升正是少年人情恋最盛之际初升的阳光照得檀文琪脸上的毫毛变成了一种梦般的金黄色。
她娇喘依依却吐在裴珏脸上裴珏心跳加再难把握忍不住低下头去轻轻地在她面颊上吻了一下。
当他的嘴唇接触到檀文琪面颊上的那一刹那两个人都宛如触电全身都麻木了此时纵然天崩地裂他们也全不在意了两人但觉天地万物都不过是为他两人这一吻而生的罢了。
蓦地有人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他两人大惊立刻分了开来一望之下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原来在他们俩身侧站着的正是面如寒冰的龙形八掌。
檀文琪纵然平时撒娇放刁此时却是心头鹿撞吓得面孔红一阵白一阵低着头再也不敢抬起来。
裴珏更是手足失措面孔红得像茄子一样不安地扭动着双手生像这两只手不知该如何放法才好。
“龙形八掌”目光如冰瞪在他们脸上突然一转头厉声道:“琪儿回房去。”大踏步走了。
檀文琪委委屈屈地跟在他身后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去望他一眼此时她一颗少女芳心已不自觉地放在他身上了。
裴珏愕在那里檀文琪的回头一顾令他终身难忘尤其是她眼中满盈着泪水更使他难忍心中宛如刀割。
他暗忖:“都是我不好害得她受罪。”转念又想:“檀大叔一定认为我太笨不配他的女儿所以生大气唉!谁叫我自己这么不成材要是我能聪明些那不是太好了吗?”
他又愕了许久低下头凝视着地上却看到一只蚂蚁在笨拙地搬运着一块体积比它还大的昆虫的尸体辛苦而蹒跚地在爬行着。
他凝视着这蚂蚁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他从未想到的感觉。
“我虽然笨些但我也该有我自己的前途呀终日困在别人的家里吃闲饭我还算个什么男子汉这样下去我又怎对得住我死去的双亲怎对得住琪妹又怎对得住我自己呢?”
他握紧拳头意气突然豪暗忖:“我要出去闯闯去碰碰运气假如我成功了我就可以光彩地回到这里来那时候檀大叔也不会再认为我没出息也许就肯让琪妹和我在一起了。”
一念至此他猛然觉得浑身活泼泼地充满了生气生像一刻也无法在此地耽下去至于他孤身外闯举目无亲将要受到怎么样的痛苦却非这年轻气盛的裴珏此时所想得到的了。
“可是小妹知道我走了一定会难过死了。”他又想起了袁沪珍但他瞬即转念忖道:“可是我以后光彩地回来她岂非要更高兴十倍?”
他性格极为倔强心中决定的事也从不更改。
他不再考虑一切以后任何失败任何挫折他都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一种更强烈的希望此刻正充沛在他心里他不愿意他的计划受到任何阻碍他微微抬起头望着那围墙。
他知道围墙外面就不属于飞龙镖局了。
于是他跑到墙边努力地向上一纵身想自墙头跃出去。
但是他力量不够轻功根本毫无根基哪里跃得上这丈许高的围墙砰地一响重重摔在地上跌得屁股隐隐痛。
他毫不气馁地站了起来连身上的尘土都不拍一下又纵身上跃。
这一下他双手已攀上了墙头于是他紧抓不放全身一起用力努力地爬上了围墙。
围墙外面是一条小巷子此时正有个菜贩子挑着担子从下面走了过去抬起头惊异地望了他一眼也并未十分在意。
他一咬牙墙头距离地面虽然还有许多距离但他却也不管双腿一屈朝地上跳了下去。
裴珏凭着一时意气丝毫没有考虑到后果竟从飞龙镖局里越墙而出。
他闭着眼自墙头跳到地上砰地一声震得全身隐隐痛但总算还没有跌倒在地上。
这是一条并不太宽的巷子两端却伸延得很长裴珏忖量一下知道往左走是飞龙镖局的大门于是他就朝长巷的右端走去。
此刻他心情是兴奋的对未来虽是茫无所知但却充满了幻想因为这时现实的问题还未曾困扰过他。
走出长巷是一条较宽的青石板路又是向左右伸展他本无目的信步朝右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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