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如意青钱(2/2)
木珠大师冷“哼”一声接口道:“天下之物本都无主你自别人手中得来人自你手中取去有何不可?”
公孙左足目光一垂竟又大笑起来一面笑着说:“好好老和尚竟然和穷花子打起禅机来了身外之物本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老叫化又怎能说是我的——”这“丐帮”主人楼而狂笑倏而厉色此刻又说出这样的话来管宁不禁为之一楞却见他突又转过身来望向自已道:把公孙老二的一副臭皮囊葬在四明山庄里的想必就是你这娃娃了?”
此语一出“武当四雁”本珠上人亦不禁齐地一惊。
“公孙右足竟然死了。”
管宁暗叹一声黯然点了点头见这公孙左足虽仍笑容满面但却掩不住他目光中的悲愤之色。
他深深地了解人们强自掩饰着自己的情感是件多么困难而痛苦的事因之他不禁对这狂放的跛丐大起同情之心长叹一声接口道:“小可适逢其时因之稍尽绵薄之力公孙二先生的遗物小可亦斗胆取出还请老前辈恕罪!”
公孙左足目光凝注在他身上突地连连颔道:“好好。”
手掌一伸:那你就把他囊中那串铜钱交给我吧。”
管宁常听人说这类风尘异人必多异征此刻只望他伸出的手掌莹白如玉哪知目光动处却见这名满天’百的异人所伸出的一双手掌黝黑枯瘦和别的丐者毫无二致心中不知怎地竟似淡淡掠过一丝失望的感觉但随即又不禁暗笑自己的幼稚一面从怀中小心地取出那锦囊来。
刹那之间“武当四雁”木珠大师面上的神色突又齐地一变十只眼睛不约而同地瞪在这锦囊上只见管宁的手缓缓伸入锦囊又缓缓自锦囊中取出手中已多了一串青钱“武当四雁”不约而同地脱口惊呼道:“如意青钱!”
管宁微唱一声仔细望了望自已从囊中取出的这串青铜制钱但看来看去却也看不出这串育铜制钱有什么特异之处。
他心中不禁惊异交集缓缓伸出子将这串青钱交到公孙左足手上一面说道:“不知是否就是这串制钱——请老前辈过目一下语声未了只见那木珠大师一双眼睛瞬也不瞬地望在这串制钱上就生像是一双眼馋的饿猫见着鱼腥一样一步一步地向公孙左足走了过来哪里还有半分得道高僧的样子。
而此刻公孙左足的——双眼睛亦自望在这串制钱上一时之间他看来又似悲抢又似感概又似鄙夷又似愤怒心中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缓缓接着这串青钱失神地呆立了良久就连那木珠大师的一步一步逼近他的脚步他都生像根本没有看到。
“武当四雁”握在剑柄上的手掌也不自觉地握得更紧了。
这四个看来丰神冲淡的道人此刻目光之中像是要喷出火来望着这串青钱移动着脚步他们虽然明知自己的武功不是这公孙帮主的敌手但面对着这串武林中人人垂涎的“如意青钱”他们的心中虽有畏惧之心却已远远不及贪心之盛了。
管宁游目四顾只见木珠大师已自走到公孙左足身前“武当四雁”掌中微微颤动着的剑尖距离越来越近。
他知道这转瞬之问便又将生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斗心胸之间不觉也随之紧张起来。
哪知——公孙左足一旋身躯突又纵声狂笑起来笑声之中满含讥嘲之意。
木珠大师武当四雁管宁俱都为之一愕齐地停住脚步只听公孙左足的笑声越来越大突地一伸手掌竟将掌中的一串“如意青钱”笔直地送到木珠大师面前一面狂笑:“这就是你们拼命争夺之物吗?好好拿去拿去。”
手腕一翻竞将这串“如意青钱”脱手掷出忽地劈面向木珠打去。
这一突来的变故使得木珠四雁管宁惊异得几乎再也说不出话来。
木珠大师跟望着这串青钱笔直地击向自己面门竟亦不避不闪浑如未觉直到这串青钱已堪堪击在他脸上他方自手腕一抄抓在手里但面上的茫然之色却未因之稍减。
在场之人谁也万万不会想到这公孙左足会将这串“如意青钱”当做废物般地抛出此刻都愕然地望着他几乎以为他了疯。
管宁眼睁睁地望着这一切心中更是大惑不解他亲眼看到那些“罗浮彩衣”的门下弟子为着这串青钱几乎丧生在“武当四雁”的剑下又亲眼看到武当四雁为着这串青钱被“木珠大师”打得透不过气来但此刻公孙左足却叫别人拿去他暗叹自己这一日之间所遇之事所遇之人俱非自己所能理解猜测得到的而此刻之后又不知还有多少奇诡难测之事将要生这一切事本都与自已毫无关系而此刻自己想脱身事外却也不行了。
他心中方自暗中感叹却听公孙左足又已狂笑着道:“可叹呀可叹武当四雁少林一珠闯荡江湖数十年竞没有听道:‘如意青钱九伪一真’这句话。”
他语声一顿狂笑数声接口又说:可笑呀可笑武当四雁少林一珠竟会当着这一串一文不值的破铜烂铁争得面红耳赤打得你死我活——哈哈这串青钱若是真的又怎会等到公孙老二死了之后还留在他身上又怎会让这恁事都不懂得娃娃得到手中我老叫花久闻少林一珠不但武功群而且机智深沉想不到却也是个糊涂虫。”
他边说边笑边笑边说言词固是辛辣无比笑声之中更是满含讥嘲之意。
只见木珠大师面色阵青阵自阵红他话一说完木珠大师突地右手手腕—翻伸出右手食、中两指将左手的青钱摘下一枚两指如剪轻轻一夹管宁只听“唰”地一声轻晌这枚制钱便已中分为二制钱之中竟飘飘落下一方淡青色轻柔丝绢来。
“武当四雁”一起轻呼一声冲上三步伸手去接这方软绢。
哪知木珠大师突地冷晚一声右手袍袖“呼”地拐出带起一阵激风向‘‘武当四雁”扫去左手却已将这方轻绢接在手里。
这其间的一切变化都快如闪电你只要稍微眨动两下眼睛场中便立时换了一副景象管宁凝目望去只见木珠大师身形随着袍袖的一拂退后五尺武当四雁满面跃跃欲动之色八道目光一起望在本珠手上的那方轻绢之上。
只有公孙左足仍是满面带着鄙夷的笑容冷睛旁观似乎是任何一件事的结果他都早就预料到了是以根本毋庸去为任何事担心。
只是木珠大师右手紧紧握着那窜青钱左手举着那方丝绸凝目良久突地长叹一声双手齐松青钱丝绸俱都落到地上。
公孙左足狂笑之声又复大响蓝白双雁对瞥一眼齐地抢上一步剑光乍起“刷”地竟将地上的一串青钱一方轻绢挑了起来。
而木珠大师却在这同一刹时在这公孙左足狂笑声中拂袖甩肩拧腰错步头也不回地候然回身远走。
公孙左足拍掌笑道:“我只道木珠和尚已是天下最傻的人想不到你们这四个小道士比他们还傻三分这串青钱如是真的老和尚怎会把它甩下一定你们现在还抢着来看不是呆子是什么?”
他一面笑骂武当四雁却在一面探看着那方轻绢一瞥他们满腔的热情便立刻为之冰冷在这串古老相传购武林异宝“如意育钱”中的这方轻绢竟是全白连半点宇迹都没有。
等到公孙左足骂完了“武当四雁”亦不禁失望地抛下青钱轻绢各自拧腰错步回身远走。
公孙左足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狂笑之声亦自虽然而止转目望处只见身测的锦衣少年仍在呆呆地望着自己。
两人目光相对管宁只觉这公孙左足的目光之中满是悲怆痛苦之色先前那种轻蔑嘲弄的光采此刻已自荡然无存不禁同情地叹息一声想说两句话来安慰一下这心伤手足惨死的风云异人:
但究竟该说什么他却又觉得无从说起。
公孙左足铁拐一点走到路边寻了块山石颓然坐了下来他自觉心神交疲仿佛已经苍老了许多方才虽然强自掩饰着但此刻却已再无乔装的必要长叹一声缓缓道:你叫什么名字?”
管宁立刻说了公孙左足微徽额又道:管宁你过来坐到我身侧我有些话要问问你。”
他虽然满身褴褛狼狈之态但此刻语气神态却又隐含着一种不可描述的庄严高贵这种庄严高贵绝不是人间任何一件华丽的外衣乔装的也不能被任何槛楼的外表掩饰得伎的。
管宁依言坐了下来他心中何尝没有许多话要问这公孙左足如愿知道青钱的秘密四明山庄的秘密白袍书生的秘密他只觉每一件事中都隐藏着一个秘密而每一个秘密都是他极愿知道的。
只见公孙左足目光凝注着林梢泄下的一丝天光默然良久突地问:你是几时上山来的?几时来到四明山庄看见了一些什么人?什么事?”
管宁微一沉吟便将自己所遇极快地说了出来此事他已说了不止一次此次更说的格外流畅公孙左足默然倾听频频长叹频频扶额此事的究竟真相他自己亦无法猜测。
丐帮历史由来已久但定下详规立会君山却还是近年间事此次“四明红袍”飞柬相邀他因事耽误是以来的迟了却再也想不到四明山庄之中会生此惨变更想不到先自己一步而来与自己情感极深的孪生兄弟竟惨死在四明山庄里。
他上山之际遇着管宁那时他还不知四明之变只是奇怪一个看来武功极浅的弱冠书生怎地会从四明山庄之中走出。
等到他自己赶到四明山庄看到偌大的山庄之中竟无人迹再看到诸众的尸体新掘的坟墓和自己兄弟片刻不离身的铁拐他便已知道这四明山庄中已有惨变生但他却又不知道在这次惨变中竞有如此多武林高手惨死因为此事不但匪夷所思而且简直今人难以置信于是他折回山路听到管宁和木珠、四雁的对话看到他们的动手骤然现身狂笑讪嘲看来虽然不改放态其实当时心中的悲抢愤嫉惊疑却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的。
他默默地听完了管宁的话树林里的天光更暗了那串闪着青光的制钱仍在地上一闪一闪地着青光那方轻柔的丝绸被风一吹吹到路旁贴在一块山石上他悲抢地长叹一声手中铁拐重重在地上一顿出“当”一声巨响激的地上的沙石四散飞扬这一击虽重却又怎能够泄他心中的悲怒之气呢?
管宁呆望着他忍不住问道:“方才小可听得四明庄主此次聚会群豪其中一半是为了这串青钱老前辈可否告诉小可这串青钱之中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人们如此重视呢?”
公孙左足目光一转望在那串青钱上突地冷哼一声长身而起走到青钱之侧举拐欲击忽又长叹一声自语:“你这又何苦这又何苦……”
缓缓垂下铁拐坐回山石上长叹道:“青钱呀青钱你知不知道百十年来已有多少人死在你的名下。”
管宁心中更加茫然只听这已因心中悲愤而失常态的武林异人长叹又道:“百余年前武林之中出了个天纵奇才那时你我都还没有出世我自也没有见过他只知道这位奇人在十年之中击败当时天下所有的武林高手出入少林罗汉堂佩剑上武当剑岩赤手会点苍谢神剑单掌劈中条七煞双手败连环坞风尾帮孤身一人十年之中不知做下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将天下武林禁地武林高人都视为无物唉——他人虽早已死去但是他的遗事却直到此刻还在江湖间流传着。”
他目光空洞地凝注着远方语声亦自沉重已极但这种奇人奇事听到管宁耳里却不禁心神激荡豪气温飞恨不得自己也能见着此人一面纵然要付出极大代价也是值得的。却听公孙左足接道:“人间最难堪之事莫过于‘寂寞’二字此人纵横宇内天下无敌人人见着他虽极快活得意其实心中却寂寞痛苦已极不但没有朋友甚至连个打架的对手都没有。”
他语声微顿长叹一声自己心中也突然涌起一阵无比寂寞的感觉“君山双残”一母孪生自幼及长从未有道太长的别离而此刻雁行折翼他徒然失去了最亲近的人永远不能再见此刻心中的感觉又该是如何伤痛。
管宁只见他悠悠望着远方心里也直觉地感受到他的悲哀但一时之间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于他却听他又自接:“岁月匆匆他虽然英雄益世但日月侵入他亦自念年华老去自知死期已近便想寻个衣钵传人但这种绝顶奇才眼界是如何之高世上茫茫诸生竞没有一个被他看在眼里于是他便将自己的一身绝世武功制成十八页密图放在十八枚特制铜钱里古老相传这十八页秘签上面分别记载着拳、剑、刀、掌、鞭、腿、枪、指、暗器、轻功、内力修为、点穴秘图奇门阵法消息机关以及他自己写下的一篇门规其中剑法、掌法各占两页合起来恰好是一十八页但大家亦不过仅仅知道而已谁也没有亲眼见过其中任何一页。”
管宁暗叹一声付道:“此人当真是绝世奇才以短短百年之生竞能将这许多种常人难精其一的功夫都练到绝顶地步唉——如此说来也难怪武林中人为着这串青钱争斗如此之激了。”
公孙左足又自叹道:“自从这位异人将自己遗留绝技的方法公诸武林之后百年来江湖中便不知有多少人为着这串青钱明争暗斗七十年前祁山山腰的一个洞窟之中出现第一串‘如意青钱’为着这串青钱武林中竟有十七位高手在祁山山麓直到当时的昆仑掌门白梦谷将这串青钱当众打开觉其中竟是十八面自绢之后武林中才知道这‘如意青钱’一共竟有十串而其中只有一串是真的。”
管宁不禁又为之暗叹忖道:“武林异人行事真个难测他既有不忍绝技失传之心又何苦如此捉弄世人—”心中突又一动忍不住问:“他们又怎知道这‘如意青钱’共有十串而且只有一串是真的呢?”
公孙左足缓缓道:“当时白梦谷惊怒之下直折回那青钱原在洞窟才现那洞之中的石案之下整整齐齐地刻着十六个隶书大宇:‘如意青钱九伪一真真真伪伪智者自择’只是那得宝之人兴奋之下根本没有看到这行字迹而已。”
管宁恍然领公孙左足又道:“这似诗非诗似偈非偈的十六个字不出半月便已传遍武林但等到第二串青钱在峨嵋金顶被峨媚剑派中的‘凌虚双剑’现的时候本来情如手足的凌虚双剑竞等示及分辨真伪使自相残杀起来直落到两败齐伤俱都奄奄一息才挣扎着将这串青钱拆开。”
管宁脱口道:“难道这串又是假的?”
公孙左足长叹颔道:“这串青钱又是假的只可惜凌虚双剑已经知道得太迟了这本来在武林中有后起第一高手之誉的凌虚双剑竟为着一串一文不值的青铜制钱双双死在峨嵋金顶之上。”
公孙左足将这一段段的武林秘辛娓娓道来只听得管宁心情沉重无比心胸之间仿佛堵塞着一方巨石似的。
他缓缓透了口长气只听公孙左足亦沉声一叹缓缓又道:“凌虚双剑双双垂死之际将自己的这段经过以血写在自己的衣襟上他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只望自己的这段遭遇能使武林中人有所警惕哪知——唉。”
语声微顿又自叹道:“此后数十年间又出现了三串‘如意青钱’这三串青钱出现的时候仍然有着不知多少武林高手为此丧生因为大家惧都生怕自己所现的一串青钱是真的因此谁也不肯放手那凌虚剑客虽有前车之鉴但大家却是视若无睹。”
风吹林木管宁只觉自己身上泛起阵阵寒气伸手一掩衣襟暗暗忖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武林高手的死罪过又该算到谁的身上。”
却见公孙左足双眉微皱又接道:怪就怪在每串‘如意青钱’现的时候俱非只有一人在场是以便次次都有流血之事生直到——”他语声竞又突地一顿面上竞泛起一阵惊疑之色楞了半晌喃喃自语道:“还是死了一个还是死了一个……”
双拳自握越握越紧直握得他自己一双枯瘦的手掌出一阵“咯咯”的声响。
管宁转目望到他的神态心中不禁惊恐交集脱口晚道:老前辈你这是干什么?”
公孙左足目光一抬像是突然自噩梦中惊醒似的茫然回顾一眼方自缓缓接道:中年以前我和公孙老二到塞外去了却一公案回来的时候路经长白山竟然迷路深山在乱山中闯了半日方自叹息倒霉哪知却在一个虎穴中观一串十八枚青钱我弟兄二人自然不会为了这串青钱生出争斗使一起拆开一枚果然不是真的我弟兄二人虽然也有些失望但却在暗中侥幸得着这串伪钱的幸亏是我们若是换了别人至少又得死上一个哪知——唉!
还是……”
他声音越说越低语气之中也就越多悲哀之意默然半晌哀声又道:“想不到这‘如意青钱’无论真伪竟都是不祥之物老二呀老二若不是为了这串青钱你又怎会不及等我就匆匆赶到这四明山庄来又怎会不明不白地死去2”双手蒙面缓缓垂下了头这叱咤江湖游戏人间的风尘异人心胸纵然旷达此刻却逛不禁为之悄然流下两滴眼泪来。
山风萧索英雄落泪此刻虽非严冬管宁却觉得天地之间已充满严冬肃杀之意想到自己亲手埋葬的那么多尸身这公孙左足不过仅是为着其中之一而悲伤罢了还有别的死者他们也都会有‘骨肉亲人他们的骨肉亲人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不也会像公孙左足此刻一样悲伤吗?”
随着这悲伤的意念先映入他脑海的便是那“四明红袍”夫妇相偎相依拥抱而死的景象“他们鸳鸯同命——唉!总比一人单独死去要好得多。”他情感极为充沛此刻忽然想起自己死时不知有无陪伴之人暗中稀嘘良久脑海中又接连地闪过每一具尸身的状形。
突地——他一拍前额口中低呼一声倏然站了起来像是忽然想什么惊人之事一样。
公孙左足淡然侧顾一眼只见他双目大变口中翻来复去地喃喃自语道:“峨嵋豹囊……罗浮彩衣……峨嵋豹囊……”心中不觉大奇。
哪知管宁低语一顿突地拧转身来失声道:“老前辈你可知道‘峨嵋豹囊’是谁?”
公孙左足眉心一皱缓缓道:‘峨嵋豹囊’便是武林中代代相传以毒药暗器名扬天下的蜀中唐门当今门人中的最最高手只因他两人身畔所佩的晤器革囊全用豹皮所制彩衣斑谰是以江湖中人便称之为‘峨嵋豹囊’但他两人并非峨嵋派中弟子。”
他虽然觉得这少年的间话有些突兀奇怪但还是将之说了出哪知他话方说完管宁突然满面喜色地一拍手掌道:“这就是公孙左足为之一楞不知这少年究竟在弄什么玄虚只见他一招袍角翻身坐到自己身侧的石山上道:“小可方才听那‘罗浮彩衣’弟子说曾经眼见‘峨嵋豹囊’兄弟两人连抉到了‘四明山庄’。
而且并末下山但小可记忆所及那些尸身之中却没有一人腰佩豹囊的此次赴会之人全都死在四明山庄而这‘峨嵋豹囊’兄弟两人却单单幸免这两人如非凶手必定也是帮凶了。”
他稍微喘气一下便又接着说道:“而且小可在那四明山庄的木桥前有暗器袭来似乎想杀小可灭口那暗器又细又轻而且黝黑无光但是劲力十足显见……”
公孙左足大喝一声突地站了起来双目火赤须皆张大声说道‘“难道真是这‘峨嵋豹囊’两人干的好事……”
目光一转笔直地望向管宁道:“在那六角小亭中将你的书童杀死的人是不是身躯颀长形容古怪……”
管宁微一沉吟口中响呐说道:“但那两人身畔却似没有豹囊。”
公孙左足冷“哼”一声道:“那时你只怕已被吓昏怎会看清楚何况……他们身上的豹囊又不是拿不下来的。”
他虽是机智深沉阅历奇丰但此刻连受刺激神智不免有些混乱此刻骤然得到一丝线索自便紧紧抓佐再也不肯放松。
管宁剑眉深皱又自说道:“还有一事亦令小可奇怪那罗浮弟子曾说他们罗浮剑派一共只派了两人上山便是‘彩衣双剑’但小可在四明山庄之中除了看到他们口中所说一样的锦衣矮胖的两位剑容的尸身之外还看到一具满身彩衣虬髯大汉的尸身不知老前辈可知道此人是否亦是‘罗浮彩衣’的门下呢?”
公孙左足垂沉思良久伸出手掌一把抓任自己的乱长叹着又坐了下来。
此刻他心中的思绪正也像他的头一样乱得化解不开这少年说得越多他那紊乱的思潮便又多了一分紊乱。“峨嵋豹囊”武功虽高却又怎能将这些人全部都杀死呢!除非……除非他们暗中在食物中下了毒但是……峨嵋豹囊与四明红袍本来不睦自不可能混入内宅更不可能在众目昭昭之下做出呀那么……那么他们又是如何下的毒呢?
这问题使他百思不解。
而管宁此刻却在心中思索着另一个问题!“白袍书生是谁……”这问题在他心中已困惑很久但他始终没有机会说出因为他说话的对象却另有关心之处是以当他说“白袍书生”的时候别人不但根本没有留意而且还将话题引到自己关心的对象上去这当然是他们谁也不会猜出管宁口中所说的“白袍书生”究竟是谁的缘故。
此刻管宁又想将这问题提出但眼见公孙左足垂沉思一时之间也不便打搅。
两人默然相对心里思路虽不同但想的却都是有关这四明山庄之事。
此处处在深山这条山路上达“四明山庄”的禁地莫说武林中人便是寻常游客除了像管宁这样来处无方又是特别凑巧的人之外也都早得警告谁也没有胆子擅入禁地是以此地虽然风色佳但却无人迹。
空寂寂四野都静得很。
静寂之中远处突地传来一阵高亢的呼喊声虽然听不甚清但依稀尚可辨出是:“我是谁我是谁……”三字。
管宁心头一凛呼喊之声越来越近转瞬之间似乎划过大半片山野来势之竟令人难以置信。
呼声更近更响四山回应只震得管宁耳中嗡嗡作响转目望去公孙左足面上也变了颜色双目凝注着呼声来处喃喃道:“我是谁!我是谁……”
他是谁?管宁自然知道他跨前一步走到公孙左足身侧方想说出这呼声的来历。
但是——这震耳的呼声却带着摇曳的余音和四山的回响来到近前了。
只听“砰”然一声巨响林梢枝叶纷飞随着这纷纷飞的枝叶候然落下一个人影公孙左足大惊四顾这人影自衫、履面目清缀虽然带着二分狼狈之态却仍不掩其丰神之俊。
他心中不禁为之猛然一跳脱口低呼道:“原来是你!”
却见这白袍书生峰形一落地呼声便虽然而止一个掠到管宁身前满面喜容地说道:“我找了你半天原来你在这里。”
管宁无可奈何地微笑一下这白袍书生已自一把拉着他的臂膀连声道:“走走快帮我告诉我我是谁你答应过我的想溜走可不行。”
公孙左足莫名其妙地望着这一切心中候地闪电般掠过一个念头这念头在他心中虽仅一闪而过但却已使得武林之中又生出无数事端。
管宁方觉臂膀一痛身不由主地跟着自袍书生走了两步。
哪知——公孙左足竟然大喝连声飞身扑了上来左掌扬扑面一掌右肋微抬肋下铁拐电扫而出拦腰扫来这一连两招惧都是得雷击电掣而且突如其来地向自袍书生击来管宁惊呼一声眼看这一掌一扫却已堪堪击在白袍书生身上。
哪知白袍书生对这一掌一拐看也不看一眼右手一带管宁自己身形微微一闪他闪动的幅度虽然极小然而这一掌一拐竟堪堪从他们两人之阎的空隙打过连他们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一点。
管宁惊魂方定只觉自己掌心湿湿的已然流出一身汗。
这白袍书生身形之曼妙使得公孙左足也为之一惊他虽然久已知道这白袍书生的盛名但始终没有和他交过手此刻见他武功之高竟犹在自己意料之外心头一寒同时沉肩收掌撤拐这一掌一拐吞吐之间又复递出。
白袍书生袍袖微指带着管宁滑开三尺他武功虽未失记忆却全失茫然望了公孙左足一眼沉声说道:“你是谁?干什么?”
公孙左足冷笑一声他和这白袍书生曾有数面之识此刻见他竟是满脸不认得自己的样子心中越认定此人有诈。“好狠的心肠你究竟为了什么!要将那么多人都置之死地。”
白袍书生又是一愕这跋再说的话他一点也听不明白旋身错步避开这有如狂风骤雨般来的铁拐一面喝道:“你说什么?”
管宁心中一凛知道公孙左足必定有了误会才待解释哪知公孙左足却又怒喝道:“以前我只当你虽心狠手辣行事不分善恶便总是条敢做敢为的汉子因之才敬你三分哪知道你却是卑鄙无耻的小人哼哼你既已在四明山庄染下满身血腥此刻又何苦做出这种无驻之态来哼哼我公孙左足虽技不如你今日却也要和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