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远行（1/2）

马车在众兵丁目送之下冲出广德门。

车轮滚滚，碾碎了地上的冰雪，却碾不碎萦绕在叶扬心头的寂寥。

回望京都，那高高的城楼渐渐远去，城门处往来如织的人群也渐渐模糊。

这下算是远离庙堂，就要处江湖之远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扭过头，不再去想心事。前方车头方向广袤的原野在视野中一分分展开，田地、房舍、树木都笼在皑皑白雪之中，纵目望去，天地开阔，一望无垠，不由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停车！”叶扬喝道，

三顺听到声音，连忙一勒缰绳子。

叶扬不等车子停稳，身子从车厢中穿出，一跃，落到了地面。

大黑汪地一叫，也从车厢中跳下来，摇着尾巴，围着叶扬的腿转圈。

三顺停好车，犹豫了下，不知道该不该就这样调转车头回去，期期艾艾道：“就到这里就行了么？”。

张怀恩却从车上下来了，在车辕边徘徊了一下，终还是走过来，看着叶扬，嘻笑道：“呵呵，大哥果然言而有信，我就喜欢结交你这样的好汉子。”说着翘起拇指在胸前比划。

叶扬盯着张怀恩的脸，偏着脑袋，道：“我比年纪可比你小。”

“呃……”张怀恩窘了下，仍笑道：“能者为大，叫声大哥也是当得起的。”

叶扬点点头，指着官道，“我到这里就行了，你们现在可以回去了，若你想去报官，也由着你。”

张怀恩呵呵一笑，“我老爷子天天管得我十分严，我从小就向往着孤身闯荡江湖这份豪气！又怎么会去报官呢？”说着回声高喊，“三顺，卸匹马下来。”

他见三顺呆呆站着不动，走过去踢了一脚，“蠢材，叫你卸马，没带魂儿在身上呀？”

三顺啊地一声，回过神来，麻利的卸下匹马的套笼。

张怀恩牵过缰绳，拉着马到叶扬面前，一挺胸脯，大声道：“大哥，咱们怎么都是相识一声，宝马赠烈士，这马虽是驽马，但也希望能减少些大哥路上的风尘。”

叶扬看看马，迟疑了下，最后还是点点头，道：“也好，只是不能再还给你了。”他身在几乎身无分文，看到这匹马的一刻已想到拿它去换些金银在身上。

张怀恩摆摆手，嘻嘻一笑，“咱们不讲这些的，送朋友匹劣马，这换在他日我是羞于出手的，只是如今身上金银散尽，大哥莫要见笑。”

叶扬嗯了声，正色道：“我欠你一个人情，他日必还，你们这就回去吧。”

张怀恩笑着说：“些许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叶扬摇摇头，认真地说：“我从不说笑。”说着牵过马，唤了声大黑，转身沿着官道慢慢向前走。

走了两步，他突然想起一事，停下来，回头道：“日后对你仆役好些，刚才若是他喊叫了一声，我固然是走不脱，你绝没命回去。”

张怀恩连连称是，看着叶扬走远，不住挥手。

三顺在一旁看着，心中不解，问：“公子，你为何对他这般好，还送匹马给他？咱们少了匹马回家怎么交代？”

张怀恩哼哼一笑，漫声道：“老爷子别的本事我没学到，就一条，他得了咱的东西，虽说不一定会为咱办事，但至少不会明着对咱下黑手。嘿嘿，那小子只是十多岁年纪就敢杀人，就凭这份胆色，若是能活下命来，他日必然大有可为，一匹劣马又算得了什么？”

一阵冷风吹过，卷起地上雪花，张怀恩觉得脖子冷嗖嗖地，忙跳上马车，喝道：“三顺，走，回城去！”话刚出口，却想起叶扬临别之言，心中一动，咳了一声，柔声道，“嗯，三顺，你今天表现不错，回去本公子得好好打赏你。”

三顺听惯了张怀恩对他大喝大叫，这此听到公子爷对他十分“温柔”地说话，不禁打个寒战，小声嘀咕，“怪碜人……”

张怀恩没听清，问，“嘀嘀咕咕地，你说什么？”

三顺忙转过头道，“公子，我们回去要不要报官？”

张怀恩忍不住骂道：“蠢杀材，报官做什么？本公子不就是官！还不快走？回去还不知道怎么和老爷子说，你可千万不要和别人说我让人给绑了，不然以后出门就难了。”

三顺道：“知道的，公子。”随即吆喝一声，扬起马鞭，转过车头，朝京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