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44)(2/2)
“行,那你当心点儿……现在这块地方走个两步就磕着脚。”塞缪尔耸了耸肩膀。他转身朝前带路,没迈个几步就叹了口气,“说来,我以前还没资格住在这儿呢。你看这两边的街道,我头一回来这里的时候,两边全是铺子,货架上堆着五颜六色的玩意儿,简直把我这个乡巴佬给看傻了……”
“毕竟是小松溪吗。”杜拉格心不在焉地搭了句话。他话音刚落,就见塞缪尔的目光又落了过来。
“这你也知道?难不成你还是个赤郡人?”
“对啊,有什么意见没?”
“那咱们就更该热络些啦。”塞缪尔笑着冲同伙使了下眼色。
原本只是封住杜拉格左右退路的两人会意地附和了几句好话,他们贴近杜拉格,就差跟他勾肩搭背了。这架势让杜拉格露出了厌恶之色,他振臂甩开两人,呛声道:“你是白痴吗?我他妈都说过少来了,你要真想让我开心,怎么不放我走人?还杀我刚治好的家伙……他是能反手宰了你们?还是有能耐通风报信?他不是赤郡人?”
一想到先前所发生的事情,杜拉格便觉得脑门发烫。他清楚地记得塞缪尔在河边是怎么处理伤兵的——只因那人抓住他的脚踝不松,他便一刀剖了那人的背脊。
汩汩的鲜血就像丝带那般卷入河中,沾着腥气的短刀在石块上蹭了蹭便收入鞘里。现在,这些刽子手竟跟没事人一样来套近乎了?
杜拉格目眦尽裂的模样让试图改善关系的几个人没了动作。一阵风顶起了塞缪尔的帽沿,他压好帽子,脸上不剩一丝笑意。
“没我这一刀,那家伙也离死不远了。”
杜拉格怔了怔,继而斥问道:“你别跟我说什么人固有一死,寿终正寝和死不瞑目能是一个意思吗?”
塞缪尔神情倦怠地合了下眼睛,他转身前行,居然把自己人和杜拉格全撇在了后头。几个随行的同伙见状,一时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强拖硬拽着杜拉格继续前行,还是就此打住。所幸塞缪尔又停住了步伐。
“不用强迫他了。”塞缪尔微微侧头嗤笑了一声,接着又冲杜拉格说道:“你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我可提醒你一句话,到这个地方刚过了多少个暗卡你心里清楚,要是你不想跟过来准备自个儿瞎转的话,我保证你的小命不出半天就玩完了,而要是你肯跟我来,我就让你瞧瞧什么样的人才真的需要救治,小医师。”
塞缪尔话末的那句蔑称让杜拉格不禁跳脚,他见原本挟持自己的几个家伙真的放了手,甚至连驴子都给了他留了下来,只觉得一口恶气闷在了胸口。在愤懑地朝地上唾了口唾沫之后,杜拉格只得硬着头皮朝塞缪尔追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几个人都只是埋头前行,半成废墟的小松溪就如一片光怪陆离的石林,默然注视着在自己腹中穿行的几个人。杜拉格听着鞋底搓动碎石砖粒的声响,暗叹眼下的静谧全是假象。前一刻,他刚使了个法术,结果发觉附近的楼顶,不远处的碎瓦堆里都藏着暗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