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意料之外(1/2)
管与玉容娉朱雀,留无计,来无计。
盈盈水南,枉了痴心几去。
烂漫扑蝶十年梦,送无期,去无期。
借问来时何意趣,雪难消,天同亦。
巍巍劲嵩,迢迢永夜难及。
千帆重九相逢世,昭烈烈,更踽踽。
——《北溟史诗·昭烈皇后词》
回北溟航船扬帆那一刻,已是又一年四月,吟柳新纳绿,红晕花梢头,羽山岛上火红的娩仙华花开的艳丽夺目。
去年冬天,最让人振奋的消息莫过于北溟新战船下水实验的成功,尽管,那销金融铁的罗倭黄火药让这振奋略略减低,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多线开战的罗倭在青镜长峡、卫羽城和青州、东都的挫败,让原本颓丧的气氛一扫而空。
新越庆麦山一线广博的铜铁矿产,在北溟坚强的国商开发下,焕发出一种新的实力。
然而,此时罗倭仍在新越东北肥沃之处占据满洲里、阳平、雍平、涿州与新越军频繁交战,而北溟夏密岛、枫岛和琉岛也尚在罗倭掌握中,罗倭本土灵、兴、书、舞四个岛屿与之遥相呼应补给,顺道劫掠过往商船商队。
此番更新士兵与战船等等,也是为了退役水师战船的商队护航,以及协助切断罗倭海上商船商贸补给的使命。
战事也非一时半刻之算,前线所战各种,俱是国家极综合之素质,补给亦是重中之重,若无督办粮饷的郭攸之,若无周旋贸易以使得战事内外各方共赢的付邵,若无奔忙军械的宋仲方,若无无数我并不知晓,却也在为此真心实意辛苦奔忙的人们,何言保家卫国呢?
匆忙的过完喜忧参半的新年后,换防换岗换装备的种种军务从容繁忙。
直到四月,我与秦清等人才随着靖亲王踏上回程。
然而,航船启动后不久,在我们惊异万分的注目下,靖亲王拿出了一道密旨,旨意明确的说,着靖亲王与祝将军与前来接应的南洋水师新战船一道南下,参与指挥夏密等诸岛的战事,只有秦琼与我两人,被点名率领返航鹏城。
“为什么是我?”我突然接旨,不明圣意,只得不解的问靖亲王道“可是,可是末将愿意随王爷和将军们一同前去助战夏密诸岛啊。”
“哈哈哈,”靖亲王咧开嘴笑了,双眸含笑,难得的风趣道“付将军是觉得朝廷这旨意棒打鸳鸯了吧,若是付将军同秦清将军一起返回,那一定是求之不得。”
我虽脸皮甚厚,但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一个军人,把儿女情长看得如此重要,且为主帅所查,也无甚值得褒扬的,可是,还是又说了一句道:
“只是,末将还愿随王爷多学些东西,末将想学习水战之事,岂料王爷似觉末将鲁钝,将末将遣开了。”
“你啊——照你这么说,那秦琼将军也是本王觉得鲁钝,遣开了?”靖亲王又笑了,双掌拍了拍两膝,坐下,一手压下我的肩膀,示意我也坐下,对我道:
“罢了,想必不与你说清楚,你又要多想些什么。非是本王觉得你鲁钝,而是朝廷看到此番战报之后,觉得你在对外出使之事上有更大可用之处,总不能胡子眉毛一把抓,永远都是付相公一个人对外对外所有事在奔忙吧?”
“王爷是说,主上有意让末将随付相公学习使节外事?”我闻言又疑惑道。
心中却不由有些存疑是否北溟担心我这个新越旧臣偷学了他们的新战船技术去,当下有些迷糊。
“嗯,”靖亲王说,“别瞎想了,乃是姑姑的意思,如今两军协同作战初见成效,自然要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才是。”
“长公主?”我这下明白了,大概我要被用在外事活动中行些谍报之事吧,于是也不再问,便点了点头。
“你还犯难,别看多少将士羡慕你们这些能够回乡的人呢。”靖亲王又安慰鼓励我道“学习海战,来日方长,也不在这一刻两刻。”
我方领命而去。
辞别秦清每次都是我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别说我这般就是娘娘腔,军中有几人不是如此呢?
好在秦清出身将门,早已习惯这等事,倒是洒脱的紧。
临送别,还直不忘将我们这些须眉男儿打击一番,说什么,是因为她比我们有大将之才,能驰骋沙场,所以留下她,让我和她兄长回去北溟。
我与秦琼也是被这个小女子噎的只能宠溺的笑。
回程的航路很是顺畅,并未遇到怎样艰险阻击,我们顺顺当当的回去赴命。
由伶仃洋转入长江后,我与秦琼在甲板上眺望,春时阳光洒在宽广的河面上,粼粼耀眼鎏金波光,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再转入汲河沿岸时,隔着不远,便见到一片引了水的荷塘,今年鹏城暖意甚早,此番时节,鹏运天池里虽无荷花,然荷叶却已然亭亭如盖,吹面温润的杨柳暖风掠过,若一片此起彼伏的碧波绿浪。
待到了鹏城,一下子重回人间的感受更油然而生。
由于靖亲王和祝将军还未归来,虽则此番大部分第一次前往的水师士卒都随之换防,然而并未举行很大的欢迎仪式,迎接我们的是法事执事长魏浩和商事执事长齐思源。
这两人都是付邵一手发现提拔,此番也只是三十多岁年纪,年富力强,两人皆着圆檐边文官凉帽,同色加贺染青蓝色窄袖春袍,炮上图案亦是同样文三品孔雀补服色,只各自外罩不同样式纱衣披风。
魏浩皮肤有些健康的小麦色,乌修眉细长眼睛,高鼻高颧,唇齿朱皓分明;齐思源则面如玉色,微微垂下眼睛时眼尾微扬,微微睁大双眼时眸若秋水乌黑深沉。
两人同时上前来与众将彼此行礼,魏浩便拿出方均诚圣旨,犒赏三军之后。
秦琼便被着令前往嘉谷城,进行新旧军的调配和护航镖队的改建。
而因秦清未归,虽是付邵已然为我向秦老将军提了亲,秦义将军亦已允准了此番亲事,却还要等清儿回来方能论及婚事,所以让我这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之心情,颇为无奈。
回到鹏城第二日,宫中就来了旨意,说是长公主名我入内议事。
长公主早年丧偶,太后不忍其在外孤单,便一直召回在后宫居住,兼之为方均诚出谋划策,乃是北溟谍探第一人,心计深沉长远,于皇室更是赤胆忠心不消疑虑的为北溟国运筹谋。所以我尊了旨意,接了令牌,随了宫中随侍的公公所引黄盖黑锦马车入宫。
因幼时在新越的认识,我一向以为外臣不易入内宫,乃是一条规矩,然而,进了北溟内宫,我方才发现,这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乘着马车约莫过了两道宫门,便有人来打起车帘,从门口步行到长公主的栖霞殿,途经渊天殿和临芳台,虽在同一后宫内院之中,却是如李聪实所言,各楼台连院各自独立,从建设样式到楼台坊厢各方面皆是各具特色。
想必各自皆是自家设计落成,也是自家管理日常,只到太后寿辰等重大节庆时,方才一处聚会于万园之园梦蝶廊中。
渊天殿乃是一处供主上方均诚静坐冥想之楼台,台周俱是汉白玉铺就的阶梯,有坛墙两重,形成内外楼台。
坛墙南方北圆,兼之以方台圆塔形状以示天圆地方,有通幽意神之敬意暗含,但因鬼神之说并非北溟精神所推重,所以只踞后宫西南侧一角之地,并不做重地祭祀之用。
而临芳台则是四皇子礼亲王与八皇子睿亲王的母妃蒲妃娘娘所居,举目看去,是一二进院楼台,再定睛看去,却是一四进院落,前有穿堂殿式解构,东西耳房各改了通道,正殿面阔五间,黄琉璃瓦歇山顶,前后出廊。
细细再看檐下形状若施斗拱,梁枋饰以樊影彩画,万字锦底门后扣五蝠捧寿裙板隔扇门,窗为步步锦支摘窗,别是一色风情。
整个后宫中不乏外臣奉命匆匆往来,也有些服色类似才人,世妇、婕妤,甚至于嫔妃,一个个锦装绣裹,玉映金围,但是个个来去匆匆,似各有公务一般。
我思忖着,北溟虽未明旨妇人不得干政,但是这些内宫妇人一向是不可能干涉政事的,然而却又各自奔忙,令我颇为疑惑。
谁知那前来宣旨的太监,倒真似长公主身边的人一般,水晶心肝玻璃人,看我脸色,便知道我迷茫,于是和我温言道:
“那些前来的并非朝臣,而是商贾,这些商贾们啊,终日与娘娘们攀谈些小生意,让娘娘们偶尔露个脸,宣传宣传其商品什么的,再回馈些小东西,
也有娘娘头脑敏捷的,自己也有小生意要打理,自然并不避讳那些。咱们主上英明潇洒,何等人物,况且又并未招惹那老夫少妻,未有真情之年轻女子入宫,
所以,自然是贯彻国策,让各位主子也有个念想事由,不至在内宫之中靡费金银,争宠不朽。”
见我不由连连点头的样子,那太监又说“但论那国政,咱们长公主,栖霞殿,那才是内宫头一位主子,只有长公主啊,才有这个韬略,这个本事,也有这个信任恩宠,能操持国政,在内宫会务朝臣的。
不过啊,咱们长公主,是极有分寸的,平时能入见的外臣,哎呦,那也是极少的。”
我又赶忙点头,心道那是自然,长公主何等聪明秀慧人物,且又长期孀居,怎会不知风评为何物,所以所用谍探,一概多是女子为主,凤凰阁便是名义上在四皇子礼亲王母舅家经营下,其实一干斥谍女子皆是长公主手中暗哨女校的精锐。
但即便如此谨慎,不也还是传出了王庚之事么?可见风评之事,亦风亦评,殊难预料。心中自是一路想法连连,面上却恭谨的很,嘴上连连说,“公公提点的极是,还未请教公公怎么称呼?”
“咱家小齐子,”那位公公面上仍然是不改温和表情道:
“付将军里面请,主上和长公主正在里面,等着召见将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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