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圣人跑了(1/2)
第八章圣人跑了
拉着丽华出了大庄严寺,丽华情绪低落,宋玉想不到原因,只得真心请教:“妹妹怎么不高兴了!”
“那个大和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哪句话得罪你了?”宋玉大为不解。
“什么叫福缘不浅,什么叫修成正果?”
嗨,宋玉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这个!
“老和尚胡说八道,你也放在心上?那个小妖女精灵古怪,心狠手辣,我怎么招惹得起?再说了,我有林妹妹一个女人就够了,别的女人那就是红粉骷髅,过眼云烟,南柯小梦。”宋玉大言不惭,却也带着三分真诚地说道。
丽华幽幽道:“她长的漂亮吗?”
“说到长相,她长的确实很……”宋玉差点将漂亮两个字说出来,忽然想到曾经在青儿手下遭受过的折磨,赶紧改口:“确实不如你!打扮得妖里妖气,浑没正经,哪里比得上我的丽华端庄大方,清雅可人!”
丽华果然欢喜了不少:“真的?”
“佛家不打诳语,自然是真的!”
丽华不管不顾,双手搂着宋玉的脖子,香喷喷的小嘴贴过来,居然实打实地香了一口。宋玉想还以颜色,丫头嘻嘻笑着,迅地伏下身子,闪开了。于是乎,两位青年男女,女孩在前面跑,男孩在后面追,开始进行一场没有终点的爱情长跑!
眼瞅着就要追上了,对面跑来一匹马,马上之人高声喊道:“郎君,大事不好了!”
这个王海,还真会挑时候。
王海下马,满脸是汗,丽华递过去的手帕也不接,用衣袖抹了一把,道:“不用了,脏了回去还要洗。郎君,现在京城都传开了,哥舒翰在潼关打了败仗,潼关失守了!”
啊?昨天,全城百姓不是还怀着必胜的信心,一起嘲笑安大肚来着?今天,全变了?
“消息确实吗?”
王海长出了两口气,道:“错不了的!听说,昨晚平安火没有到,晚上南内灯火通明,太子、亲王以及许多大臣都是连夜被招进宫去,商量对策。我从南内过来的,那边人山人海,都在等着圣人下圣旨呢!”
潼关失守,皇帝要跑,杨贵妃要上吊了?鳖犊子玩意,我好歹也是穿越者,好歹来到了大唐,连绝世美女的面都没见上一次,更别提推倒,就这么完了?回去怎么向小黑小白们交代?我的脸面往哪放?
“走,我们回去,然后到兴庆宫瞧瞧热闹!”
林丽华到底是女孩子,听到前方战败的消息,吓得不行,声音都颤抖了:“玉哥哥,叛军会不会打进来?”
“我想应该是会的。”听说,朝廷将所能调集的兵力全都调给了哥舒翰,这下可好,全部报销了。本来,右相杨国忠还是做了一些准备,向皇帝李隆基请了圣旨,从监牧的军队中选了三千壮年男子,派他的亲信统领,又招募了京城子弟一万人,仓促成军,驻防灞上。哥舒翰老奸巨猾,明了杨国忠的心思,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把这两支军队也调过去,打散编入了潼关守军之中。目前,城里剩下的都是些打仪仗的花架子军兵,人数也不多,绝对不过三千人。难道就凭借这三千人,死守长安城?死守,年过花甲的李隆基有那个胆量吗?他跑了,跑得连屁股都顾不上拍,我怎么办?
宋玉不知道答案,还是要先安慰丽华:“不要紧,天塌下来有大个顶着,一时半会轮不到咱们。况且,不是还有我在吗?我决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丽华感动得珠泪盈盈,紧紧捂住了宋玉的嘴。哦,错了,不是感动的,而是吓的。因为,接下来丽华给出了答案:“佛祖慈悲,玉哥哥就是这么个性子,嘴上说一套,背后做一套。您不是看到了吗,玉哥哥刚刚加入了禅宗,成为大和尚的俗家弟子,将来要为佛门斩妖除魔的,又怎么会……佛祖慈悲……”
宋玉听得直摇头,多有气势的豪言壮语啊,这可是二十一世纪网络上最牛叉的话,不用说说这话的人了,就是咱们这些听众都热血沸腾漏*点澎湃。唉,代沟,不得不承认,确实存在着不可调和的代沟!
单纯的丽华一直磨叽到家,王海回去取了一匹马来,两人直奔兴庆宫!
大唐兴庆宫,唐人亲切地称其为南内。它本来不是皇宫,而是当今皇帝李隆基做王子时候的宅邸。兴庆宫就是原来的兴庆坊,足足占据了两坊之地,宫殿东面的睿武门直通沿着长安外郭城墙建立的夹城,所谓的夹城更像今天所谓的高架路,从睿武门向北直通大明宫,向南抵达长安著名的风景区曲江池。兴庆宫里面宫殿林立,最著名的就是位于西南角的“花萼相辉楼”和“勤政务本楼”,走在南面宫墙之外的广场上,偶尔能听到仙乐袅袅和美好女子青春的娇笑。大唐强盛富庶是不屑说的,每当遇到就连皇帝都控制不住欣喜的大好事的时候,皇帝陛下下令,普天同庆,时人称之为“大黼”。皇帝坐花萼相辉楼,身旁有美人王公相陪,听恢弘畅快的“秦王破阵乐”或者“功成庆善乐”,观各色艺人在广场上各显其能的精彩演出,与百姓一起举杯,与苍天同时欢呼,何等畅快,何等风光,何等何等啊!
而今,宋玉王海就站在兴庆宫南面的广场上,身边是一个个晃动的头颅,眼里尽是惊惶的面容,远处的“花萼相辉楼”似乎也在摇晃,摇的再厉害一些就会轰然倒塌了吧!
广场上的人很多,人山人海,广场很乱,即使随处可见皂衣衙役,原本乖顺的百姓,在大祸临头之际,胆子大了何止百倍,平日威风跋扈的衙役们只能呆呆看着,大气都不敢出,更是不敢出来装逼,义正词严地训斥!
“万岁!”
“圣人!”
“贵妃娘子!”
“太子殿下!”
百姓们在求助楼内的贵人们给拿个主意!有一个不怕死的喊了,就会有成千上万人跟着,于是乎,广场上喊声冲天,宋玉眼里的宫宇摇晃得更厉害了,耳边嗡嗡作响,心理憋屈的难受,不喊一声,可能要活活憋死吧!宋玉振臂高呼,就像那年在日本领事馆外面一样,只是一时找不到石块,酒瓶子之类的,不能向那个高高在上的建筑扔去,即使找到,有没有胆子扔过去呢?
忽然,远处的“花萼相辉楼”停止了跳动和摇晃,就那么无声无息地静止了下来,紧闭的楼门开了,走出一位威严的老人,老人身边跟随着很多人,哪里瞧得清是谁,即使看得清也不认识啊!
“万岁万万岁!”
如同体育场内无聊人们玩的人浪,从前向后,地不分南北西东,人不分男女老幼,一一跪下,山呼万岁。王海跪下,宋玉没有这样的自觉,还是被王海拉着跪了,心里暗骂:鳖犊子玩意,穿越就这点不好,没有人权,动不动就下跪!
宋玉慢慢抬起头,人都跪了,面子都给你了,看看长啥样总行吧!楼上的老人面容清冷,身旁的女人像极了赠送他绣花鞋的“虢国夫人”,一定就是贵妃杨玉环无疑了。距离那位四大美人之一的美人只有不到百米,这一刻宋玉无喜无嗔,心思通透,眼神凌厉,自我感觉看的异常真切。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梳祥云近香髻,髻间一枚白玉簪,脸儿饱满光洁,远没有后世无聊艺人们打扮得那么夸张。眉心处飘着一朵国色天香的牡丹花,关于这一点,其实宋玉也不敢确定那时牡丹花,但是他相信那是牡丹花,就如同相信贵妃就是牡丹花一样!一袭飘扬的黄裙,皓腕上闪耀着五彩的光辉,脸庞上是颠倒众生的愁思,轻轻望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又将目光投向彩楼下面的百姓,百姓后面的街坊,街坊更远处的曲江池,比曲江池更遥远千倍万倍的如画江山。她的男人是大唐的天,她是大唐最有权势的女人,她的兄弟是大唐有史以来权力最大的宰相,她的姐妹们将皇家宫殿当做自己的家。曾经她们笑,这天下都会跟着笑;她们怒,山川都会变色。即使那个坐在洛阳宫殿里当皇帝的安禄山,也曾经低眉顺眼的称呼她为“阿母”,即使这位儿子的年龄和她的阿爷不相上下,即使她的宫女们将安禄山脱光了衣服,用红绳子捆成大肥猪的样子,在宫宇间嬉笑招摇,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是大唐的贵妃娘子,她是天下万民的主母,那一刻的安禄山完全没有一点屈辱的表情,反倒十分享受。
可是,为什么才不过几年的光景,天地就完全变了模样?
“尔等稍安勿躁,朕自有主张。”英明无比的皇帝李隆基似乎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哥舒翰辜负圣恩,轻敌兵败,朕已下旨调朔方节度使郭子仪领兵南下,控扼潼关。旬日间河西北庭剑南的兵马必到长安,朕当亲征,收复东都,荡平叛逆,还尔等一个太平盛世!”言罢,一拂万里山河袖,一晃九五神龙身,回去了。
楼门再度关闭,百姓们一时没了主张,嘴巴老实下来,广场迎来了难得的幽静清凉。脑子笨的,糊涂的时候多,现在当然还是糊涂;脑子灵的,慢慢琢磨过味来,咱们的圣人都说了什么啊?
郭子仪远在河东与史思明僵持,难道能长了翅膀飞到潼关?况且叛军八大金刚之一的崔乾佑摧枯拉朽一般打败了名将哥舒翰,哥舒翰无论经验名气还是人望都不是郭子仪能比的,哥舒翰不行,郭子仪就行吗?河西北庭的兵差不多都调光了,能来的都来了,一条千难万难的蜀道横在剑南道和关内道之间,剑南道的兵不论多少,想在旬日之间赶到长安,也只能变成长了翅膀的鸟人一条路。
宋玉叹息着摇头,所有头脑清楚地人都在叹息,叹息过后是深沉的悲哀,随之而来的就是刚刚消失不久的惶恐,惶恐过后是什么,应该就是绝望了吧?
一群白苍苍的老者,或者是年高德劭的饱学鸿儒,或者是李唐的孝子贤孙,以头抢头,叩头不止,额头处血迹斑斑,瞧着令人心酸,不管他们喊了多少声“万岁”,不管他们的态度多么虔诚,不管他们的声音多么凄怆,彩楼上那扇门依旧没有打开,他们心目中的真龙天子再也没有出现,空余楼顶几声乌鸦的鸣叫。
“闪开,瞧什么瞧……”
身后和声连连,宋玉躲得慢了一点,屁股上至少挨了三脚,厚底靴子的尖端异常坚硬,踢在身上,异常疼痛。宋玉怒目而视,握紧拳头,想都不想,转身挥拳扑击上去。
“啪”地一声脆响,宋玉的拳头被虎爪叼住,轻轻一带,身体不由得向前冲,对方抬起脚,“咚”地一声,正中小腹。前冲的势头太猛,撞倒了三人,其中还包括一名七八岁的孩子,摔倒的姿势狼狈到了极点,用来支撑的双手擦破了皮,火辣辣的疼。头还没抬起来,都没看清是谁打了他,身上就连挨了几脚,实打实的击打,劲力十足。宋玉直觉得腹内翻滚,嗓子眼甜,虽然极力控制,嘴角还是淌出血来。
脑袋被仇恨涨的麻木,疼痛的感觉越来越重,心里的沉重却似乎轻了一些,整个人仿佛也松快多了。
也就是三五秒的时间,宋玉受伤倒地,强忍着一声都没叫,他的冷静换来的是更加猛烈地踢打,有人还在疯狂地叫嚣:“小子很硬啊,来叫两声给大爷听听!”
“郎君!”王海冲上来,呵呵,又有什么用呢,和宋玉预料的一点不差,王海轰然倒地,被踢得在地上不停地翻滚。
“贼子看打!”
一声断喝,一团黑影冲进宋玉上方的人群内,“噼里啪啦”几声响过,倒下五六个人。宋玉借机将一个孩子扶起来,他缓缓起身,回头观瞧场中局势。打他的一方有十几人,当中一名满脸横肉的汉子,怒吼一声:“鱼十三,你敢管我的事?”
救了宋玉的鱼十三乃是一名方脸大汉,圆巾子裹了头,一件对襟麻布短衫绷在身上,一条半湿的裤子垂到小腿中段,脚上踩着木屐,上前几步回道:“今天的事咱管定了,你想怎么着吧!”
几个和鱼十三打扮差不多的人,蛮横地将王海身边的人扫到一边,王海晃悠悠站起来,蹭到宋玉身边:“郎君,你没事吧?”
宋玉摇摇头,缓慢而坚定地上前,盯着那群人道:“敢打人,敢不敢报上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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