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家(1/2)
第二十九章家
回到长安之后,他们这些编外残废立即解散,各回各家。阵亡了六名兄弟,两人重伤能不能活下来还不知道,即使保住性命,肯定残废了。
先将受伤兄弟送回家中,安顿好之后;再将阵亡兄弟的遗体,送回去。宋玉确信,铁石心肠的人置身于那样场景之下,也会辛酸流泪的。生离死别,白人送黑人,妻子失去了丈夫,儿子失去了阿爷,撕心裂肺地哭泣,宋玉凡胎俗子凡人心肠,陪着哭了一场又一场。
所幸,战场缴获甚丰,活着的兄弟很多人默默地把钱拿出来,交给宋玉集中使用。宋玉全部用在了这些人身上,七兄弟身上没剩一个大子,一定要给他们一条活路,否则再出了投井上吊的事情,就更不好了。
这些事情,全部人员都在,一起做的。宋玉并未下达什么命令,都是他们自觉自的行为,哪个不想回家去看看亲人,可是他们都选择留了下来。上过一次战场,经历一次生离死别,凝聚力大幅度提升,终于抱成了一团。能力、凝聚力、信心都在快成长,下一次,我们肯定能够做的更好。
终于回家了,宋玉下意识地回身向那个方向望了一眼,恰好看到倚门盼归的身影。她的脸上还挂着泪水,看到爱人的面容,勉强笑了一下,宋玉的心忽地一痛,脸上却露出灿烂的笑容。可能店里有人叫了,丽华答应一声,深情凝望,而后消失在门框之中。有人为他牵肠挂肚,有人为她伤心流泪,知道这一点,就会被浓浓地幸福所包围,令人幸福地不能呼吸。
王海给他丢了个脸色,似乎有话要说;忠叔的有心事吗?阿爷的脸色不好,见到他只是“哼”了一声,回身去了。王海伺候着宋玉洗了个热水澡,全身泡在水里,毛孔乍开,舒服极了。伺候的丫鬟都被宋玉赶了出去,王海却偷偷溜进来,道:“郎君莫怪,我本想去接,大伯不许,大伯最近身子不好,也是担心你呢!”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宋玉笑道,“就不能找一个更好的理由,还搬出阿爷吓唬我。是不是又招惹了哪个丫头,被忠叔揍得下不了床了?”
长安城笼罩在祥瑞光辉中的那一日,宋玉初见京城六少,韦伦说过要送给他是十个丫鬟十个小厮,只当是一句戏言,不曾想韦伦当真了,第二天就把人送来了。同时还有卖身契,从那一天开始,宋玉变成了这些人的主人。丫鬟俊俏,小厮伶俐,王海相当于宋府二总管,又是一个没见过世面,没看过美人的二总管,时间不长就惹了一身风流债。如果不是忠叔看的紧,不知好闹出多少事来。宋玉原来以为,王海和苏苏有那么一点意思,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王海是否还记得有苏苏这个人都不好说呢!
“郎君冤枉我,天地良心,我即使偷着做点事情,却从不敢在郎君面前撒谎。”
王海就差指天誓了,宋玉也信,安慰道:“好了,你忒缺乏幽默感,我随便一说,你就当真?对了,阿爷因何生气?”
“听说你杀了杨希文?”
“算是吧!”
王海压低声音说道:“好像杨希文和大伯有交情,再者说,大伯痛恨叛军,你为叛军杀了唐军大将,大伯岂能不生气?”
宋玉知道了原因,有信心哄阿爷开心,从大木桶里出来,换了衣服,来见阿爷。看到阿爷的神态,宋玉忽然觉得不妙:难道今天要吃板子?
“畜生,还不跪下?”宋成器声色俱厉喝道,应该是忍受了很久,一旦爆,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火气,虚弱的身子承受不来,竟然颤抖起来。
宋玉当然不习惯下跪,加入旅行团来大唐之前,只是爷爷在世的时候,给爷爷磕过头。记得小学四年级那一年,招惹了一个六年级的混混,那小子叫曾经无比嚣张地喊道:“跪下,”他俯下身,说巧不巧地捡起一块板砖,砸了小子满脸花,就像爆了一个**oss,从那之后,再也没人敢惹他了。
到了大唐,鳖犊子玩意,不知跪了多少次,也不差这一回,而且还是自己的亲爹,跪就跪吧!
“你你……”老人指着宋玉,一时气急,说不出话来。
“儿子做错了事,任凭阿爷大骂,可是也要让儿子明白错在哪了。”
宋成器怒道:“你知道杨希文是谁吗?”
“不知!”
其实,宋成器与杨希文也没有太深的交情,但是见过几次面,一起吃过饭,互相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杨希文是宋玉叔祖宋璟的门生,中宗神龙年间,宋璟主持武科会试,杨希文中第三名探花郎,从此与宋家产生了交集。宋璟为人,刚正廉直,杨希文一直以老师为人生的坐标,虽然一身好武艺更兼熟读兵书战策,但是无人赏识又无根基,也就一直做一名中级军官,临死不过是行营副将。
宋成器不止一次听宋璟夸奖杨希文如何如何,默默记在心里。二叔看重的人,一定是有大本事,可以做国家栋梁为圣上分忧的大才,可是他却死了,还是死在儿子的手中,宋成器能不生气?
“杨老将军是你叔祖的门生,将来必能建功立业,为国家栋梁,可……”
宋玉跪是跪了,头却没有低下:“阿爷,杨老将军是自杀身亡,并不是儿子杀的。”
“逆子,你好要狡辩?”
“儿子的话你不信,反倒愿意相信旁人?”宋玉道,“即便是我的杀,我也看不出错在哪里。难道他可以杀我,我就不可以杀他?”
“畜生,逆子!”宋成器抓起鸡毛掸子,狠狠地抽着宋玉的后背,听到风声跑进来的王忠好说歹说让老人坐下,道:“玉哥,你少说两句不行吗?”
“滚,宋家没有你这样的逆子,永远不许再进这个门!”
宋玉心里委屈,气得不行,起身走出去,王海拉住宋玉的手,苦苦哀求:“郎君,你可不能走啊!伯父说几句气话,打你几下,做儿子的谁不被老子打,还能放在心上?”
说到动情处,居然哭了。
聪哥扑上来,抱住宋玉的大腿,说什么都不松开:“大舅,我不让你走!”
“八女,自从你离开家上了前线,阿爷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每天都派人出去打听你的消息。你好好地回来了,爷俩又吵什么呀!八女,听五姐的话回去给阿爷陪个不是,乖,听话!”五娘哭的稀里哗啦。
聪哥喊道:“大舅,听话!不听话,娘亲掐人可狠了!”
宋玉走不了,也不能走!
阿爷的心思,他能猜到一二。叛军就是叛军,安禄山不是阿爷心中的天子至尊,李唐皇室才是天下的正统。阿爷爱惜名声,更甚于他的生命,否则当日也不会痛斥如狼似虎的雷老三。毅然与叔祖宋璟那几个不争气的儿子断绝了来往,可见一斑。上战场,阿爷心里当然担心,但是,我杀了杨希文岂不就成了叛军的官儿?岂不就是站在了李唐的对立面?宋家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名声这个东西,宋玉可以不在乎,但是,这个东西阿爷愿意用生命去守候。转变阿爷的思维,还是算了吧!那还不如直接冲到洛阳,将安禄山杀了了事。
家,永远是家,宋玉真的把自己当成了这个家的一份子,家里的人毫无保留地爱护他支持他,他也要为这个家做点事情。可是,宋玉总有一种束手束脚的感觉,极不痛快,不想一个解决的办法,宋玉要疯掉了。难道一辈子都要在笼子里撞来撞去,按照别人给他设计的人生去活?
鳖犊子玩意,我宁愿死!
宋玉毅然挣脱了纠缠,来到大门之外,“噗通”跪倒,高声道:“儿子不孝,惹阿爷生气。儿子就跪在这里,求阿爷饶恕这一次!”
西北风正狂,下雪了。
家里人全都没了主意,老爷子的倔脾气远近闻名,小郎君的执拗性也甚是了得。别的都好说,大冬天的,又下雪了,人在外面跪着,还不活活冻死?
王海火急火燎地去搬援兵,不大的功夫,丽华跑过来,就要把宋玉拉起来:“呆子,爷俩吵架还当真?你不要命了!”
林妹妹的扣子只扣了一半,头有点乱,不过力气好像长了不少,宋玉施展了一个千斤坠,身体纹丝不动,别说是她,就是来两三个王海那样的,也不一定能拉得动。
“妹妹,哥哥做了错事,现在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你还是寻个好人家,嫁了吧!”
丽华喊道:“我嫁你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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