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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甥舅至亲怀敌意 师徒异路用机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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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世杰道:“货单上不会写明买主是谁吧?”

方亮说道:“这当然不会但刘昆何等精明只这张货单已是足以引起他的怀疑了。”

齐世杰道:“怀疑什么?”方亮说道:“他们在解洪身上只搜出几百两银子而那张货单最少也值五六万两银子的。”

齐世杰道:“何以他只带几百两银子?”

方亮说道:“在京师有我们的人表面的身份是殷实商户。他到了京师自然有人替他备办。可是官府查究起来解洪却怎能说出京师有人替他付钱?要是他胡乱捏造一个商号京师和保定距离这样近用不了几天就可以查明。”

“还有”方亮继续说道:“那张货单所列的药品许多不是普通人所用的药品例如防御山岚瘴气之类的药品。还有几千包行军散那也是很难解释的。”

齐世杰道:“那怎么办?”方亮说道:“还算解洪颇够机灵。他说他是贵州的药材商人云贵两地正在生流行的时疫行军散是可以防时疫的。他捏造了一间子虚乌有的药铺说成是在贵州开设了近百年的老字号。他说为了恐防身怀巨款路上万一会遭贼劫故此药铺准备他一到京师银两便由票号汇来。”

齐世杰道:“官府能相信吗?”方亮说道:“这只是解洪的缓兵之计贵州离保定远官府行文去查总得一两个月时间拖得一时是一时。再者据我们猜想保定的衙门可能也是想在他的身上榨一些油水若然他真的是位大药商也得敲他一万几千两银子才能放他。当然他们更希望审出他是什么匪帮的头子和尉迟炯有关连的人物那就更可以邀功领赏了。”

齐世杰道:“如此说来解洪如今还是被关在保定衙门?”

方亮说道:“不错听说他倒没有怎样受皮肉之苦只是每天都在审讯他恫吓他。”

齐世杰道:“缓兵这计迟早要给拆穿的。总得设法救他出来才好。”

方亮说道:“不错所以我们想到了要请二师兄帮忙。”

齐世杰道:“错了错了二师兄结交官府听说保定知府都是和他称兄道弟的你们怎能反去求他?”

方亮苦笑道:“这都怪我一时湖涂我没想到岳豪这么坏的。同门的师兄弟我以为他多少会顾念一点同门情份。

“我们既然不能劫狱这件事情就必须和官府打交道了。正因为他是保定府有体面的大绅士我们才想到他。

“我们打算请他出面保释解洪解洪只是身受嫌疑尚无确证定他之罪保定总捕头刘昆的师父罗雨峰是他姨丈只要他肯出头担保用点银子打点保释的希望是很大的。

“当然我们也考虑到他怕受牵累他肯答应保释固然最好不肯答应那么退一步我们也希望他能够帮忙我们秘密探监。我们参加义军的事情他是并不知道的我们承认解洪是我们的好朋友一时受了官府的误会坐牢我们去探监总可以吧?”

齐世杰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打的这个如意算盘也未免太过是一厢情愿了。”

方亮苦笑道:“你不知道在柴达木一到四月下旬就踏入雨季雨季中生病的弟兄是特别多的那批药品必须在雨季之前运到。我们倘若不能营救解洪也得从他的口中知道谁是在京师和我们联络的人。事急马行田明知岳豪靠不住也只能冒点风险找他设法了。”

齐世杰道:“他一知来意便即反面?”方亮说道:“这倒不是。他看见我和范师弟来到好像拾到了宝贝似的满面堆欢殷勤招待那股亲切的劲儿更胜于昔日同门习艺之时。我们说明来意他满口应了。他说牢头是归刘昆管的区区探监这一点小事他和刘昆一说就成。即使是要保释解洪他也能够做到。

“那知我们向他道谢之后他这才说道:‘咱们是同门兄弟彼此帮忙乃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我也希望你们真的不把我当作外人!”

“我说二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说什么我只是想知道这几年来你们去了什么地方”?我说这几年来我们浪迹江湖去过的地方一时也说不了这许多。”

他忽是叹口气道:“我把你们当作亲兄弟拼着舍弃这副身家也要帮你们的忙你们却不肯和我说实话真是令我伤心!”

“范师弟心软说道:“不是我们不肯细说但师兄你富甲一方却何苦去理会江湖之事?”

“这一下就给他套出口风了他跟着再问范师弟你说这话可是有心欺我了。如今你们要我帮忙的这件事情不就正是江湖之事吗?不错我一来是看在你们的份上二来也是有心结交解洪这位朋友才答应帮忙你们营救他的但你们也总得让我知道他究竟是那条线上的朋友呀?

“范师弟面红耳热说道:‘二师兄我没骗你他委实是贵州一间药铺的买手我们曾受过他赠医赠药之德的。他经常要到外地采购药材当然也得多少懂点武功。’范魁不惯说谎临时编造出来态度很不自然。我连忙说道:‘二师兄要是你有疑心我也不敢勉强你帮我们的忙了。”

齐世杰道:“就这样你们翻了脸?”

方亮说道:“还早着呢他死心不息又再假惺惺的笑道:‘我是诚心帮你们的忙的其实范师弟你也不必骗我你们的事情我早已知道了。”

“范师弟吓了一跳说道:‘你知道了什么?’岳豪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们是在柴达木投奔了冷铁樵。你们不必惊慌我虽然薄有家财也是向往义军的人。只是给这副身家所累未到时机不敢像你们这样毅然决然投奔义军罢了。那位解朋友想必也是冷铁樵的手下吧?我希望你们说出实话我才放心救他。’

“我说:二师兄你是那里听来的风言***我们刚才说的都是实话什么义军的事情我们全不知道。你若是一定要有什么条件才肯帮忙那就请免了罢。’”

“范师铭此时亦已看出他的用心他的性情比我更加急躁立即站起来道:‘二师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好好守着你这副身家吧我们的事情不敢有劳你了。告辞!”

“他这才露出狰狞面孔蓦地冷笑说道:‘你们不把我当作师兄要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冷笑声中屏风背后有暗器射出来他事前埋伏的家丁也一拥而出。范师弟被一枚透骨钉打着要害不幸被擒。我也中了一枚蝴蝶镖拼命冲出去侥幸逃脱。”

齐世杰愤然说道:“我早知道岳豪为富不仁却还想不到他的心肠这么狠!好方师兄你说吧你要我怎么干?”

方亮说道:“我知道你刚刚帮过他的大忙虽然他因为你要逼他吐出五万两银子不领你的情反而恨你。但无论如何他还是要巴结你的母亲的。而且连尉迟炯都败在你的手下你到了他的家中料想他决计不敢像对付我和范师弟那样对付你。”

齐世杰道:“我也不怕他诬告我是义军。好那我马上去问他要人。”

方亮说道:“你相机行事也不必太过急躁我知道你的母亲是不愿意你和他翻脸的不过为了你的缘故她却可能替范师弟说情。你明天先去打听范师弟的消息给他来个先礼后兵。”

齐世杰道:“不能等到明天了我现在就到他的家里去至迟天亮之前回来请你在这里等我。”

“铮铮铮。”街头传来的击柝声正是三更时分。

齐世杰离开了海神庙暗自思道:“这件事情暂时还是瞒住娘的好。岳豪对待同门如此无情无义我又何必靠着母亲的面子前往求他。”他打的如意算盘是:最好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范洪救出来避免和岳豪动武又用不着向他求情。

这晚天色阴沉一弯眉月常被乌云遮盖时隐时现。月暗星稀;正是适宜于夜行人活动的“好天气”。齐世杰悄悄的进入岳家花园果然是风不吹草不动无人知觉。

岳豪是保定数一数二的大财主花园广阔庭院深深。三重院落少说也有数十幢屋百多间房间花园里的亭台楼阁也是有如星罗棋布。齐世杰虽然是岳家熟客却不知范魁被囚何处。假如要逐间搜寻可还当真不易。

正当他思索如何着手搜索之际忽地现花树丛中小楼一角隐隐有灯光透露。

齐世杰认得这座楼名为“揖芬楼”乃是岳豪为了附庸风雅特地在园中花木繁多之处起这座楼作赏花用的。平日他很喜欢在这里会见宾客特别是官场中人和一些类似“清客”的所谓“文人雅士”。

齐世杰心中一动暗自想道:“这么晚了还有人在揖芬楼上。这人料想不会是岳家的下人莫非就是岳豪在这里深宵会客我且过去看看。”

他在荷塘旁边掏了一把烂泥涂污脸孔准备万一给岳豪觉一时间岳豪也认不出他。

分花拂柳走到近处一看只见纱窗上现出两个人影所料不差岳豪果然是在揖芬楼上会客。

岳豪的影子他是一眼就认得出的另一个是谁呢?那人背向纱窗背影也依稀相识。

他正自凝眸注神便听得那人说道:“岳豪你这次帮了我不少忙我也幸亏有你这么一个好徒弟否则可真是要给那两个逆徒气死了。你这次出了力我会告诉保定知府给你记下一功嘉奖你的。”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齐世杰的舅父杨牧。

始料之所不及齐世杰禁不着打了个突一时间不知该当如何才好了。

有舅父在岳家要把受了重伤的范魁救出去那就难得多了。他的武功再好也是不能和舅父动手的!

非但不能和舅父动手而且必须避免给舅父知道是他曾经到过岳家他不肯帮忙舅父对付尉迟炯舅父已经起疑要是给舅父觉舅父自必猜想得到他此来的企图那就不仅是“起疑”而是证实了他和舅父作对了。

他纵然不怕和舅父作对也必须顾及母亲。

那日为了他“不受抬举”的事情气得舅父拂袖而去已经累得母亲担心不已了他如何还能更增加母亲的优虑?

可是就这样罢手了吗他又不愿意。

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只听得岳豪已在说道:“这都是托师父的鸿福师父一到保定他就自己送上门来范师弟也是师父亲自拿下的徒儿那里出过什么力?”

听了这话齐世杰不觉好生诧异:“方师哥可并没有说过曾在岳豪的家中碰上了师父怎的却是舅舅亲手拿下范师哥呢?”

杨牧哈哈笑道:“不错说起来也的确是咱们的运气好你是我最好的徒弟我不怕和你说实话我这次来到保定固然是为了侦查尉迟炯的行踪但更紧要的还是为了查办解洪这件案子。尉迟炯武功高强即使大内总管亲自出马也没把握将他缉捕归案但解洪则已是被关在保定大牢的只是那班饭桶尚未逼得出他的口供而已。要是给咱们查明解洪的来历破了这件大案这个功劳可不在捕获尉迟炯之下啊你懂么?”

岳豪忙不迭的说道:“我懂我懂。如今看来解洪和冷铁樵那帮人有关似是无疑的了。倘若能够更进一步查出他们在京师的同党这功劳自是非同小可!”

杨牧继续说道:“保定衙门关了他六天连他的底细还未摸得边儿我一来就找到了线索运气当真可以说得好到无比的了。美中不足的是办案却是办到了自己的徒弟头上。”

岳豪说道:“树大有枯枝这也是难免的。方亮和范魁两位师弟不知自爱他们必须受到惩罚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杨牧说道:“不错我有两个坏徒弟也有两个好徒弟成龙和你都是我可以信托的人尤其是你做事更中我的心意。”

岳豪哈腰谄笑:“多谢师父夸奖要不是得你老人家出暗器先把范师弟打伤弟子也不能将他擒获。”

齐世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躲在屏风背后用透骨钉打伤方亮和范魁的人竟然就是他们的师父。师父暗算徒弟这种稀奇的事情他也还是第一次听说怪不得方亮不知道了。

岳豪意犹未尽继续拍师父马屁:“师父你老人家的暗器真是出神入化弟子可还没有见过呢。要是那天有你老人家在杨弟子也不用害怕什么千手观音祈圣因了。”

杨牧哈哈大笑说道:“不是为师的谦虚说到要和千手观音较量暗器我恐怕还差一点儿。不过我这透骨钉专打骨节要害纵然比不上千手观音在江湖上大概也过得去了。这是我新近练成的一门得意功夫你们以前当然没有见过。”

杨牧自吹自擂一番之后继续说道:“你比闵成龙更中我心意的地方就是你比他懂得做人。比如说方亮和范魁这两个逆徒他们决计不敢相信他的大师兄但却敢登门向你求助。这就是你做人成功的地方。你能够引得他们自投罗网这已经立了大功了。”

岳豪说道:“为师父效劳是弟子份所当为的事。不过方亮在逃他一定把这笔账算在弟子头上今后恐怕。恐怕……”

杨牧说道:“你怕什么大不了你今后入京跟我做官。”

岳豪眉开眼笑说道:“多谢师父提携。”

杨牧继续说道:“我那枚透骨钉本来可以打穿范魁的琵琶骨的我没这样做你知道是了为了什么吗?”

岳豪说道:“师父宅心仁厚不忍废他武功。”

杨牧笑道:“这次你猜错了。我替皇上办事他却反叛朝廷还有什么师徒情义?”

岳豪故作不解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杨牧说道:“我是为自己留下地步要是事情做得太绝我们就更没有希望诱降他了。”

岳豪皱眉说道:“范魁这小子可是软硬不吃如今他恨我到了极点别说要劝他投降我叫人送饭给他他连饭碗也摔破碗看来他竟是想要绝食求死呢。”

杨牧说道:“他未知道我在这里吧?”

岳毫说道:“弟子未告诉他。”

杨牧说道:“好你把他带来见我。就说我刚刚来到你家的吧!”

听到此处躲在窗外的齐世杰不觉又惊又喜暗自想道:“待岳豪出来要把范魁押上揖芬楼的时候我出其不意的点了他的穴道抢了范魁就走。”

不料纱窗上只见杨牧一个人的影子了但却没有见岳豪出来。

齐世杰大为奇怪当下大着胆子飞身上屋在后窗的屋檐用个倒挂金钩的身法偷偷向里面窥探。他使出上乘轻功轻登巧纵窗外又有树木遮蔽房间里面的杨牧似乎丝毫未觉。

过了不多一会只见岳毫扶着一个人已经从楼梯走上来进入房间了。灯光下看得分明这个人可不正是范魁是谁。

原来范魁是被关在地牢的地牢就在揖芬楼下面。岳豪根本就用不着走出外面。

范魁骤然看见师父大吃一惊似乎呆了。

岳豪喝道:“范魁你好大胆见了师父还不行礼。”

范魁无可奈何叫了一声“师父请恕徒弟受伤……”

杨牧不待他把话说完便即假慈假悲的说道:“哎呀你的伤倒似乎真是不轻呢你有伤在身不必行礼了。”

岳豪也假惺惺的说道:“师弟今日之事我是无可奈何。给你敷上的金创药可是最好的金创药应该有点见效吧?”

范魁呸了一声向他怒目而视冷冷说道:“岳豪我错找了你后悔莫及。你杀了我吧!”巴

岳豪避开他的唾沫“唉”声说道:“师弟你这是甚么话我是要救你怎会杀你?”

杨牧端出师父的架子这才缓缓说道:“范魁为师正是因为听到你的消息特地赶来的。你的事情岳豪已经都告诉我了。不错他出手是稍嫌重了一些不过你也不能怪他他真的是为了你的好。他的用心我是知道的。”

范魁咬着牙不说话但正眼也不瞧他师父。

杨牧继续说道:“他是怕你结交匪人误入歧途你又不屑听他劝告逼不得已才用这个手段把你留下来的。”

范魁仍然不说话。

杨牧加重语气说道:“你不相信师兄总该相信你的师父吧。”

范魁淡淡说道:“师父要我相信什么?”杨牧说道:“好歹你总是我的徒弟你就是犯了天大的罪为师的也必当护你!”

范魁说道:“师父你这话可是当真?”

在外面偷听的齐世杰大为着急心里叫道:“你知不知道用透骨钉打你的人就是你的师父!”心念未已只见杨牧已是装出一副拂然不悦的神气说道:“为师的岂会骗你?”

范魁说道:“好那么请师父叫二师兄放我走吧。”

杨牧打了个哈哈掩饰窘态说道:“那里有说走便走的咱们师徒这许多年没见过面你总得和我说几句吧?”

范魁说道:“师父你要我说些什么?”

杨牧说“这几年来你在什么地方?”

范魁说道:“这句话似乎应该是我这个做徒弟的先问师父的。徒儿离开保定不过两三年但师父你自从那年突然没了踪迹到如今已是差不多十年徒儿挂念得很不知这十年来师父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岳豪斥道:“范魁你好无礼如今是师父问你你就该好好回答师父的话怎么反而问起师父来了?”

范魁说道:“师父关心我我更关心师父难道这话我不该问么?”杨牧只好强笑说道:“师父的事情说来话长慢慢再告诉你你先说吧。”

范魁说道:“徒儿的事也是说来话长要是师父真心爱护徒儿就请现在放我出去。多则半月少则十天我会回来禀告师父。”

杨牧说道:“哦你有什么事情急需要办?”

范魁没有回答杨牧又道:“用说你也总得养好了伤才能走呀你如果真的是有急事要办师父可以替你去做。”

范魁说道:“我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愿意死在岳豪家中!师父你不肯放我出去那么我的事情也用不着师父操心了。”

杨牧强忍着气说道:“我不是早已对你说过吗你的岳师兄是怕你在外面闯祸逼不得已才将你打伤令你留下的。如今你的伤还没有好解洪的案子也未了结我们怎能放心让你出去!”这是他第一次提及解洪的案子留心注视范魁的反应。

范魁毫无表情木然说道:“徒儿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杨牧按捺不住哼了一声说道:“我们是要救你不是害你你怎的这样执迷不悟!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范魁淡淡说道:“师父既然知道那又何须问我?”

杨牧说道:“你是我的徒弟我要你对我说实话。听说你是到柴达木和冷铁樵做了一伙是不是真的?”

没见徒弟回答杨牧继续说道:“你不必害怕我早已说过你就是犯了天大的罪为师的也必当护你不过你必须说实话!”范魁这才抬起头来说道:“师父要我说实话那也不难不过有句话弟子不知该不该问?”

杨牧说道:“好你要知道什么?说吧!”

范魁说道:“弟子也听说听说……”

杨牧喝道:“听说什么?为何吞吞吐吐不讲下去。”

范魁说道:“听说师父暗中效忠清廷做了皇帝身边的大内卫士不知是不是真的?”

杨牧怒道:“你要审问师父么?”

范魁说道:“不敢。但不知师父是否也要审问徒儿?”

杨牧不觉动了肝火拍案骂道:“我容忍你已经容忍够了你不感谢我维护你的苦心反而越来越是放肆。师父做什么用不着做徒弟的管做徒弟的就必须听师父的话!这不但是自古相传的武林规矩也是你亲口过誓的!我问你你问我叩头拜师之日曾经誓遵守本门戒条第一条是什么?”

范魁说道:“第一条是不得欺师灭祖第二条是不能恃武凌人违背侠义之道:“

杨牧喝道:“我只问你第一条其他戒条不必背诵。好你既然知道不得欺师灭祖为何要明知故犯?”

范魁说道:“弟子入门虽晚也知本门的始祖鹤亭公是一位侠义道并且曾在扬州和清兵作战过的。弟子自问所作所为正是遵循祖师遗教。这‘灭祖’二字似乎扯不到弟子头上。”

杨牧面上一阵青、一阵红大怒喝道:“欺师二字你又怎样说好歹我总是你的师父你不肯对我说实话那不是欺师是什么?”

范魁昂然说道:“不错弟子的武功是师父传授的师父若然定要责怪弟子欺师弟子宁愿把武功还给师父!”

杨牧见他如此倔强情知劝他不动登时露出狰狞脸孔冷笑说道:“好很好你既然愿意归还武功也不屑认我为师我就成全你的心愿吧!”说罢举起手掌缓缓向范魁拍下!

所谓“归还武功”其实即是师父废掉徒弟的武功。按照武林规矩做徒弟的自愿“归还武功”是可以脱离师徒关系的。

岳豪假惺惺劝道:“范弟兄你想清楚才好失掉武功虽生犹死!”范魁嘴角带着冷笑昂挺腰正眼也不看他一下。

杨牧喝道:“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息不见棺材不流泪你还劝他作什么?”

杨牧的手掌眼看就要拍到范魁的顶门!

就在此时忽听得玻璃破碎的声音不知那里飞来一颗石子把油灯打破***熄灭!

但打灭***的人却不是齐世杰!

齐世杰手心里扣着三枚铜钱本来也想出手的但这个人却比他快了半分。

这霎那间齐世杰不由得又惊又喜。惊者是有另外一个人和他一样在旁窥伺他竟然丝毫没有觉喜者是此人在这关键时刻打熄***必定是来救范魁无疑的。

心念未已只听得铮铮之声不绝于耳。齐世杰一听就知是杨牧出了透骨钉却给那人以指力全都弹开。齐世杰更是吃惊舅父的武功他是知道的这人能够在极近的距离之内弹落他的十几枚透骨钉显然是使用“弹指神通”的上乘武功。

原来那人在打灭***的同时另一枚石子亦已对准杨牧掌心的劳宫穴打去。“劳宫穴”若然给打个正着杨牧的武功先就要给废了。杨牧是个武学的大行家一听劲风飒然识得厉害岂能让他打中立郎闪过一边迅即以透骨钉还击。但如此一来他亦无暇废范魁的武功了。

杨牧喝道:“那里逃?”6续出暗器从大门口打出来有透骨钉有梅花针还有袖箭。有两支抽箭从齐世杰身旁飞过但显然不是打齐世杰的。

齐世杰惴惴不安在舅父这一阵暗器乱之下那人纵然可以对付但他还可以把范魁救出去么?要是那人不顾一切反击舅父又会不会两败俱伤呢?

正自惴惴不安室中已是重见火光。

岳豪擦燃火石定睛一瞧不觉失声惊呼!”哎呀不好范魁这小子不见了!”

岳豪失声惊呼齐世杰则是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了。连忙跑出岳家的花园追踪那个已经把范魁救出去的人。

揖芬楼上岳豪呆了片刻失惊无神的问道:“师父怎办?”他可有点害怕师父要他一起去追。

幸而杨牧说遁:“此人武功非同小可和他硬来是不成的。但我己猜到几分他是谁了明天再找他吧。”

齐世杰早已出了花园舅父说的这几句话他是听不见了他要追踪那人一出岳家便即施展八步赶蝉的轻功跑得飞快!

可惜齐世杰虽然步快如飞却是不见那人踪迹不知不觉他已是回到海神庙了。

供泰佛像的正殿之前有个天井天井里种有一棵桂树。桂树下面有一个人正在弯着腰用一把钢刀斩下一枝树枝。

齐世杰颇为诧异现出身形问道:“方师哥你干什么?”方亮更为惊诧叫道:“齐师弟你怎么刚离开又回来了?”

齐世杰大吃一惊说道:“你说什么?我几时来过?”

方亮说道:“刚才来的不是你吗?那怎么范师弟他——”

齐世杰连忙问道:“范师弟怎样?”方亮说道:“那个人已经把他送回来了我还以为是你呢!”

“齐师弟齐师弟!”果然是范魁的声音在里面叫他了。

齐世杰又惊又喜急忙跑进大殿无暇多问擦燃火石先看范魁伤势。

只见范魁已经扶着供桌站了起来左臂扎着纱布还有血水沁出不过他的双目炯炯有神精神倒似乎不坏。

范魁笑道:“岳豪给我的金创药倒的确似乎是上好的金创药扶着拐杖大概我也可以走路了三师兄请把这棍拐杖给我吧。”

齐世杰这才知道原来方亮削下这株树枝是给范魁作拐杖用的。

“范师兄你先坐下来吧。咱们商量一下你到什么地方养伤最好明天再走路不迟。”齐世杰道。

范魁似乎有点诧异说道:“我是现在就要走啊等不到明天了。”

齐世杰道:“你怎能现在就走?总会有你们的人在保定吧我背你去!”

范魁“咦”了一声说道:“不是你叫我们马上离开保定的么怎的现在又叫我们留下?”

齐世杰诧道:“范师兄你一定是误会了——”

范魁说道:“误会什么?”

方亮说道:“齐师弟说刚才送你回来的那个人不是他。”

范魁忽道:“齐师弟你把‘不必担心解洪你们马上离开保定’这两句话再说一遍!”

齐世杰笑道:“我根本没有说过这两句话不过我可以说一遍给你听。”

他说了之后范魁笑道:“果然那个人不是你如今我听出来了。他是学你的声音捏着噪子说话。”

齐世杰道:“那个人还说了些什么?”

范魁说道:“他从岳家把我抢救出来一路上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将到海神庙时方始在我的耳边低声说了刚才那两句。”

齐世杰道:“是个甚么样的人你可知道?”

范魁说道:“我伏在他背上他跑得飞快。我没有看见他的面儿。不过我觉得他是个很年轻的人。齐师弟咱们几年不见黑夜之中我一直以为是你。”

齐世杰道:“哦原来是个少年!”

方亮问道:“你已经知道是谁了吗?”

齐世杰道:“尚未知道。不过武功那么高强的少年不会很多让我慢慢的琢磨吧。”范魁说道:“没工夫琢磨了此人施恩不愿报自必是侠义道无疑。暂时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要紧齐师弟你回家吧咱们后会有期。”

齐世杰急道:“范师兄你总不能扶着拐杖走出保定啊让我背你——”

方亮说道:“齐师弟这个你倒不用担心。我们在河边已经准备了一条小船只要走很短的一段路。”原来这座海神庙是建筑在河边的名叫酒河是为了便利通网用人工开凿的运河从酒河可以进入白洋旋经过天津东流而入渤海假如不是出海的话从天津登6便可前往北京。比走要更快。”

齐世杰道:“既然这样我送你们上了船再回家。”

范魁知道不让他送上般他定不依便道:“好吧路程不远咱们就多叙一会。不过我可不要你背我待我练练用拐杖走路。”到底是有武功底子的人跑得居然比平常人还快。齐世杰见他的伤不如想像之重这才放下了心。

方亮与他并肩同行继续说道:“这条船是我托丐帮朋友准备的舟子也是丐帮的人本来我们打算救了解洪一同走的如今我们只能相信那位救范师弟的朋友不等他了。”

齐世杰道:“不错那位朋友有本领救得范师兄料想他也有本领救解洪出狱。”

方亮道:“但愿如此。不过在保定大牢劫一个囚犯那可是难得多的。”

齐世杰道:“你们先走明天我替你们打探消息。”

方亮说道:“好要是你得到什么消息可以转告丐帮。”当下把丐帮在保定分舵的地址说给齐世杰听。

说到此处已经来到河边方亮撮唇一啸果然有一只小船从芦苇丛中摇出来。

齐世杰送他们上船看见那条小船出了河口这才匆匆赶回家中。正是天色刚亮的时候。

齐世杰见四周静悄悄的心想:“娘大概不会起得这么早待我换了一套衣服再去见她免她吃惊。”

那知他一踏进卧房只见母亲已是坐在他的房中了。正是:

风波平地起母子最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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