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太息故园成瓦砾 谁营新冢慰孤儿(1/2)
骑在马背上的是一个和尚一个道土说话的是和尚。云瑚咦了一声悄悄说道:“这个和尚懂得欣赏你的琴声倒是不俗。”
他们是远远听得陈石星的琴声快马加鞭赶来听的那和尚道:“小伙子你的琴弹得真好再弹一曲吧。”那道士却一皱眉头说道:“唯们还要赶路呢。而且聆雅奏如喝好茶喝一杯以留回味岂不更好?”那和尚笑道:“你那话倒是颇有禅机。这小伙子也未必肯为咱们再弹咱们还是走吧。”
这和尚似乎是在“回味”美妙的琴声在马背上手舞足蹈马正在飞快的跑突然把他抛了起未。云瑚吃了一惊失声叫道:“哎呀不好!”
这和尚在半空一个鹞子翻身平平稳稳的落在马背笑道:“多谢小姑娘关心大和尚不会失足的。”陈云二人是在江边他们是在官道上奔弛距离己有一里多路了但这和尚的笑声却似在云瑚的耳边一样震得她的耳鼓嗡嗡作响云瑚不由得又是一惊“这和尚的内功造诣只怕不在金刀寨主之下。”陈石星则笑道:“这和尚的眼光也真厉害他在路上匆匆驰过居然一眼就看破你是女扮男装。”
隐隐听得那道土笑道:“亏你还是出家人呢出家人理该六根清净你却为琴声所迷还敢夸口不会失足?”那和尚哈哈笑道:“我本来是个酒肉和尚谁说我是个得道高僧了?”
笑声随着蹄声渐去渐远。不多一会这一僧一道已是在他们的视力范围之内消失陈石星道:“这一僧一道大是不凡要是那个和尚肯留下来一会的话我倒可以为他再弹一曲的!”云瑚说道:“你不听得他们说是有急事要赶路吗?咱们已经歇了这许多时候也该起程了?”
两人跨上坐骑继续前行忽见又是两骑快马迎面而来。两个骑者一胖一瘦胖的那人身高不及五尺像个矮冬瓜。瘦的那个却有七尺多高头小颈长像枝竹竿。云瑚见他们这对“搭档”相映成越形状滑稽不觉噗嗤一笑。
那胖子道:“你笑什么笑我长得难看么?”云瑚说道:“我觉得好笑就笑与你无关。”那胖子道“哼你说假话。”那瘦子道:“胖兄别多惹闲事了。”
那胖子忽道:“他们这两匹马比咱们的坐骑还好得多呀简直是我从未见过的好马!”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两骑快马迎面而来转瞬之间快要和他们碰上了。陈石星暗中戒备果然在双方碰上一瞬间快马即将擦鞍驰过之际那胖子突然出掌拦住陈石星的奔马陈石星的坐骑给他一按前蹄离地怒嘶鸣。陈石星连忙一掌将他推开说道:“你干什么?”
那胖子哈哈一笑说道:“没什么试试你这匹坐骑的冲力?”笑声中他的快马已经跑过去了。那瘦子追上了他埋怨他道:“胖哥你的脾气怎么老是不改喜戏胡闹!你忘记了咱们还有要紧事么?”那胖子笑道:“这小伙子掌力很是不弱就可惜咱们有要事在身否则我倒想和他交个朋友。”转瞬间两人去得远了。
云瑚咋舌说道:“这人气力好大居然能以一掌之力阻挡奔马。陈大哥你没事么?”
陈石星虎口微感酸麻就道:“没事。不过只比掌力恐怕是比不过他的。这人的内力当真已是到了收自如随心所欲的境界。”云瑚说道:“你怎么知道我见他在马背上也晃了两晃。”
陈石星道:“他手按奔马能够阻止奔马向前但我的坐骑却没受伤这种本领我就办不到。”云瑚也是个武学行家思之骇然说道:“真是邪门怎的不到一个时辰就接连碰到四个高手。”
两人猜疑不定继续前行。跑了一程只听得健马嘶鸣前面又来了两骑骑着又是令得他们甚为惊异的怪客。
说“怪”并不是这两个人的相貌有什么特别而是他们的服饰。两个人都是衣裳褴褛一个腰上挂着一把斧头一个背着鱼篓手里拿着一杆钓竿当作马鞭。假如他们不是骑马的话准会以为他们是刚从山间砍柴回来和在江边垂钓回来的樵夫和渔翁。
他们的坐骑一看就知是值价的名驹而且鞍披锦绣也非穷人所能备办一个“樵夫”和一个“渔人”居然能有如此名驹岂非咄咄怪事?
那“渔夫”见着他们也好像是吃了一惊说道:“好俊的坐骑好俊的小子!”说到“小子”二字目光投向云瑚“咦”了一声喃喃自语说道:“我看这小子有点邪门!”显然他和那个和尚一样亦已看出云瑚是个女子了。云瑚心里嘀咕:“你才是邪门呢!”但刚刚受过一次教训她不想多惹闲事却是不敢反唇相讥了。
那“樵夫”却说出云瑚心里的话:“在别人的眼中也许你和我都是怪物呢。你管人家小子是俊是丑走吧!”
那“渔夫”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像胖三哥那样欢喜惹事的!”
陈石星心里想道:“原来他们和刚才经过的那个胖子和瘦子乃是一伙。”虽然这“渔夫”自称不喜惹事陈石星可是不敢不防。
转瞬间那两骑马已是来得近了。更糟糕的是陈云二人刚好走到山路狭窄之处只能容得一匹马经过的。
陈石星正要避上山去那两骑马却先上去了。看来他们也是同一心思恐怕和陈石星撞个正着。陈石星松了口气可是把眼一看却不由得替他们担心了。
山坡上是高高矮矮的树木枝桠交错好像许多手臂伸了出来空隙的地方很少。在这样的地形是不适宜于骑马的应该先行下马拨开那些纵横交错的树枝把坐骑牵过去才对。可是这两个人并没有下马。
陈石星担心他们会给树枝绊着忽见那“樵夫”抡开大斧舞得呼呼风响飞快的跑过去。拦路的树枝尽都给他斩断!斩断树枝不难但他是在奔马之上运斧如风来斩断树枝的马跑过去树枝才掉下来这份矫捷的身手;可是令得陈石星看得目瞪口呆了“那个自称刀王余峻峰的快刀恐怕也还比不上他的快斧!”陈石星心想。
“樵夫”是用“霸道”开路“渔夫”却又另有一套。只听得他“哎哟”一声叫起来道“我跟在你的后面你把树枝斩得满空飞舞那不是存心要打破我的头么?”突然在马背上飞身纵起手上的渔竿搭着一棵数丈高的树梢就像荡秋千一样荡了过去如是者几个起落已是过了那段险路他的马已跑了过去了他收回渔竿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平平稳稳的落在马背。一根渔竿居然有如此妙用令得陈石星不禁啧啧称奇。云瑚低声说道“这根渔竿是他的成名兵器渔竿上的钓丝不知是什么稀奇的金属做的才有如此韧力。”陈石星道“你知道这个人?”云瑚说道:“不知道。不过小时候我的爹爹说过渭水之滨有一渔一樵是武林中的隐士爹爹也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恐怕就是这两个人。”
陈石星诧道:“渭水源出甘肃流入陕西他们在渭水之滨。那么不是甘肃人氏就是陕西人氏了。这么远跑来这里做什么?”
云瑚笑道:“这我就更不知道了。不过有一样事情我却一定可以料得中。”
陈石星道:“什么事情?”
云瑚说道:“大概用不着再过一个时辰咱们又会碰上两个高人!”
陈石星诧道:“你怎么知道?”
云瑚笑道:“是猜得中还是猜不中反正过一会儿就知道了你等着瞧吧!”
陈石星半信丰疑继续前行。果然还不到半个时辰只见又有两骑迎面而来。骑在马背上的是一男一女都是二十岁左右年纪轻裘骏马英姿飒爽令人神为之夺。陈石星暗自赞道:“好一对壁人!”
陈石星注意他们他们也注意陈石星。此时他们已是走在官道之上双方的马也不是跑得很快。那一对少年男女控马缓行从他们旁边经过倒是并无异动。
过了一箭之地只听得那男的低声说道:“那少年背的恐怕是极为珍贵的古琴!”
陈石星心中一凛连忙勒住坐骑慢慢的走凝神细听。
他练过张丹枫所传的内功心法听觉特别灵敏百步之外的隅隅细语也还隐约可闻。此际双方的距离尚在百步之内。
那女的说道:“你怎么知道?”
那男的道:“他这匣子是收藏了千年以上的桐木古色斑斓不知者以为是烂木头识货的才知是名贵无比。你想匣子都这样名贵匣中的古琴岂能不是稀世之珍。要是我猜得不错的话可能就是东汉蔡邕留下的那具焦尾琴!”
《后汉书·蔡邑传》记载:“吴人有烧桐以鬓者蔡邑闻火烈之声知其良材因请裁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犹焦。诗人名日焦尾琴。”这是历史上有名的古琴。
不过历史还没有记载的是蔡邕把最好的一段木材做了焦尾琴之后还把剩余的木材做了一个匣子。
陈石星家传的古琴正是焦尾琴这个匣子也正是同一桐木做的匣子。
“这少年倒真是识货的大行家!”陈石星不禁暗暗吃惊了。
那少女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你是不是想听听这古琴的声音?可惜咱们还要赶路。”
那少年叹口气道:“是啊!能有这具古琴的人也定然不是常人。可惜咱们要赶路却是不能和他攀交?”
说至此处距离已在百步开外以后的话就听不见了。
但闻得萧声远远传来宛如鹤唤九霄音细而清从天而降。那两个人的影子早已看不见了耳边犹自余音袅袅。可以猜想得到想必是由于谈起古琴引起那少年吹萧的兴趣或许就是应那女子之请为她吹奏的。
云瑚说道:“这少年的萧吹得不错吧?”
陈石星道:“很是不错。他对古琴的知识更是我从所未见的大行家。”
云瑚说道:“琴比萧难学可能他是因学琴不成改学吹萧的。可惜大家都是有事在身否则你们倒是可以来个琴萧合奏。”
陈石星道:“这少年固然是令我惊奇你也同样令我惊奇。瑚妹你怎的有未卜先知之能?”
云瑚笑道:“这两个人算得是高人了吧?”
陈石星道:“高人有许多种这两人的武功我虽然不知深浅也看得出他们是具有武功的。但撇开武功不谈只凭这个少年识得我这焦尾琴的来历已经算得是个高人了。瑚妹怎的你在大半个时辰之前就料得准咱们还会碰上两个高人?”
云瑚说道:“你知道‘八仙迎客’的礼节吗?”
陈石星道:“请恕我孤陋寡闻什么叫做‘八仙迎客’?”
云瑚说道:“这是江湖上一种迎接贵客的最隆重的礼节。主家多数是一帮之主或者是德高望重的人物。所迎接的贵宾声望、身份更在主人之上。这个礼节另外还有一个名称叫做‘八仙郊迎三百里’。”
陈石星恍然大悟说道:“咱们碰上的这八个高人原来就是‘八仙迎客’的八仙?他们不知是替哪个‘奢拦’(了不起之意)人物迎接贵宾的?”
云瑚说道:“对了这八个人都是负责迎宾的知客。按规矩‘八仙’是分作四对去远道迎宾的。咱们已经碰上了六个人当然还有两个人在后面。”
陈石星大骇道:“这八个人都是非同小可的人物那主人是什么人门下固然能有这许多高人供他差遣?”云瑚说道:“你错了这八个人不一定是那个主人的门下更不能用‘差遣’二字。”陈石星道:“那他们和主人是何等关系?”
云瑚说道:“他们可能也是客人的身份但为了表示对主人和这位贵宾的尊敬是以甘愿充当主家的知客。”陈石星道:“瑚妹你懂得的事情真多。”云瑚笑道:“不是我懂得多是我爹爹告诉我的。”
“在我三岁那年家里就曾有过一次‘八仙迎客’的盛事那年我爷爷做六十岁大寿天山派张大侠张丹枫的大弟子霍天都前来贺寿金刀寨主都曾替我家充当知客是‘八仙’之一呢。不过我当时年纪太小只知看热闹。其中的细节都是后来爹爹告诉我的。”说至此处忽是噗嗤一笑。
陈石星怔了一怔说道:“瑚妹你笑什么?”
云瑚笑道:“张大侠是高我两辈的亲戚你是他的弟子!算起来也比我高一辈的啊!天山派的掌门人霍天都是你的大师兄想当年我家为了迎接霍天都要动用‘八仙迎客’你的身份和他相等但可惜你来到我家的时候却来得不合时非但没人迎你还几乎吃了闭门羹。”
陈石星不禁笑起来道:“我怎能和霍师兄相比?我是师父的关门弟子早在我未入师门之前霍师兄已经是开创一派的大宗师了。”
云瑚笑道:“好在江湖上的规矩是各交各的否则——”
陈石星道:“否则怎样?”云瑚面上一红可不肯再说下去了。
陈石星没再追问下去却在马背上低沉吟若有所思。
“咦你又在想什么?”云瑚问道。
“你刚才说的是‘八仙郊迎三百里’”
“不错怎样?”
“从桂林到灵渠大约二百余里进入湖南边界、就是三百里左右了。”
“啊你说那位主人可能就是住在桂林的?”
“我是这样猜想。但桂林配用‘八仙迎客’的人物只有一个‘一柱擎天’雷震岳。”
“我懂得你的意思了。雷震岳当年毁家出走定有原由。如今虽有风声说他回来、但他回来想必也不愿张扬其事。否则当年就不用那样神秘失踪了。”
“是呀所以我不能不怀疑这个主人是谁真是猜想不透。”
“反正明天咱们就可以到桂林了这个哑谜总有揭晓之时。”
两人怀着疑团继续前行果然在“八仙”过后就没有碰见什么“高人”了。
他们的马跑得很快第二天中午时分南国的名城——有“风景甲天下”之称的桂林已是隐隐在望。
“水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桂林一带的地形和别处大不相同山都是石山好像一根根平地拔起的玉笋有山的地方也必有水或则清流一溪明澈见底;或则小河曲折依山蜿蜒;或则百丈飞瀑泻若奔雷。景色有清丽也有雄奇尽态极妍令人目不暇给。(这种地形地质学上称为“喀斯特”地形。)在北方长大的云瑚从来未见这种地形不禁啧啧称赏:“风景甲天下之称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诗圣杜甫也是赞美备至。”
陈石星笑道:“桂林的风景当然确实不错不过尽信书不如无书杜甫写桂林的诗却是有许多错误的地方。”
这倒是云瑚闻所未闻的不禁问道:“怎样错了?”
陈石星道“杜甫写桂林的诗有几句道:‘五岭皆炎热宜人独桂林。梅花万里远积雪一冬深。’这几句就是大错特错了。
“五岭皆炎热这是不错的但桂林在夏季也并不清凉。桂林是亚热带地方和五岭同一纬度非但不清凉恐怕还比别处热呢因为它到处都是石山白天被烈日照射一天晚上散出来其闷热可想而知。幸好现在是秋天春秋佳节才是游玩桂林最好的时候。”云瑚说道:“那咱们倒是来得合时了。”
陈石星继续说道:“桂林虽然也有梅花但并不多更无万里梅林的景色。冬天偶然或会下一两天小雪本无积雪一冬深的情形。”云瑚笑道:“俗语也有说的文人多大话嘛。”
陈石星道:“这倒不是杜甫故意的笔下夸张他之所以写得失实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到过桂林。或许他是仰慕风景甲天下的桂林山水于是以耳代目从传闻而得句。桂林的好处并非气候宜人气候最好的地方是昆明和大理。桂林也并不是以梅出名。这两点他都搞错了。”
云瑚笑道:“以耳代目谬误难免。所以纵然是诗圣也犯了错了这倒可以作为我们的鉴戒呢。”
陈石星又一道:“主人又有诗云:‘桂林无杂木山水有清音。’上一句也是错的其实桂林的桂树也并不多更别说是只有桂树没有杂木了桂林是以榕树出名的是以它有个别号叫做榕城。”云瑚笑遁:“你是桂林人怪不得对桂林的一切都能如数家珍了。我的运气也很不错有你这样一个好向导。”
陈石星道:“你到了我的家乡我自当尽地主之谊。只可惜桂林虽是我的家乡;我在桂林却已没有家了。”
云瑚说道:“正在谈得好好的你却说这些丧气话作什么?我和你不也一样都是失了家的啊!”
陈石星抱歉道:“对不住我是游子还乡禁不住有几分兴奋也禁不住有几分伤感。”
两人到了桂林日头尚未落山陈石星道:“咱们在东门外找一间客店好不好。我的家就是在东门外七星岩下的。”
云瑚笑道:“你不必问我你是主人一切由你安排。”
陈石星在东门外的花桥旁边找到一间小客店却没立即进去说道:“让我先尽地主之谊请你尝尝桂林的名产。”
“花桥”也是桂林的一个名胜。“独秀峰青漓江波冷花桥烟月朦胧。”在桂林著名的风景之中它是和独秀峰、漓江并列的。桥的左边是普陀山右边是月牙山灵剑江在桥下潺潺流过。但桥底还有一片空地有许多小贩摆有摊子好像一个小小的市集。陈石星下了马走到桥上凭栏远眺看了多时让激动的情怀稍稍平静这才走下来和云瑚去买“马蹄”。
“马蹄”(即荸荠)是桂林著名的士产做“无渣马蹄”清甜多汁不用吐渣。云瑚赞道:“荸荠我吃得多了果然是你这儿最好。”
四年多前陈石星几乎每天都背着鱼篓从那小客店经过!他依稀还认得那客店的老板那老板却不认识他了。要知四年前他是个衣衫褴褛的穷小子像他这样的穷小子街上多得是店主人哪里会注意及他?如今他与云瑚是衣服华美像是富贵人家的少爷那老板即使认识四年前的他也是绝对想像不到目前的这个“少爷”就是四年前的那个穷小子。
老板笑脸相迎说道:“两位来得正巧刚好空出一间上房。”
云瑚面上一红说道:“我们要两间房间。”老板诧道:“你们不是一起的么?”陈石星道:“是一起的。不过我们都有独宿的习惯想住得舒服一些。”其实他用不着多加解释做老板的哪有不希望多做生意之理?老板立即说道:“行行。”恰巧有两个客人退了房间正好是相邻的两间上房。”又是一个“恰巧”陈石星听了不觉暗暗好笑。
开了房间陈石星道:“我们想早点吃晚饭。”老板说道:“行行我们有自备的厨房两位想吃点什么?”
陈石星道:“你给我蒸一尾竹鱼一尾虾鱼再给我几块豆腐乳和一碟指天椒就行了。”
店主人听他点菜点得这样在行说道:“陈相公听你的口音你是在桂林住过的吧?”
陈石星笑道:“我在桂林长大的不过我们是外地搬来的客籍人前几年才离开此地的。”
店主人以为他是“宦游”人家的子弟(即长辈在桂林做过官后来调到别处的)此次偕友同游旧地对他不觉倍增恭敬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知道漓江的名产。”
原来“竹鱼”和“虾鱼”是腐江的特产别处很难吃得到的。漓江的“竹鱼”形态像青鱼颜色青如竹叶苍翠可爱。这是一种中看又中吃的佳美鱼类。“虾鱼”的味道更特别肉质甘松味道像虾。
豆腐乳和指天椒也是桂林的特产俗称的桂林三宝豆腐乳就是其中之一。另两种是马蹄和三花酒。”
云瑚吃得律津有味说道:“鲜鱼味美还不足奇这样味道芳香幼滑的豆腐乳更是难得。”
陈石星笑道:“多谢你欣赏我家乡的食品看来你也可以做个桂林人了。”云瑚面上一红说道:“我和你说正经的你又来和我说笑了。”
陈石星道:“说正经的我本来还该请你喝喝桂林的名产三花酒的但我想趁着天色未晚待会儿和你去找令尊的埋骨之地怕喝醉了误事改天再喝吧。”
云瑚心头一凛说道:“不错咱们在路上碰到迎客的‘八仙’不知是个什么路道。到了七星岩说不定也会碰上意外的事情是应谨慎一些才对。”
陈石星道:“酒我不请你喝了这指天椒我却想请你尝尝?”
指天椒像指尾一般大小色泽红如珊瑚十分可爱。云瑚说道:“我本来不大喜欢辣椒的难得这指天椒如此好看我就试试吧。”一试之下辣得她眼泪直流叫起来道:“你好环诱我吃这种奇辣无比的辣椒。”陈石星笑道:“你吃惯了也许会每餐都离不了它呢桂林人是每顿饭都以辣椒酱佐餐的最够‘道行’的人就最喜欢指天椒。它有辟瘴气之功还有开脾醒胃之效。”但尽管陈石星极力推荐云瑚却是不敢再试了。
提早吃了晚饭天色已是将近黄昏时分。陈石星带领云瑚走过花桥上普陀山。七星岩就在普陀山上。他的故居则是在七星岩下。
普陀山麓方木参天巨石峻峨气势雄奇。灵剑江自山前缓缓流过在夕阳下浮光耀金锦鳞可数。水色山光相得益彰更增佳越。
陈石星带领云瑚走过一段浓荫覆盖的山路远远望见崖上有唐代书法大家颜鲁公写的“逍遥楼”石碑劈案大字厚重沉凝楼虽亡而字存也算是给后人留下了一件墨宝。
云瑚赞道:“我早就听得人说普陀山的七星岩是桂林风景的精华所在今日有幸来到名山果然是名不虚传。不但风景是雄奇清丽兼而有之还有这许多名人题记的古迹。”
陈石星笑道:“天色快黑了还是先办了正经的事情明日再来仔细游览吧。”
走过一个山洞云瑚打了一个寒噤说道:“好冷!”原来这个山洞名为“玄风洞”时有寒风从洞中吹出冷如冰雪。陈石星道:“这是七星岩的名胜之一名为空穴来风。嗯我的家就在这个山洞的后面从这边绕过去大约只须再走一里多路就可到了。”
到了旧家所在只见早已化为一片瓦砾。陈石星捡起一块烧焦灼木头依稀认得是自己所刻的棋盘他九岁那年开始学围棋爷爷替他找了一块上好的木材让他自己刻上纵横十九道子路做成棋盘的。如今这块棋盘只剩下烧焦灼小半个角了。
陈石星站在瓦砾之中想起昔日与爷爷弹琴下棋之乐不禁伤心泪下。
云瑚低声说道:“你的家毁了我的家也毁了。不过咱们还是可以重建一个家的我很喜欢这个地方咱们将来就在原地上盖一座房子好不好?”
陈石星一阵心跳说道:“你当真有这个心愿?”云瑚点了点头。
陈石星大喜道:“那敢情好瑚妹多谢你啦!”
云瑚道:“多谢我什么?”陈石星道:“多谢你愿意和我重建家园。”云瑚面上一红不再言语。
陈石星道:“旧的毁掉才有新的。咱们也不必在这里凭吊啦。”正想离开云瑚忽道:“咦我站的这个地方泥士好松!”
陈石星拨开瓦砾只见泥土果然有被翻过的痕迹。再仔细察视有这种痕迹的还不止一个地方。陈石星呆了片刻说道:“看来就是最近这两天有人来过!”
云瑚拨开浮泥地上露出窟窿显然是在那人挖开泥土之后又再堆好并且把瓦砾盖上去让它恢复原状的不觉大为奇怪说道:“那人在瓦砾中东掘西挖干些什么?”
陈石星沉吟半响说道:“他是来找寻令尊的那个铁盒的那个铁盒里有他的拳经刀谱还有我的师父手抄的几页无名剑剑法?”
云瑚说道:“拳经刀谱你已经还给我了!”
陈石星道:“可是那人却不知道!”
云瑚说道:“如此说来这人不是龙老贼派来的了?龙老贼的侄儿曾经抢过你的铁盒他是应该知道的。”
陈石星:“不错。可能是另一帮人。那些人甚至还不知道当日这把火就是我放的他们以为我已丧身火窟之中。”
云瑚说道:“这么说料想这些人还会再来因为他们只是掘了几个地方还未曾把这片瓦砾场全部翻过。”
陈石星道:“咱们先到今尊和我的爷爷埋骨之处请他们两位老人家‘迁居’之后今晚三更时分再来。”所谓“迁居”乃是起出骨殖另行迁葬之意。陈石星早已准备好两个收藏骨灰的坛子了。
云瑚说道:“好办好这件正事先回客店。今晚三更咱们悄悄溜出来在此守候。我也想知道这些人是谁。”
不知不觉之间天色已是渐渐黑了。陈石星加快脚步带领云瑚走到后山一个十分僻静的地方周围都是乱石堆积中间却有一块平地只有他才知道这个所在的。
陈石星道:“那晚我匆匆忙忙把先祖和令尊埋在此间不久就听见单大侠被那伙强盗追来了。”
云瑚泪涌心酸说道:“爹爹死得好渗我却不知直到如今方能前来吊祭。陈大哥多谢你了最难过的是你的爷爷也受了连累?”
陈石星道:“他们的遗骨是埋在一处的不过我立有标记不会弄错。”当下从乱石丛中找出路来一面走一面说话说完了他们也已进到里面了。
一到里面两人的眼睛都是突然一亮不觉呆了。
此时天色虽已人黑但也还有一点落日的余辉看得见在这空地上有两座坟墓!
陈石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跑上前去定睛一看只见这两座坟墓果然是他爷爷和云瑚父亲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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